第9節(1 / 2)

重生 春溪笛曉 1987 字 2020-12-29

</br>村里其他孩子蓬頭垢面到處撒歡的時候,她就算是再忙也要把兩個孩子拾掇得干干凈凈。

她總覺得外面的世界那么大,他們夫妻倆沒本領也沒錢,估計是看不到了,但孩子不能和他們一樣,他們得到更高的地方去,過上更好的生活。

下崗的時候他們天天都在算賬,算當十年工人工資有多少,砸鍋賣鐵買下彪哥那台二手卡車又得多久才還清債務開始賺錢,算來算去,他們還是咬咬牙做起了水果生意。

他們生在農村,又在流水線上埋頭干了許多年,沒文化,沒見識,別的生意他們不懂,什么電子產品、什么時興服裝、什么新鮮吃食,他們都整不明白。

算來算去,還是山里長出來的果子他們最熟悉,好吃不好吃,他們一嘗就知道,沒人騙得了他們,他們也不騙別人,踏踏實實地干,日子總能好起來。

他們這輩子最大的野心,就是供兩個孩子上大學去。

宋媽正想著,宋頌已經打開車門鑽進車里。

臨近報廢的二手卡車里有股子揮之不去的汽油味,車座椅已經破舊不堪,不過宋媽手縫了兩張坐墊,還掛了出入平安的掛件、擺了宋頌兄妹倆搞來的擺件,瞧著小而溫馨。

「怎么就上來了?趁著圖書館沒下班,我們去辦借書證。」宋媽見宋頌熟門熟路地扣安全帶,不由得念叨起來。

宋頌笑眯眯地從口袋里掏出藍本本。

宋媽驚訝:「你自己辦好了?」

宋頌把自己給老大爺急救的事給宋媽講了,重點給宋媽講了老大爺的同事們多么熱情,今天直接幫他把借書證給辦了。

兒子救了人是好事,宋媽卻還是不太放心:「你什么時候學的急救?人命關天,沒把握的話你可別胡來,萬一人沒救回來還讓你折騰出事就糟糕了。」

「去年學校有教過,省醫學院的教授帶學生下來給我們講的課。」宋頌說,「我當時學得可認真了,不信你問妹妹,妹妹也學了。而且那種情況下哪來得及想那么多,會就趕緊上。醫生趕來後還誇我急救及時呢!」

宋媽這才放心:「那就好。」她又教育起宋頌來,「救了就救了,你別整天掛在嘴邊說。救人本來就是應該的,見死不救那是畜生!」

宋頌一臉贊同地點頭:「我曉得的,也不看看我是誰教出來的兒子。」

母子倆說說笑笑,車子很快出了市區。

宋頌見車前車後都沒什么車了,才小心試探:「媽,要是我今年沒考好能復讀嗎?」

宋媽一聽這話,立刻把車停到路邊,嚴肅地看著宋頌。

宋頌特意在市區待了幾天,就是想緩沖緩沖,這會兒見他媽不說話,心里直打鼓。

想到伸頭也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宋頌索性豁出去直接坦白:「我今年的分數估計考不上,想明年重新考一次。」

宋媽對宋頌的學習成績向來了如指掌,馬上反駁:「按你摸底考的分數,第二志願和第三志願肯定是能上的。」

宋頌不吱聲。

知子莫若母!宋媽的聲音驟然拔高:「你是不是把志願給改了?!」

宋頌老老實實地說:「我想明年考個好大學,不用馬上掏那么大一筆錢,未來四年的學費還能便宜點,也能在家里搭把手。就耽擱一年,不礙事。」

要是家里沒接連出事,他家境其實還算中上,他少年時活得挺自在,從來沒怎么為錢發愁,也沒想過爭取什么獎學金,只花三分精力在學習上,剩下的都在盡情地玩。

只是普通家庭最生不起的就是病,最承受不了的就是意外。

少年時的他,曾經想用這種笨辦法減輕家里的負擔。

可惜世事總不如人願。

宋媽看著兒子,忽地想起高考前一天那個帶著幾分顫抖的擁抱。

她鼻子一酸。

母子靜默相對許久,宋媽終於平復好心情,說:「好,我們復讀一年。」

第9章

宋媽接受了復讀的事,心情卻還是有些低落。

宋頌也沒辦法,前世他一直瞞著,宋媽只知道他沒考上,不知道他改了志願。

後來他爺爺意外從別處知道了,氣得當場暈厥進了醫院,查出了他爺爺一直瞞著沒去治的心臟病。宋媽私底下抹了好久的眼淚,干起活來更是沒日沒夜,恨不能一個人掰成十個人使。

他自己坦白,總比宋媽她們從別人口里聽說要好。

至少什么事都可以商量著來。

「對了媽,有個事你看看有沒有搞頭。」

宋頌想起項仇說的事,又給宋媽提了一嘴,說是項仇前兩年下鄉玩,路上車拋錨了,他和洪飛給修的。

「這回我在省城碰著項哥了,他說要給我們家介紹生意,收我們家的水果給他店里切果盤用,」宋頌一臉純良:「項哥開的好像是那種包房唱歌的卡拉ok,媽你去過嗎?我還沒去過,要不下回你帶我去開開眼界。」

宋媽還沉浸在宋頌今年拿不到錄取通知書的難受情緒里面,聽宋頌提了這么一嘴,登時橫了他一眼:「你還沒滿十八,不許去這些地方。生意上的事哪有那么簡單,你們也就路上碰上的交情,人家只提了那么一嘴你也當真?」

宋頌扯過車上擺著的紙質電話簿,刷刷刷地寫下項仇的名字和電話,說:「這是項哥給我留的聯系方式,回頭媽你要是有想法了,打電話和項哥商量就成了。」

宋媽讓宋頌先擱著,口里說:「回頭我問問你爸的意思。」提到宋爸,宋媽忍不住嘆了口氣,「平時不覺得,你爸住院後我才發現家里還是得有根頂梁柱在才成。」

宋頌說:「都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爸這骨頭都斷了,別急著出院,醫生說怎么治就怎么治。你跟爸說,要是他不好好在醫院待著,我就到工地搬磚去,別想我好好復讀。」

要不是還得看路,宋媽就該瞪他了。

這死孩子,自己悄悄改了志願不說,還狗膽包天地威脅起他爸來了!

想到丈夫住院都住不安生,一天到晚琢磨著怎么少花錢、怎么早出院,宋媽又覺得確實該威脅威脅他。

省這個錢來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