慣性真可怕。
「談校長好。」宋頌壓下心里的沖動,向談興國問好。
談興國提著大包小包, 手上比顧臨深還忙。
聽了宋頌的稱呼,談興國笑著說道:「別叫我談校長,叫我談叔叔就好。我剛找去你們原來住的地方, 你們房東說你們搬過來這邊了,我就冒昧地找了過來。」
宋媽原本已經進了屋,聽到動靜走出來一看,也是一愣。
談興國看起來就是個知識分子,穿著西裝,戴著眼鏡,一身的書卷氣。
她兒子什么時候認識了這么一號人物?
宋媽有點局促地問:「您是?」
談興國禮貌地告訴宋媽自己的來意。
他順便介紹了一下顧臨深,說是親戚家的外孫顧臨深。
談興國毫無架子,把顧臨深的情況簡單地給宋媽講了,說道:「這孩子難得主動說想出來,我就把他帶來了,實在打擾了。」
宋媽聽了,想到了自己的小女兒。
她說道:「我女兒小時候也不愛理人,多虧了她哥天天哄著她說話。」
說著她想起剛忙里忙外,手里臟,趕忙拿抹布把手擦干凈,才接著和談興國說話:「您進屋里坐。那天的事,換誰遇上都會上去救人的,您實在不用特意來一趟。」
談興國笑道:「要的。我是當老師的,都說教書育人教書育人,要是自己受了幫助都不登門道謝,怎么教學生樂於助人、知恩圖報。」
他把拎來的幾袋謝禮放到桌上。
宋媽趕忙說道:「您來了就算是看得起我家這小子了,怎么還帶東西?」
談興國又旁征博引地給宋媽講了個典故,說孔子一個學生幫助了別人,卻因為自己有錢而不接受賞金。回去之後孔子不僅沒有嘉許他,反而說「你因為自己不需要就不接受賞金,以後別人也不敢接受了,長此以往誰還做好事」。
談興國笑道:「這些東西里頭,只有給老人家補身子的補品值點錢,別的都不值錢。」
文化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宋媽無法招架,只能糊里糊塗地收下了談興國拎來的謝禮。
當然,宋媽沒再推拒也是因為看見了袋子里頭的東西:確實除了一袋營養品,剩下的都是卷子和書!
顧臨深也邁步上前,學著談興國把自己抱著的一袋子卷子放到桌上。
宋媽看見那也是慢慢一袋子書,笑著說道:「那就謝謝談校長了。」
談校長說道:「本來早該過來的,結果前段時間臨時去出差了,所以才拖到現在。」
「本就不用親自來的。」宋媽說。
「要的。我聽我爸說小宋今年要復讀,所以這兩天我特地整理了各科資料一並拿過來,也不知對小宋有沒有幫助。」
宋媽說:「頌頌最近一直在做題,我還發愁不知該上哪給他找題去,您這是給頌頌送來了及時雨!」
談興國笑了笑,轉頭看向一旁的宋頌:「小宋,你有我的電話,要是學習上有什么困難就打電話給我。」
宋頌也看清了談興國送的「謝禮」是什么。
雖說這是他通過老大爺向談興國討的,看到那幾袋子沉甸甸的「謝禮」時還是覺得頭皮發麻。
這位談校長,還真是實在人啊!
「謝謝談叔叔。」宋頌麻溜地順著桿子往上爬。
宋融融的目光被桌上的書和卷子吸引住了。
等察覺顧臨深一直盯著她哥看,她才轉眸看向顧臨深,想知道這個陌生少年為什么這么關注她哥。
顧臨深原本正眼也不眨地看著宋頌,直至察覺宋融融正看著他,他的眸光才轉到宋融融身上。
看清宋融融的臉,顧臨深一愣。
這個女孩子他見過。
他在宋頌的葬禮上見過。
她哭得肝腸寸斷,看起來也很難過。
那時候他們都很難過。
不過,現在他們不用難過了。
現在宋頌沒有死,更沒有什么葬禮。
顧臨深想了想,認認真真朝宋融融露出一個笑容。他平時不常笑,或者說平時根本不笑,所以笑起來不怎么自然。
宋融融冷不丁對上那噙著笑意的眼,飛快收回視線。
不知道為什么,她一看到顧臨深就不太喜歡這個人。
剛才這家伙一個勁地盯著她哥看,也不知存的什么心思。
那是她哥哥,又不是他哥!
顧臨深見宋融融不看自己了,又巴巴地看向宋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