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1 / 2)

打真軍 四面風 1829 字 2020-12-29

</br>沈戈亦是能干活的,兩手抄起巨大的鐵鍋,讓張保將炒好的菜分裝到十多只盤子里。

各個演員都很給力,群演挑得也不錯,這場群戲很快就過了。

馮姒卸完妝准備離開時,看到沈戈在化妝室門口等著她。

她可不會以為沈戈是要請她吃飯或是什么,她已經看出這小帥哥對她沒意思,甚至還有些反感。

馮姒兩手抄在胸前,揚了下眉毛:「有事啊?」

沈戈像是沒看懂她的冷淡,謙遜地說道:「姒姒……姐,您是經驗豐富的好演員,我想向您請教一個問題。」

女人面對這樣英俊又年輕的男人,總會情不自禁地多一些包容,她又揚了一下眉毛,卻不是不耐煩的模樣了,「什么問題?」

「關於入戲的。」

「哦,想知道怎么入戲?」

「……不是,我是想問問,演員入戲很深的話,要怎么出戲呢?」

馮姒是沈戈想了很久才確定下來的咨詢者。

他被凌笳樂昨晚的反應震驚道,自己回房後查了很多東西,看到一些演員入戲過深,影響到自己正常生活的報道,看得他心驚肉跳。

其實像這種關於表演的問題,問導演最合適,但是沈戈對王序始終懷有幾分芥蒂,不能完全地信任他;組里也有其他經驗豐富的老演員,像另一位馮老師,還有田老師,也是老戲骨,還同他相熟,但是他們演過的角色普遍都是積極正面的,和凌笳樂演的江路,還是有些區別……

只有馮姒,拋開別的不說,她敏感、敬業、熱愛表演,並演過非常悲觀消極的人物,是沈戈想問的那類演員。

事實證明他找對了,馮姒很樂意和他討論這個話題,而沈戈又是個很好的傾聽者,讓馮姒一不留神就說多了,「……和角色的悲情完全融合以後,確實會迷失自我……我拍完那個角色以後嘗試過自殺。」

沈戈的心臟狠狠一跳,隨即混亂地震顫起來,他恐懼地問道:「那後來呢?」

「當然沒有成功啊!刀尖一碰到腕子上就反應過來了!」馮姒好笑地看著他。

沈戈問的不是這個。

他緩了緩情緒,又問:「那現在呢?徹底出戲了嗎?」

他話里帶著怎樣都藏不住的焦急而關切,讓馮姒很受用,便又多說了些,「現在當然已經出戲了!入戲太深,聽起來玄乎,其實沒那么可怕,除了極個別特別感性脆弱的,或者本身……比如說有精神疾病什么的,會比較危險,一般的,入戲一兩個月吧,再久一點,頂多半年,總會出來的。」

「我每次拍完很難受的角色後,會趕緊去接一個別的類型的片子,輕松一點的…… 我聽說其他容易入戲太深的演員,他們也有自己的辦法,比如說旅行,或者……」

沈戈豎著耳朵聽著,像背書那樣一條條地認真記下來。

「誰入戲了?」馮姒最後問道,她終於看出沈戈的關心不是沖著她來的了。

她篤定地說道:「肯定不是你。不是說你演得不好,你演得不錯,挺有天賦,但是你太聰明,不會做那種忘我的體驗派。」

很有意思,她自己就是體驗派,也是聰明人,卻下意識地把這兩者對立起來了。

沈戈猶豫著。

馮姒已經想到了,臉色微微一變,「啊,是笳樂。」

凌笳樂那邊依然是由王序親自督導,趁著臉上紅腫未消,趕緊把「江路努力融入集體」的戲拍完。

他這邊的進度總是進行得很慢,鏡頭推到臉前,很多面部大特寫,一個抬眼、一個抿唇都要精益求精,要推敲掉很多膠卷。

凌笳樂拍得很累,不是因為王序要求過高,而是因為這段劇情讓他太難受。

江路真是在派出所被嚇破膽了,當天晚上不敢回學校,也不敢回家,在街邊將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找了個小門診,謊稱碰到劫道的,讓大夫開了點消腫祛瘀的葯,並寫了張病假條。

掏錢的時候,他手上頓了一瞬。這錢還是張松「還」給他的呢。

這一夜的波折把江路的潛能全都激發出來了,謊話一個連著一個。

他用門診弄來的病假條在導員那里解釋了一夜未歸的原因,說是挨了打以後太難受,在門診睡了一晚,還懇請導員不要告訴他家里,怕家人擔心。

他在宿舍里睡了一天,傍晚,室友們回來了,看到他臉上的巴掌印,江路就把那些話又說了一遍。

只是他沒想到,室友們雖然信了,卻依然嘲笑他。

凌笳樂很不理解,在外面被人搶劫、挨了巴掌,這也值得嘲笑嗎?

後面還有更難理解的。

江路經過一夜的恐嚇和羞辱,決心要做個「正常人」。

他企圖融入集體,跟舍友們同進同出,像其他絕大多數人那樣,就著伴兒地一起去教室、一起去食堂、一起去畫室,還得一起……

「江路,你也太愛干凈了,用得著天天塗臉嗎?」

「嗨,人家是城里人嘛,當然得講究點兒!」

「所以人家臉白啊,比女生都白!」

江路說不出什么,只好陪著他們一起笑,笑得極為勉強。

想要融入集體,還得和他們一起嘲笑自己。

他的逢迎起到立竿見影的效果,舍友似乎將他看作集體的一員了。周末活動的時候叫上了他,因為他是第一次參加,還得請客。

昏暗逼仄的房間里播著電影院里看不到的外國片子,這里雖然環境很差,屏幕也很小,但江路依然看得津津有味。

「老板,換個男人和女人打架的!」一個舍友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