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很怕王序,拔腳就往回跑。沈戈立在原地,看著凌笳樂被草遮掩得十分單薄的身體,偶爾吹過一縷熱風,能聽到若有若無的哭聲。
剛才這一段凌笳樂演得真好,所有的ng都是因為沈戈。沈戈得不停地思考、摸索、改進,他不會讓進度遲滯不前,可也從不會像凌笳樂那樣一上來就能有驚艷表現。
或許這就是入戲和不入戲的區別。
那天他向馮姒請教過怎么能預防入戲過深,馮姒啞然失笑,驚訝他怎么問出這樣荒謬的問題。
「演員都很愛惜自己的入戲狀態的!他們拍戲的時候絕對不會想那么多!以我對笳樂的了解,你要是出於『對他好』而破壞掉他現在的狀態,他會埋怨你的。」
馮姒稱之為「演員的獻身精神」,沈戈已經在凌笳樂身上看到這種忘我的獻身精神了。
之後拍攝張松跟這群大學生一起游玩的鏡頭,凌笳樂強打著精神應付鏡頭的模樣和江路一模一樣,沈戈時不時就滿懷心事地瞟他一眼也和張松一模一樣。
一個女生對江路十分熱情,江路對她亦是有問有答。
張松問江路的同學:「那兩個是一對兒吧?」
那同學訝然地笑起來,「這都能看出來!女追男呢,我們都覺得快成了!」
江路從那女生手里接過墨鏡戴上,墨鏡下的嘴唇笑得很漂亮。盡管他立刻就將墨鏡還了回去,但張松還是很憤怒。
他站起身,把手里的煙丟到地上,用腳用力捻滅。
有人建議去劃船,他們人多,包一輛大游船很劃算。
那女生坐在江路對面。
「麻煩挪一下。」張松把江路旁邊的人支走,自己坐他旁邊。
江路頓時後悔不該選角落的座位,他再次被張松困住。
對面的女生將一只護膚品放到桌上,往江路這邊推了推,「江路,你把這個抹臉上,就不用怕曬了。」
江路幾乎是趴在船舷上,背對著張松,盡量遠離他,偏頭沖那女生笑笑:「不用了。」
張松一把撈過那只小瓶,「我能用用嗎?」
他替這群大學生免費拍了很多照片,人緣很好,那女生說:「當然可以。」
張松擠了些乳膏在指腹上,漫不經心地捻動手指。
「看!天鵝!」那女生指著湖面驚呼,所有人都看向那個方向,船另一側的同學跑過來,和這一側的同學擠成一團。
「是鵝吧?」有人問道。
張松又擠了一大攤乳膏握在手心,和那些急著看天鵝而擠成一團的大學生們一樣,傾身壓到江路身上。江路被他壓得完全趴在船舷上,半個身子都躲到船外了。
「是天鵝,鵝的脖子沒這么彎。」張松淡淡地說道。
有人聽見他說話,下意識看他一眼,隨即興致更濃地看向那個方向,驚嘆道:「真的是天鵝!」
只有江路沒有看天鵝,他兩手死死扒著船沿,露出隱忍的神色,而壓在他背上的張松一只手藏在兩人的身體之間,臉色凶狠。
拍攝用的船只跟著他們,吊臂舉著攝像機停留在兩人臉旁。
最後這個面部特寫已經拍了很多條,王序總嫌他們不夠生動。
這次剛喊了停,一名女群演中暑了,險些載進湖里,眾人一聲驚呼,把她從船舷處拽回來。
王序讓船靠岸,放群演們去乘涼喝水,他順便要給主演講一下戲。
張松的那只手在下面做了什么呢?
「不拍下面,只拍面部,難度更大,你得靠表情讓觀眾明白你們兩個在干什么。」王序說道。
凌笳樂微微垂著頭,說是害羞吧,好像確實是有一些,但主要還是沒精打采,顯得懨懨的。
王序皺眉看他半晌,像是思索著什么。
「沈戈,你先去旁邊休息一會兒。」導演下了命令。
沈戈一步三回頭地走開,看見王序對凌笳樂說著什么,凌笳樂頻頻點頭,臉上的羞澀稍微多了些。
王序滿意地笑了,回身向沈戈走來:「笳樂同意了,一會兒你演的時候可以來真的……」
他說了一些露骨的詞,沈戈震驚地看著他。
王序嗤笑,「想什么呢?不是讓你真杵進去,就貼著摸一下就可以了,主要是要他那一瞬間的反應。」
沈戈臉色難看得很,「用得著這么真嗎……」
王序瞪眼:「那你說怎么辦?他不是那種想象力強的演員,你不讓他感受到他演不出來啊!」
沈戈轉開眼睛看向凌笳樂,正巧那邊也正看向他,眼神一接觸就因為羞澀而迅速彈開。
王序把握住他這一瞬間的猶豫,鼓動著:「早拍完早結束,越拖他狀態越不好,你看群演都受不了了……」
沈戈面上的遲疑更明顯了。
「行了,我都沒想到難題在你這兒,笳樂自己都同意了,之前比這尺度大的也都來過,這次連鏡頭都不給,你倒墨跡起來了。」
「我問問他。」
王序又是一聲哼笑,「行,你問。」他倒要看沈戈怎么問得出口。
沈戈蹭至凌笳樂跟前,吞吞吐吐地問道:「你……我,那手……你真同意那么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