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節(1 / 2)

打真軍 四面風 2252 字 2020-12-29

</br>他硬著頭皮陪蘇昕把這段對白說完,一等導演喊停,立刻反手推開蘇昕,一言不發地大步離開拍攝場地。

小李見他面色不虞,忙跑過來詢問。

「渴。」凌笳樂鐵青著臉回道。

他知道片場是個性騷擾頻繁的地點,他還知道,多數女演員,無論是明星還是群演或是替身,被騷擾後都會出於各種各樣的緣由,不約而同地選擇沉默。

他剛剛也下意識地忍耐了,不停地給自己找顧慮和借口:還在拍戲呢;那么多人看著呢;萬一誤會了呢;以後還得共事,別搞得太難看;鬧起來太丟臉。

他沉著臉給自己灌了半杯水,斜著眼角瞪那個蘇昕,對方沖他尷尬而抱歉地笑笑,更給了他那些借口以底氣。

可能真的是誤會了吧。

「沈戈怎么還沒回來?」他問小李。

「咦?你不知道?沈哥那邊正拍著呢,副導演看著。」

凌笳樂再度沉默下來,想起沈戈對他說過的一些話:

「你得自己替自己著想,想清楚什么是對的,什么是錯的,別再讓別人牽著鼻子走。」

「以後碰上不喜歡的事就大聲說出來,明確告訴他們的底線,他們就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蹬鼻子上臉。」

「欺軟怕硬是人的天性,別嫌我說話難聽,凌笳樂,不是你運氣太差老碰上壞人,是你把那些不好不壞的人給慣壞了。」

「別老顯得那么好欺負,把你之前欺負我的勁頭拿出來!」

王序將剛拍的鏡頭看了兩遍,對兩人說:「再來一遍,梁勇克制一下,不要表現得那么猥瑣。」他說這話時,眼里似乎帶了些嫌棄。

那個蘇昕心可真大,被這樣說了也不在乎,滿不在乎地笑著點了點頭。

開拍前,凌笳樂嚴肅地對蘇昕說:「你一會兒注意一下距離,再發生剛才的事我就會告訴導演。」說完他又覺得這樣很沒氣勢,有點像找老師告狀的意思,便補充一句:「導演會考慮我的感受決定要不要換角。」

一直有點吊兒郎當的配角終於斂去那股紈絝氣質,微微斂容,老老實實地說道:「對不起,凌老師,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是之前那場戲的勁兒還沒過。」

凌笳樂惡心地報以冷笑,轉身站好位置。

不知是王序的話起了主要作用還是凌笳樂的話起了主要作用,這一場戲里蘇昕明顯規矩了許多。

下戲後,沈戈匆匆找到凌笳樂,問他:「拍得怎么樣?」聲音里帶著股不踏實。

凌笳樂有些得意,「挺好的!」

「那個蘇昕……演得怎么樣?」沈戈繼續試探。

「演得不咋地,老n機。」

沈戈一直提著的心終於放下去點。

「你在b機那邊拍什么了?」凌笳樂問道。

沈戈嘆氣,他沒拍什么,就是把一箱紅酒從地下室搬上來,再把一堆脆弱的高腳杯一只一只地從櫃子拿到桌子上。如此無趣又耗時的鏡頭,簡直讓他以為是導演故意要支開他。

這樣一想,他又開始不放心了,再度問道:「那個蘇昕拍戲的時候沒有不老實吧?」劇本上關於動作的描寫一直不甚詳盡,但他隱約猜得出幾分。

凌笳樂一揚眼角,看起來厲害極了:「他敢!」

第81章 減肥

沈戈騎著自行車帶著凌笳樂,兩人都穿的短袖衫。

凌笳樂側身坐在後車架上,懷里抱著一只大塑料袋。他從塑料袋里拿出一件淺灰色的毛衣展開,雞心領的修身款式,即使放到現在也不過時。

他興沖沖將毛衣舉到沈戈面前:「你摸摸!真軟!我就說反季的衣服最劃算了!要是冬天買得貴一倍!」

沈戈笑著松開一只手,摸了兩下衣服就馬上恢復雙手握把,像是生怕一個不留神晃著身後的人似的。

「這么喜歡?」沈戈問道。

凌笳樂眉開眼笑地將毛衣貼在臉上蹭了蹭,「我還沒穿過外面買的毛衣呢,一直都是我媽給我織。小時候的毛衣穿小了就拆掉,添點新毛線再織個大一點的。」他撅起嘴,愛惜地撫摸著張松給他買的毛衣,「新線舊線顏色都不一樣呢,穿上難看死了。」

沈戈回頭看他一眼,語調與平時說話沒什么兩樣,眼里的愛意卻滿得要溢出來,「你穿什么都不難看。」

到家了,凌笳樂迫不及待地跳下車,跑上建在樓側面的消防樓梯上。江路要急著回家試新衣服,所以凌笳樂跑得很急,雙腳在鐵制的台階上踏出哐啷朗的聲響,扒在樓梯上的爬山虎葉子都跟著他震顫起來。

沈戈一邊鎖車子一邊仰頭看著,鏡頭是以他的視角去拍凌笳樂——

綿延的梅雨以那場暴雨為終結,重新現身的烈日狂肆地灼烤著大地,像是要把之前那近一個月的陽光都補回來,將包圍著凌笳樂的爬山虎照成墨綠色。

凌笳樂在漫天的五爪綠葉留出的一條過道里轉過頭來,高聲催促著:「你快點啊!」說完就一轉身跑走不見了。

鏡頭移到沈戈臉上,他依舊看著剛剛凌笳樂閃身不見的樓梯拐角,臉上是一個喜愛再加一點點無奈與縱容的表情。

鏡頭再轉回他的視角,鏡頭框里的樓梯與爬山虎在無風的陽光里靜止著,像是等待著什么。下一秒,安靜被打破,人們等來了一串腳步聲,繼而,穿著煙灰色雞心領毛衣的江路從拐角處現身,「咚咚」跑下樓,看向鏡頭的眼里熠熠生輝。

他頭發剪短了,露出額頭和耳朵,比之前的發型更顯成熟精神,因為露出修長的脖子,乍一看去還覺得他長高了。

造型的改變會讓人憶起他剛出場時的模樣,不由恍然大悟:原來最開始那個被頭發擋著眉毛耳朵、總是沉默不語的陰郁少年,在不知不覺間竟已是這般開朗了。

他奔下台階,撲到張松面前嗔怪道:「著什么急啊,都不等我。」從初夏行至深秋,他已是這般會撒嬌了。

張松依舊推著那輛自行車,只不過車前加了一只籃筐,里面放著幾張包裝粗糙的盜版光碟。

鏡頭給那些光碟一個特寫,放在最上面的一張印著一只被油彩勾勒的穠艷的眼,下書《霸王別姬》。

畫外音是張松溫和的催促:「趕緊的吧,去晚了又得交罰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