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1 / 2)

打真軍 四面風 2636 字 2020-12-29

</br>「醒了。」

鄭經紀哼了一聲,「酒醒了就好好聽我說話,一個字都不能忘……」

囑咐來囑咐去,不過一件事:注意安全!

沈戈笑他嘮叨,鄭經紀心力交瘁:「連個助理都沒有,你又沒去過歐洲……唉,你讓我怎么放心!尤其你還是演員啊沈戈,你跟那些游客不一樣,你還在拍戲,你說你萬一要是身上臉上——啊呸呸呸呸,當我沒說!一定平平安安的,頭發都不許多掉一根。」

沈戈心里熱乎乎的,「我知道,鄭哥你放心,我有……」他想說自己有分寸,可他現在正坐在去往歐洲的飛機上,「分寸」二字怎么也沒法說出口了。

他的這份欲言又止被鄭經紀看在眼里,忍不住又是一聲嘆氣。

沈戈跟他的時間著實不長,卻是他花費最多心力的一個。這當然不是因為沈戈不夠好、太讓他操心,而是因為他太好了、他太優秀了,讓鄭經紀總擔心自己會耽誤了他,沒法給他他應得的最好的前途。鄭經紀甚至經常想,要是自己家的孩子能有沈戈一半懂事,他恐怕天天做夢都要笑醒了。

可就是這么個懂事的沈戈,給他半夜打來電話,就像自己剪斷線的風箏那樣,把自己放到歐洲去了。

「我跟他們節目組也聯系過了,他們態度不錯,起碼當著我的面兒把我的要求都答應了。不讓他們立人設是不可能了,人家綜藝節目就是那種運作方式,我就跟他們說好,要立人設就立『演員』人設,這樣對你以後的傷害最小。」

公司一直不讓沈戈參加綜藝節目,甚至采訪都很少接,有限的一些采訪都是和電影宣傳有關,私事幾乎絕口不談,目的就是保護他作為演員的神秘感。

鄭經紀同他說過,娛樂綜藝的人設與電影完全是相反的概念。電影的人設是圓形的,越多面越好;綜藝則相反,力求強調某一突出方面,然後圍繞這一方面設計流程、准備後期。

「你可能嫌我啰嗦,覺得不就是一期節目嘛,不就錄一次嘛,沒什么大不了。但是人的神秘性就那么點兒,你被貼一張標簽,你這方面的大眾印象就定了型,你的戲路就窄一分。你可能覺得你演技好,能讓觀眾在兩三個鏡頭之內入戲,忘了你是沈戈。但是頭兩三個鏡頭也是鏡頭,你也懂一點剪輯了,知道電影里面一個鏡頭有多金貴,浪費一個就少一個。一部電影120分鍾,你的鏡頭能有多少個分鍾?拍一個鏡頭,場內場外又花費了你多少精力和時間?你怎么舍得浪費?」

「一定要珍惜,沈戈,你的路還長,要愛惜自己。不要像一些藝人那樣,今天暴露一點,明天暴露一點,等他被大眾印象弄得面目全非的時候,他想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千萬不能這樣。」

有凌笳樂的教訓在前,沈戈怎能不懂鄭經紀的意思呢?對方如此諄諄教導,讓他羞愧難當:「我明白,鄭哥,拍節目的時候我一定注意。」他頓了頓,又道:「我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這是最後一次。」

和鄭經紀通過話後,他又給爺爺奶奶打了個視頻電話。爺爺奶奶耳背,他在飛機上不好大聲喊,得靠阿姨傳話才能溝通。

「……啊對,不回家了……工作的事……沒事沒事,不累……」這樣吃力地撒著慌,讓沈戈越發清醒地意識到,這番讓諸多人牽腸掛肚的奔波,到頭來可能只是一場豪華的自我感動。

可他依然不後悔。

五點一刻,凌笳樂被節目組敲門叫醒,頭重腳輕地爬起來洗漱;沈戈拉著在免稅店購買的登機箱健步如飛,將身後同航班的乘客甩得遠遠的。

五點四十五,凌笳樂走出自己的房間,睡眼惺忪地坐到飯廳,挑了個看起來還算柔軟的面包,慢吞吞地咬起來;沈戈在機場的簡易浴室洗完澡,換上登機前買好的西裝。

六點十分,另兩位女嘉賓也來到飯廳,年輕的小莎熱情地同凌笳樂打招呼:「昨晚睡得好嗎?」凌笳樂輕輕地「嗯」了一聲;海關的工作人員從沈戈過分英俊的臉上收回審視的視線,在他的護照上痛快地蓋了個戳:「旅途愉快。」

六點半,沈戈在去機場出口的路上看到一家租車行的問訊處,向對方出示了自己在美國考取的駕照,問對方能不能租輛車。

對方回道:「可以。」

取到車的那一瞬間,沈戈覺得實在是太順了,像是冥冥之中有股推力那樣,將他朝凌笳樂推去。

快八點的時候,范哥他們過來了,一行六人被送到一個廣場上,抬頭就是盧森堡最著名的景點——伯克要塞。

那五人一下車就爭論起來,為接下來的行程安排。他們昨天浪費了太多時間,剩下的景點必須有所取舍。

凌笳樂沒有參與他們的討論,他很怵頭這種場景,而且是真的對接下來的行程不感興趣。去哪里對他而言都一樣。之前的東南亞之旅還是挺有意思的,其他五個人都玩得不錯,只有他無法從中獲得樂趣,只有失眠帶來的困乏與疲憊。

但是出於對節目組和觀眾的尊重,他不能把這種無趣擺在臉上,逼著自己假裝很投入地用石塊在地上寫寫算算,計算他們那點兒經費。

不算不要緊,一算還真算出緊迫感。他們昨天從法蘭克福過來的路上簡直一言難盡,白浪費了好多錢和時間。節目組可能是嫌他們之前的東南亞之旅太沒壓力,這次便在經費方面使勁兒卡著,可是歐洲物價這么高,他們昨天只是從法蘭克福過來,就已經把經費花了三分之一了,這讓凌笳樂對接下來六天充滿擔憂。

沈戈過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有五個人站在一輛七座車旁激動地爭論著,有一個人躲到一邊,蹲在地上用石頭劃著什么,有些艱難的樣子。

他必須假裝把絕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爭論的那五人身上,但只是用余光都能察覺出來:凌笳樂瘦了。倒不是很明顯的瘦,只是這個彎腰的姿勢讓他顯得很單薄;更重要的是,沈戈記得他的後背是什么樣的,直起來時什么樣,彎下去時什么樣,即使他穿了件寬松的外套,沈戈也能看出來,凌笳樂瘦了。

現在夏天剛過,照凌笳樂自己說的,每年夏天他都會苦夏。只是因為天氣熱才食欲不振,並不是不好好吃飯。

這個念頭一起,很奇異的,沈戈不安了十多個小時的心臟,忽然在這一刻平靜下來。

分配給沈戈的跟拍導演小聲道:「過去給他們一個驚喜?」

驚喜還是驚嚇?他們最愛看這種反應,連節目組的人都很好奇,沈戈和凌笳樂到底是好友還是不和?

沈戈並沒有如導演所願,悄無聲息地走過去。

他站在遠處,揚聲笑道:「范哥!笳樂!」他自己也沒底,凌笳樂看見他會是怎樣的反應?

凌笳樂猛地抬起頭。

沈戈的發型、衣著,甚至身材,全都和以前不一樣了,還帶了墨鏡,遮去小半張臉,可凌笳樂還是一眼就認出他。

不像半年前那次碰面,讓凌笳樂事先有反復演練的機會。這次這聲音、這人,來得如此猝不及防,凌笳樂當場就失態了,望著那樣俊朗干練的沈戈,失去一切行為能力。

沈戈一邊朝他們走去,一邊用余光看著他受驚的臉,心想:還是嚇著他了。

要感謝范先生,如此熱情,如此敏捷,一馬當先地越眾而出,同沈戈來了一個男人之間的熱情擁抱,這樣沈戈同凌笳樂再怎樣熱情都不為過了。

「沈戈!你怎么來了!真過來旅游了?」范先生熱乎乎地說道,再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拍拍他結實的手臂:「是不是增肌了?」

沈戈笑道:「沒有特意練,不過好像是又長了點兒。你們玩得怎么樣?聽說你們昨天一起從法蘭克福過來的?」他盡量延長這無營養的對話。

「哦!他們說的飛行嘉賓是你!」范先生終於明白過來,驚喜地試探道:「因為昨天那個電話?不能啊,哪能那么快?」

沈戈笑道:「之前就說好了的,昨天憋著沒告訴你們。」

提到「你們」,沈戈必須得看向另一個方向了。

凌笳樂已經站起身,正等在一旁,安靜得像失去了存在感。

沈戈松開范先生的手臂,轉身將凌笳樂用力擁進懷里。

「凌笳樂,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