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節(1 / 2)

打真軍 四面風 2269 字 2020-12-29

</br>他們在劇組的時候曾經打過賭,他輸了,沈戈時隔一年後才拿回賭注。在盧森堡,沈戈對凌笳樂說:「如果覺得不開心,要說出來,不要憋在心里。」

凌笳樂險些當場給沈戈一個擁抱。他為何能如此幸運,他的愛人竟有如此偉大的智慧!

可惜江路不如他幸運。正如王序所言,江路看不到劇本,他看不到藏在平靜生活下的驚濤駭浪,犯了許多人都會犯的錯誤——貪心。當他孤獨時,他渴望一個知心知意的愛人,當他認為自己已經有了這樣一個愛人時,他又貪戀起父母的寵愛。

也可能他並沒有犯錯,這只是最普遍的人之常情。沒有父母會真的憎恨自己的孩子,也不會有孩子真的能拒絕父母的愛。他看到自己父母巨大的痛苦,同時有一個希望擺在他眼前,似乎並不需要他付出什么代價時,他自然會輕易地上鉤。

如果說他哪里做錯了,也只是錯在心存僥幸,這是比貪心更常見的一種失誤。

張松看到江路從梁勇的車上下來,他扇了江路一個耳光,一切都完了。

凌笳樂用手蓋住口鼻,小聲啜泣起來。

之後便是真正的墮落了,全都是沈戈殺青後拍的。偶爾也有音樂片段響起,但再也不是之前那些或優美、或熱鬧的成段落的歌曲,現在的背景音樂都像是泡在彩色的液體里,被折射成扭曲的形狀,聽得人汗毛直立。

江路放縱在這些黑暗憂郁的迷幻音樂里,梁勇那間寬敞的客廳里總是聚滿了人,他們知道他是梁勇的寶貝,都對他殷勤熱情。他再也不會寂寞了。

為了取悅江路,梁勇在客廳安裝了當時最高檔的歌廳才能見到的鐳射燈。五顏六色的光像臟了霧一樣照在江路眼里,人們再也看不到他清澈的眼神。

他鮮有清醒的時候,不是在喝酒就是在嗑葯,不是與梁勇在舞池里親熱就是在床上翻滾。保姆早晨過來打掃時,總能在客廳看到好幾個胳膊腿搭在一起的男女,就是這些人整日與江路廝混在一起。

江路與他們勾肩搭背,放聲大笑,說他們比他以前認識的那些人有意思多了。

凌笳樂痛苦地咬住自己的指關節,直到現在他都不明白江路為什么要這樣!他到底是要作踐誰?他自己?還是張松?還是他們之間的感情?

沈戈將他的手從他的齒間輕輕地拿出來,與之前那只手一起握在手心里。

電視里播放一則新聞,又一個大毒梟落網了,梁勇顯得憂心忡忡,對江路說:「最近太嚴,我們先自己在家玩兒,不叫別人過來了。」

江路夾著支煙從床上坐起來,懶洋洋地下了地,把還在播放新聞的電視關上,然後打開cd機,竟是久違的甲殼蟲。

江路抽著煙,身子輕輕倚靠在桌上,音樂聲就在他旁邊,他恍然覺得這一幕很熟悉。

「這歌兒太沒勁了!」梁勇笑著站起來,打算換一張碟。

江路沒拿煙的那只手抵在他胸膛上,沖他臉上吐了口煙,「你懂什么啊?」

梁勇笑了,視線一直跟著他,看著他將煙蒂摁進裝了半杯紅酒的杯子里,然後像把自己扔進去那樣地躺回床上。

梁勇笑著問道:「你喜歡聽這個?」他說的很多話江路都不會回應,讓他的許多提問都像自言自語。

但是這次,江路竟然吱聲了,還是回答他的問題:「詞兒好。」

梁勇訕笑一聲,「是嗎?這英文的我可聽不懂了。」

江路嗤笑了一聲,「你懂個屁!」他就像一灘會說話的爛泥似的陷在松軟的被褥里。

梁勇也給自己點了支煙,只吸了一口就露出格外迷醉的神情,晃晃悠悠地爬上床,支著身子躺在江路旁邊。

江路的眼神也迷離了,在他爬上床時因為受到打擾,偏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便愣住了。

他的眼睛像是在一瞬間聚上焦,顯得認真極了,讓梁勇萬分竊喜,江路從沒有這樣專注地看過他。

「怎么了?」他忍不住問道。

江路竟然對他笑了,「和我一起聽歌。」

凌笳樂很感激王序在這一刻的慈悲,否則他絕對演不出接下來那一幕。

這是沈戈殺青前的最後那個鏡頭,他支著腦袋側躺在他身旁,嘴里叼著一根煙,並沒有抽,而是咬在嘴的一邊,而另一邊則翹著嘴角,是他招牌的壞笑。

江路知道這是幻覺。

「那你給我講講?」他聽到張松這樣問他。

他笑著偏過頭,看著他此生的摯愛,跟著cd機里的男聲唱起來:「youmaysayi」madreamer,buti」mnottheyone.」

amitheyone?

他翻身面朝向張松,用手撫摸他英俊的面孔,「我們都是夢想家嗎?還是只有我在做白日夢呢……」

他不等「張松」戳破他的美夢,低頭吻上他的嘴唇。

第144章 《摯愛》下

梁勇出於從小耳濡目染的敏感,認為現在不是高調的好時機。但是江路想要熱鬧,一直熱鬧著,讓噪音和人群占據他的五感,就不會有時間寂寞了。

他們的party在圈里太有名了,把張松都吸引來了。

梁勇這個舞會雖然參與的人很多,但不是沒有門檻,所有的新人都得由和梁勇相熟的人親自帶過來。

江路不知道張松是誰帶來的,進屋後既不和人說話,也不和人跳舞,就一直坐在沙發里悶頭抽煙,偶爾抬眼朝舞池或者周圍掃視一圈,然後又垂下。這一番舉止和那些進來尋覓獵物的人有些相似,但又不太一樣,他顯得太冷淡了,也似乎不適應這里光怪陸離的氛圍。

江路躲在黑黢黢的牆角偷看張松,看見他旁邊的座位就沒有閑下來過。

這樣一個英俊的新面孔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不停有人過來搭訕。只是張松太悶了,幾乎不說話,讓搭訕的人很自討沒趣,就走了。不過這沒什么要緊的,前面的人掃興離去,馬上又有新的人興沖沖地頂上。

張松眼光高著呢,他可不會隨便就看上什么人,江路高興地想。可是他傻笑了一會兒,嘴里忽然一苦,就再也笑不出來了。

張松看見他了,兩人隔著舞池里晃動的人群對望著。

如果是其他電影,這一慕很大概率會做成驚天動地的一個凝視,配上煽情的音樂和藝術感極強的鏡頭,將情緒推到極致。

然而王序只用了兩個極平實的鏡頭就將這一幕交待過去了,加起來不過兩秒而已,中間還隔著來往不斷的人群。連音樂都依然是舞池里一直在放的外國歌,太嘈雜了,將兩人的那一對視徹底淹沒進去。

也許這才是生活本來的樣子,事情來臨前不會有烘托氛圍的音樂做提醒,當它發生時也不會有慢鏡頭來留住細節。一件事發生就是發生了,如此地不經意,只有當一切都來不及的時候,才讓人警醒著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