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1 / 2)

</br>因為帶著一個小尾巴,徐安自回谷後便無法再像之前一樣日日去仙跡岩練武。

他在閣樓里打坐修習養心訣時,蘇凡便有樣學樣地盤腿坐在他身邊打著盹,他對所有徐安做的事都有莫大的興趣,什么都想湊一分熱鬧。

每月十號是葯王在講堂為新進小弟子們講學授課的時間,本來徐安是可以不用再去的,但他有意讓蘇凡在還沒決定將來要學什么之前多方接觸,一大早就便把他叫起來,穿上保暖的小襖與鞋子,還給他套了件帶帽子的毛斗篷,把還睡眼惺忪的小傢伙給抱出門去。

習慣了在萬花的日子之後,蘇凡就再沒像之前一樣那么草木皆兵,深怕哪天睡夢中被徐安給抱去扔了,他半夢半醒地趴在徐安肩頭,嘟嘟噥噥地蹭著頸窩撒嬌不願醒。

而模模糊糊之間,卻突然聽見有人遠遠地喊了一聲:「徐安。」

徐安停下腳步,就看一名少年從雕背上跳了下來,落在了不遠之處。

或許是因為練武強身的關係,乍暖還寒的早春二月,孫雨身上是一件青色打底的粗製布衣,束著半長的袖子露出一點手臂,他大步地走到徐安面前要開口,視線卻被他手里那團毛茸茸的東西給吸引過去。

「你抱著那是啥呢?」他隨口問了一句,倒也沒真的好奇到伸手去摸摸那一團看起來毛茸茸很好摸的小東西。

「……我師弟,」徐安答道,掀掉蘇凡頭上的毛帽,又把他給搖醒,輕聲示意他跟孫雨打招呼:「小凡,叫師兄。」

蘇凡怕冷,帽子剛被掀掉的時候他就忙不迭地去拉,發現拉不著後,他又連忙抱著徐安往他溫暖的懷里蹭,奶聲奶氣地喊了一聲:「師兄。」

「不是喊我,」徐安把縮著不想動的蘇凡戳出來,又特地側了側身,方便讓他能看到孫雨,又耐心地說了一次:「叫人。」

可蘇凡只是輕飄飄地撇了孫雨一眼,隨即像是怕生一樣地扭過頭來摟住徐安,軟軟的嗓音帶著點兒委屈,直接拒絕:「……不要!」

他這反應可謂完全地不給孫雨面子,孫雨倒也未生氣,特意朝徐安怪笑一聲,咧開嘴:「你這師弟就這么不待見我的呀?」

徐安這話皺了下眉,但蘇凡緊緊抱著他,始終倔強地直顫、不肯喊人。

其實蘇凡的想法也很直接,對他來說,「師兄」跟「師父」一樣都是個神聖的詞,是專屬於徐安的稱呼,徐安讓他喊別人師兄,一定是要把他送人了,不要他了,他怎么可能願意喊!

徐安拿他沒有辦法,有外人在,又不好真的把蘇凡擱下同他生氣,只得輕拍他的背,放軟了語氣哄:「那你叫哥哥?」

蘇凡怯生生地抬頭,猶猶豫豫地看著徐安,又扭頭看了孫雨一眼,最後才細細地嚅囁了一聲:「小哥哥。」

孫雨被他這個稱呼鎮住了,還沒開口,小蘇凡又滿是委屈地抱著徐安蹭,模模糊糊地打了個噴嚏。

徐安連忙溫柔地替他將小帽子拉好,確定兩只小耳朵遮得嚴嚴實實的,又讓他趴回自己肩上,才轉回去面對孫雨。

「他還小,怕生不認人,你有什么事就直接沖我來,別欺負他。」徐安說這話得時候表情還是孫雨所熟悉的冷,他只有在對著蘇凡時才能偶爾窺見一閃而過的溫柔眉眼。

孫雨也知道自己的玩心重,有時見了谷里的小傢伙出手逗一逗也沒什么,畢竟他小的時候還不是這樣每日被師兄師姐們戳著長大。

依照孫雨那個性,本來看徐安這么要緊這個小糰子,他不逗一逗戳一戳把人弄哭了,簡直渾身都不舒坦。

但他接著又想起了蘇凡那張雌雄莫辨的精緻容貌,身子軟軟小小的像隻小兔子,嗓音甜糯糯地輕輕喊了他一聲「小哥哥」。

他有些不自在地撇撇嘴:「干嘛講得好像我總恃強凌弱似的?」

結果徐安笑了,輕輕冷冷地猶如枝頭綻放的寒梅,看著孫雨的眼里多了一抹促狹,增添了幾分人氣,「也是,手下敗將何來地恃強?」

孫雨簡直是要被徐安這目中無人的態度給氣死,他不過就是看不過他老這冷冰冰的態度,偷襲了兩次結果都丟臉地反被他按在地上,至於這樣嘲諷他嗎?

徐安才不想管孫雨心里的憤恨難平,眼看著時間快要來不及了,他抱著蘇凡告辭了一聲就想走。

孫雨在他走了幾步遠後才想起自己來叄星望月的初衷,連忙開口喊住他:「喂,徐安!」

徐安停下腳步,一臉疑惑地轉頭回來輕聲問他:「怎么了,孫師弟還有何事?我要趕不及帶蘇凡上課了。」

相較於孫雨沒大沒小地直呼自己的名諱徐安似是不惱,臉色平淡,一如孫雨印象中那清冷如玉的姿態。

他咳了一聲,本來他是想來問問徐安怎么回谷那么久都沒到仙跡岩去練武,現在看來,必然與他懷里的蘇凡脫不了關係,也就沒必要明知故問了。

「我師父一天到晚叨念,你什么時候再上仙跡岩。」孫雨隨口找了個理由,甚至不惜把自家師父給抬了出來。

徐安默默地看著臉上精彩的孫雨,沒問他這究竟是顏真卿的意思還是他自己的意思,涼薄地勾了下嘴角,彎出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