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褚青,笑道:「喲!來的挺早,正好來擺一盤,我這手癢著呢!」
老頭姓程,退休教授,具體研究啥的褚青也不懂,自家有個小四合院,跟老伴住一間,女兒住一間,一間當雜物房,還有一間空著。
褚青常在這邊收廢品,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沒事陪老頭下下棋喝喝茶水。
老頭很爽快,沒有知識分子的矯情勁兒,也沒看不起褚青,倆人就成了忘年交。
黃穎一說租房子,他就想起這了,都是好人,小姑娘住這也放心。
褚青道:「您先等會吧,我把人帶來了,您看看。」
說著一閃身,露出後面的黃穎。
程老頭看黃穎干干凈凈的一個小姑娘,面上清和,不是咋咋呼呼的那種人,心下滿意,道:「你介紹的人,我還有什么看的,這姑娘挺好,你先看看屋子」
黃穎很禮貌的道:「程伯伯,我叫黃穎,給您添麻煩了。」
她先去看屋子,程老頭落下一步,用胳膊肘捅了捅褚青,低聲道:「你女朋友啊」
「不是,就是個朋友。」
程老頭嘿嘿一笑,擠眉弄眼了一番,那意思是說:小子,我懂!
褚青汗了一個,這老頭啥都好,就是有點老頑童。
這四合院可比張彪那個干凈多了,庭中還種了一架葫蘆藤,下面有一套石桌椅,花花草草也不少,顯得幽靜雅致。
屋子挺大,也是里外間,四白落地,家具齊全,除了少台電視機,就跟賓館似的。
黃穎心里喜歡,褚青也相當滿意,道:「真不錯啊這屋子,老爺子說個價吧。」
「三百!一月一交,仨月一交都行。」老頭也不矯情,直接扔出一個數。
褚青一愣,不是要高了,而是要低了,就這條件,五百六百的也不算高。
明顯是沖他的面子,他心里感動,轉頭對黃穎說:「怎么樣」
黃穎也懂事,跟老頭道:「謝謝程伯伯,我可不能白住,以後您家洗碗掃地我都包了!」
老頭擺擺手,樂呵呵道:「我是找鄰居,又不是找佣人。再說怎么是白住呢,你不是還得給錢嗎!哪天搬過來」
黃穎想了想道:「下午就能搬。」
老頭點點頭,掏出串鑰匙遞給她,道:「行!這鑰匙先給你,一把是大門的,一把是你那屋子的。」又對褚青笑道:「你小子有陣子沒來,上午沒事吧,來來陪我擺幾盤!」
這老頭棋藝奇差,又偏偏痴迷這個,褚青無奈讓黃穎自個先回去,自己留下飽受摧殘。
轉眼到中午,褚青一身汗的從老頭家逃出來,他費盡心力跟對方廝殺三百回合,最後棋差一招惜敗。
程老頭耍的那叫一個過癮,真可謂棋逢對手將遇良才,戀戀不舍的放了他回去。
褚青本想直接回家,念頭一轉,又去銀行取了六百塊錢。
黃穎老家在南方,爹沒了,剩下患病的娘親和上學的弟弟,典型的長姊撐起半邊天的重男輕女家庭。
她每月有六百塊的收入,加上多做的活,能有七百到八百,其中有一半要寄回家去的,所以自己舍不得吃穿,非常節省。
褚青無牽無掛,倒是攢了幾千塊錢。這次黃穎出來租房子,自己也有責任,所以他就想把這倆月房租先幫著付了。
倆個月後……
再說吧。
褚青取了錢,又回到程老頭家,交了倆月房租。
老頭又是一副裸的眼神:小樣兒,你倆要是普通朋友,還能幫她交房租,蒙誰呢!
褚青懶得解釋,順手把他家那堆舊報紙收了。
回到家,黃穎已經打好了行李,大包小包的十幾個在外屋滿滿登登。那個小梳妝台是自己的,本想也搬過去。褚青看那邊有大的,比這個好,在黃穎哀怨的眼神下,直接扔到外面。
他自己有個倒騎驢,收廢品用的,蹬了兩趟把東西都倒騰齊了。
張彪打早上起就沒見,房門鎖著,不知道干嘛去了。
黃穎的租期也快到了,也不想跟張彪打招呼,素性直接搬了。
收拾利索,已是傍晚,倆人找個小飯館吃了飯,黃穎要給房錢,褚青硬推了回去。
十點鍾的時候,他才回到自己的小破屋子,看看張彪那屋,還是黑漆漆的。這孫子可能被他打怕了,跑到外面躲一躲。
褚青躺在床上,忽然覺得這兩天的事兒特別多,一件跟著一件,跟往常完全不一樣。他很不適應這種忙忙叨叨的狀態,感覺有些累,倒不是身體上的累,是心里覺得很麻煩。
過後的幾天,他把屋子里攢的破爛都處理干凈,一共換了二百塊錢,那輛倒騎驢也低價賣了。
收拾收拾屋子才發現,自己的家當少得可憐。除了幾套衣服和兩雙鞋,就沒值得拿的東西了。
做完了這一切,褚青完全閑了下來,又去了電影學院一趟,跟賈璋柯聊了聊,定下啟程的日子,順便把劇本帶回來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