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20日,第53屆戛納電影節放出了提名名單。。。
一共23部作品入選,包括科恩兄弟的兄弟,你在哪,大島渚的御法度,拉斯馮提爾的黑暗中的舞者等等。許是因為去年的影展,對小成本和藝術電影的青睞太過明顯,引起了一些爭議,今年組委會遴選出來的全是名導大片,響當當的字號。
其中的華語電影,大陸、台灣和香港各有一部入選,王佳衛的花樣年華,楊得昌的一一,以及姜聞的鬼子來了。
組委會相當逗比,在名單上,王佳衛的參選電影居然叫「untitledfil,即沒有名字。還沒搞清楚叫什么,就讓它入圍了。
當然了,人們都認為它應該是花樣年華,只是王導還沒抽出空,給起個好聽點的英文名。
另外,李桉的藏龍卧虎則退出競賽,變成了特別放映。該片版權已經在法國高價賣出,大概不希望萬一沒得獎,而影響了勢頭。
這些片子,都是在開拍前,或在拍攝時,就被炒得無人不曉,天生帶著股國際范兒,堪稱各大洲電影藝術的最高水准。
而在國內,即便被蘇州河分去了很多眼球,鬼子來了仍然是本年度最被關注的電影。
前段時間,此片的各種負面八卦,刷得電影圈和觀眾都焦躁無比,這會總算聽著個積極消息,頓時跟打了雞血一樣。
片子還沒放映呢,慣於炒作的媒體已經把它渲染成金棕櫚的奪標大熱。他們覺得自己在神助攻,這叫,造勢。
姜聞卻煩得要死!
就算電影局沒有明擺著的,等他送上門,然後一碓子干掉。他也壓根沒抱審查通過的希望。直接走地下路線,打算悄默聲的送到戛納參展。真要得個大獎,回國宣傳宣傳,再拍拍馬屁,興許就成活了。
老姜主意特正,報名的事兒,誰也沒告訴,連制片方都不知曉,自己就干了。結果,被這幫孫子吵吵的天下皆知。
簡直豬隊友!
好在電影局那邊。保持了一貫的遲鈍性,沒啥反應。又或許,他們也在觀望,到底會是個什么結果。
因為,鬼子來了究竟是怎樣的故事,除了姜聞,誰也不知道。
……
以前,嗯,大概是十幾年前哪會。我們把沒有穩定工作,掙錢少,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狀態,概括成一個非常形象的字:混。
但後來。這個字的意思就開始矯情了。
滿大街推銷產品磨嘴皮子的業務員在混,成天坐寫字樓噼里啪啦打字的上班狗也在混,開著二三十萬的車偶爾去歐洲度度假的小白領更在混。
混,似乎變得非常普遍。連朋友之間打招呼,也都在說:混的如何哦,混的不錯。
好像特自豪的樣子。
與這些欠揍的賤人相比。崔明亮就真的在混,而且是瞎混。
他離開家,跟著走穴團四處漂泊,足足有十年。而隨著電視機的逐漸普及,老百姓對庸俗的歌舞團也慢慢失去了興趣。
十年後,他終於回到了家鄉,不再游走。
賈璋柯在電影中,並沒有給出明顯的時間線,非常的跳躍,上一個鏡頭還在講崔明亮走穴,下一個鏡頭就變成了尹瑞娟騎著小摩上班。
時間與空間的進度,就隱藏在看似隨意的畫面里。
這十年里,發生的許多事情,老賈都沒有交待。比如,崔明亮還是跟尹瑞娟在一起了。
拍這場戲的時候,為了調出對比強烈的光線,全劇組的人想了很多辦法,最後拆了半截牆,才算得到滿意的效果。
尹瑞娟抱著孩子站在陽台上,外面陽光明媚。而屋子里,灰沉黯淡,崔明亮縮在一張沙發上,手里夾著煙,疲憊的睡著了。
他再也不會去唱歌,去流浪,去想象自己是個文藝工作者,去追著火車奔跑……畢竟,已過少年。
這場戲,老賈想放在結尾一幕。
他大概是先苦後甜型的男人,早早搞定了郁悶的部分,卻把全片最熱烈激盪的一場戲,留在了殺青那天。
呂梁山區,日落之後。
天空的顏色很奇怪,就像深深的藍染料,慢慢浸到清水里,然後一層層的褪掉厚度,又輕又暗的,在水面塗了薄薄的細紋。
此處是距汾陽幾十公里外的荒野,這里有段鐵路橋,每隔二十分鍾就會經過一列拉煤的專線火車。
數座低矮的山丘,遠遠近近的聳立在哪,還不到繁茂的季節,顯得光禿禿的。早晨剛下場了雨,碎草中流淌著彎彎的細流,在空曠的原野上漫開,放眼過去,只有一顆歪脖子老樹,孤零零的堅挺著。
腳下的平地,由於小石子和粗沙礫在一起混雜風化,泛出白白的表層,似散亂的雪。
「a!」
一輛藍皮解放車緩緩駛入鏡頭,開著開著,忽然停住,拋錨了。司機試著發動,沒有效果,只得跟老宋下去查看。
車門敞著,攝影機架在旁側,又是長鏡頭,對著窄窄的駕駛室,方向盤看著愈加碩大。
褚青爬到車上,拿著盒新買的磁帶,拆開包裝,塞了進去。一陣極有律動感的電吉他聲響起,正是站台的前奏。
他閉著眼睛,靠在座椅上,腿跟著節奏輕輕抖動。梁敬東和楊莉娜從車廂里跳下來,站在另一扇車門前,安靜而又興奮。
這段戲的時間設定是在前面,他們第一次聽到這首歌。
「長長的站台,寂寞的等待,長長的列車,載著我短暫的愛……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我的心在等待,永遠在等待……」
藍色的天空下,幾個人圍著那輛藍色的卡車。在聽著歌里面的列車與站台,聽著外面精彩的世界。
「嗚……」
此時,一聲若有若無的鳴笛傳來,梁敬東似乎感到了微微的震動,不禁往鐵路橋的方向望了望,忽揚起脖子叫道:「火車!」
楊莉娜也看了看,馬上喊道:「哎!有火車!」
褚青緊擰過身子,只瞅了一眼,瞬間跳下來,撒開腿就跑。那倆人跟在後面。邊跑邊招呼道:「有火車!有火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