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青的朋友雖多,但能毫無顧忌說說心里話的,還真沒有幾個。
什么樣的朋友可以講私密事情一般都是同齡又同性的,女生叫閨蜜,男生叫鐵瓷。而他認識的那些個老爺們,要么不親近,要么親近卻年齡相差太大,唯一靠點譜的就是劉曄,可他能找么……
其實吧,如果真把朋友圈按遠近關系分成三六九等,那排在最先,最讓他沒有距離感和防備心的,只有倆人:范小爺,王瞳。
這姐姐,總是戳心窩子的那種溫暖,伴著他這一世無處可訴的孤獨苦悶,迤邐前行。
自拍完今年夏天,他們就沒見過了,此地是王瞳的新家附近,房子挺偏的,再走幾站就到京郊鄉鎮了,想是價格便宜。
有些話,褚青確實問不出口,只得含糊道:「你怎么自己擱家呆著」
「他去外地拍戲了,副導演,特忙。」
王瞳知道他想問什么,右手托著清瘦的腮骨,笑道:「我們原打算十月份領的,一直沒抽出空,拖到新年之前才辦好,沒發帖子,沒擺酒。」
「哦。」他低聲應著,細細的看了看她,略長的發,愈倦的臉,唇紋的朱紅都似淡薄了顏色,比著年紀,更憔悴了幾分。
他的目光一溜往下,滑到那搭在桌沿的左手上,指頭仍然筆直纖細,輕輕敲著粗糙的木面。
褚青忽地頓了頓,抿抿嘴,卻沒言語。
「呵……」
王瞳白了他一眼,伸出光溜溜的手掌,來回翻了翻,道:「我們沒買戒指,錢都搭房子了。」
她笑得特不在意,接著道:「不過還行。沒貸款。」
他點點頭,算是了解情況了,舉起杯子,道:「走一個」
「就你還叫板」她極其鄙視。
倆人碰了碰杯,王瞳直接仰脖干了,褚青居然也不慫,足喝了一半,火辣辣的廉價白酒從喉嚨灌進腸胃,燒的生疼作嘔,不禁猛烈的咳了咳。
「干嘛呢你」她詫異。起身彎腰,拍了拍他後背,待氣順了,才坐下道:「說吧,什么事兒愁眉苦臉的」
「沒,沒什么,就是吵架了,不痛快……」他把經過簡單復述了一遍。
那姐姐半響沒回過神,稍後撫了撫額頭。無奈道:「就這事兒」
「嗯。」
她不曉得該哭還是該笑,問:「你多大了,至於么你」
「這跟大小沒關系,關鍵是她說那話太氣人了。」
褚青總算逮著一位能痛痛快快傾述的對象。忙道:「我對她好不好,她心里沒數啊,張口就來,還整個我自以為是。好像都為了我自己似的!」
丫擱哪嘮嘮叨叨的抱怨,王瞳始終保持古怪的表情,根本就懶得聽。屁丁點矛盾還找家長告狀,趁早玩蛋去吧!
「哎,停停!」她打斷這貨洶涌的吐槽,問道:「你先說說,你是怎么想的」
「呃,她那人不特小心眼么,我就怕她生氣,到時候又鬧個沒完,所以干脆就不接了,省的麻煩。」
她聳聳肩,不置可否,繼續問:「那你覺著她是咋想的」
褚青合計了片刻,猶豫道:「她應該挺樂意讓我演,畢竟機會難得。」
「那你為什么不跟她商量商量,話說開不就好了。」王瞳眨眨眼睛,訓兒子般的淳淳教導。
丫卻死不悔改,嘴硬道:「沒啥可商量的,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能做主。」
「啪!」
那姐姐照著他的腦袋,伸手就是一下,特狠特響,道:「別跟我使性子!你壓根就沒在乎兵兵的想法,你一直把人家當小孩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