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傷別(1 / 2)

文藝時代 睡覺會變白 1506 字 2020-12-30

終於還是完了。

二月中的下午,藍宇的最後一場戲。非常簡單,三秒鍾的鏡頭,兩個字的台詞:立交橋下,捍東拿著手機邊打邊走,猛然間瞥見個熟悉的身影,便喊了聲:「藍宇!」

褚青不知怎么了,關金鵬亦不知怎么了,就這段戲,足足拍了二十多條。最後帶的膠片都不夠了,現派人回去取。

似乎故意拖著,故意多呆一會兒。

也沒有人抱怨,都惦記著,再拍拍,再等等,再看看。劉曄沒有戲,就站在旁邊,偷偷摸摸的揉著眼睛。

電影么,就是每秒二十四格的夢境,夢醒了,也便收場了。

人生么,就是每天二十小時的歷程,到頭了,也便該散了。

但他們不想說收場,不想說散伙,鏡頭關上,劇本合起,關金鵬絲毫沒提回香港的事。張詠寧早早在友誼賓館訂好了位子,竭盡所能的擺了三桌酒宴。

全劇組吃吃喝喝,嘻嘻哈哈的鬧到了深夜,然後又去唱歌。ktv的大包房里,伙伴們起著哄,讓褚青和劉曄合唱一首。

褚青仍是陳捍東那般吊兒郎當的德行,看著對方,道:「哎,你給我唱首歌吧!」

劉燁近乎本能的應道:「我不會唱歌長風啊!」

「怎么不會就那首你經常唱的,那個最愛你的人是我啊!」他笑道。

劉燁一下子就哭了,歪在長長的軟皮沙發上,關金鵬,張詠寧,張建……所有人哭得一塌糊塗。

除了褚青,他捂著鼻子強忍得難受,拍了那么多戲,從來沒有劇組像這樣的。散時,居然如生離死別。

等回到賓館,已是次日清晨。

褚青事先跟女朋友請好了假,這幾天都陪著,直到關金鵬飛回香港。他還是跟劉曄一屋,喝了不少酒,折騰得又歡實,進門就妥妥的不省人事。

而劉曄,原本也想補覺的,卻莫名其妙的被關金鵬叫到了自己房間。

阿關可能熬夜熬慣了。只是眼睛多了點血絲,精神卻好,見他過來,招呼道:「來,喝杯濃茶。」

「謝謝。」他客氣道,小口小口的慢品,也不著急,曉得對方肯定有事情。

「這戲拍的感覺怎么樣」阿關問道。

「呃,咋說呢」他合計了合計。笑道:「太過癮了!演的特爽特充實,以前就沒試過這樣的。」

關金鵬亦彎了彎嘴角,又問:「那跟青仔的對手戲呢,怎樣」

劉曄抓了抓半長的頭發。略微不自在,道:「我老實跟您講,以前吧,沒覺著他多厲害。可真一對上戲。就那種,那種……」

他糾結的比劃著,想不出恰當的形容詞。

「氣場!」阿關接道。

「哎對!就是氣場!」他大概憋了許久。總算能一吐為快了,興致頗高的道:「您見識的演員多,肯定知道。有些人的氣場是外放的,睜眼就能瞅見。有些人是收著的,哎喲,這個最糟心,指不定啥時候他就爆了,能嚇得你一激靈。」

他拍了拍大腿,笑道:「就像電梯那場戲,當時真給我嚇住了。我就想啊,哥你太猛了,這讓我怎么接」

「呵,你也很棒,非常自然,而且入戲入的快。」阿關擺擺手,誇了一句,沒等那孫子得瑟,隨即又道:「不過,你的麻煩也就在這。」

「什么,什么麻煩」劉曄忽然顯得很心虛,支吾的問道。

「有些事情呢,我們之間不必明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也知道我在說什么。」阿關瞧了瞧他,輕輕嘆了口氣,道:「我以前拍過幾部同性題材的電影,那些演員我都不擔心,唯獨你。」

「青仔我也擔心過,但我覺得他的控制力比較強,自己應該能調整好。而你呢,心思其實非常敏感……」

關金鵬講到這,便不再繼續,反而道:「所以,我給你的建議就是,一年之內,你最好不要再見他。」

「……」

劉曄抿抿嘴,眸子驟然黯淡,沉默半響方扯了絲笑意,點頭道:「嗯,我記住了,謝謝導演。」

藍宇結束了,全部的人都逗留在京城,整天吃喝玩樂,賓館房間里堆滿了亂七八糟的道具和器械,沒有人願意收拾,仿佛一收,就真的要走了。

數天後,阿關不得不回香港了。

在機場,他跟大家挨個告別,握手,擁抱,暖暖的囑咐祝福,就如他初來時那般。

「別抽太多煙了。」

「每天早點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