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樹人魯迅先生說過:喜劇就是把人生無價值的東西撕開給人看。
當然,周公子的觀點未免太形而上,高冷不及。而以我們屁民的認知態度來說,喜劇么,無非就逗樂而已,能讓人笑,即是真理。
這可能牽扯到藝術與低俗之間的矛盾沖突,傻傻分不清楚之類的,就像陳小二和本山大叔那樣,時不時被拿來對比一番。
褚青在做演員之前,也是如此想法。可做演員之後,卻總不自覺的將逗樂這種通俗形式,往戲劇模版上套。
許是戲拍多了,劇本看得多了,反正他這會覺得,你可以孤獨的去演,亦可以嚴肅的去演,更可以氣悶的去演。但是絕對不可以,真那么開心的去演喜劇,哪怕它們效果是一樣的。
買凶拍人自然是部喜劇片。
彭浩祥截取了香港電影黃金時代的一個符號形象殺手,來表現自己對世道艱難的惋惜和不甘。
電影中固然有著眾多眾多的荒誕無奈,骨子里卻是正能量的,一邊自嘲,一邊努力。
就如阿bart,他從小就想做阿蘭德龍那般的獨行殺手,又酷又騷,風衣墨鏡,有時還配圍巾,扔街上就是妥妥的男模范兒。
還有阿全,一門心思成為馬丁斯科塞斯樣的偉大導演。更有美智子,同樣奮斗著向av女優的目標前進。
他們都是有夢想的,所以再怎么低賤猥瑣,浮誇跳脫……我們能認為好笑,又不能僅僅認為它好笑。
褚青啟程去戛納的日期馬上就到,沒那么多時間給彭浩祥,倆人談合同的時候便商定,先集中拍他的戲份。何況,那胖子拍戲的速度本就奇快。短短數天就完成了半部,再加上後期,頂多一個月搞定。
至於他演的狗屁監制,在片中露面三次,共十幾場戲,尤其還趕上了結尾高潮,算是重要醬油。
今天的工作很重,他剩余的戲份要全部over,估計得從早干到晚。劇組還是在那個破倉庫里,隔出一小間。布置成辦公室的樣子。
隔間內燈光幽暗,外面淡藍的擋板顯得色調很詭異,帶著點清冷的敢腳。
陳惠閔叼著煙,端坐辦公桌後,穿著一掛亮片閃閃的金甲聖衣,大佬的氣勢有了,只是略二。
他屬於叔叔輩的了,本是打拳出身,當過警察。混過社團,後來無意中進入電影圈,名動一時,七十年代號稱「腳有李小龍。拳有陳惠閔。」
如果按古惑仔里的戰斗力等級劃分,嗯,應該算雙花紅棍那類的。不過人家都五十七歲了,歷經坎坷。已然知天命,性子變得沉穩不露。
褚青就坐在對面,也抽著煙。旁邊的劇務正忙活著。倆人第一次見,年齡又差太大,沒啥話可聊的,偶爾眼神碰到,都客氣的笑笑。
這人雖然謙和,他卻不想多做來往,畢竟背景太敏感,現在還跟許多黑幫社團關系密切,保不齊啥時候就撲了。
稍等了一會,那邊已經就緒,倆人振了振精神,准備開拍。
這場戲是說,靚仔青向洪興社借債,卻沒錢償還。大佬標哥便叫他貢獻肉體,恰好阿全那邊拍攝出了問題,靚仔青為了不被爆菊,主動請纓過去幫忙。
「攝影ok!」
「收音ok!」
「a!」
他歪歪的靠著椅背,狠狠抽了一口煙,隨即身子前傾,認真道:「標哥,你叫我肉償還債,基本上我不反對。但是,可以的話,我能不能只接女客,不接男客」
陳惠閔用看傻逼的眼神盯著他,道:「那找個港姐給你好不好」
褚青扶了扶沒度數的黑框眼鏡,低頭羞澀道:「我可不敢當!」
此時,門被推開,一個馬仔探頭道:「大佬,我帶客人來看貨。」
「叫他進來!」
隨即,一位穿著風騷的背帶褲,專注爆菊二十年的肌肉猛男進來。先淫盪盪看了看褚青的姿色,又暗暗擤了擤鼻子,塗好的紅染料順著鼻孔就往下淌。
猛男趕緊擦了擦鼻血,問:「標哥,是不是兩個鍾頭任做」
「沒錯,兩個鍾頭內任做。」陳惠閔點了點那貨,道:「就是這個住家少男了!」
「噝!」
褚青倒吸了口涼氣,眉毛都炸起來了,滿臉蛋疼。這壓根算不得表演,完全是真實的本能反應。
丫活這么大,頭回被一老爺們色眯眯的瞅到流鼻血,感覺就叫個酸爽。
「標,標哥!」
他抖著嘴唇,結結巴巴道:「你……這……我瘦骨嶙峋,我受不了他的!」
「那是你的事了!」
陳惠閔懶得搭理,擺擺手,拿起桌上震動的電話,剛聽了一句,就罵道:「怎么搞的你還自認專家,這么雞毛蒜皮的事情都辦不成好了,我這就過去!」
褚青簡直兩眼冒光,急急的湊過頭,問:「標哥,拍攝出問題了我可以幫忙啊!」
陳惠閔眨了眨小眼睛,伸出手指比了比,道:「沒錯,你可以幫我,一起去!」
「哎標哥,那我怎么辦」
那猛男一下慌了,快插熟的鴨子居然要飛了,連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