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二章孤獨的人是可恥的(1 / 2)

文藝時代 睡覺會變白 1454 字 2021-01-11

東京,高島平。

話說日本在二戰以後,為緩解嚴重的住房狀況,就修建了大規模的高層樓群。不同於以往的獨門獨院,這類住宅區單元密集,鄰居相近,蜂巢一樣的緊致排列。類似國內的筒子樓,當然條件要好很多,家電、廚房、廁所齊全,也有一個專門的詞匯形容:團地。

而對那些久經沙場的戰士們來講,這個詞的意義,往往還代表著兩套頗受歡迎的系列片:團地妻,以及東京放題。

「褚青桑,一會您要戴上耳機,隨意跳舞就好。」

極為狹小的屋子里,執行導演先跟陽子講戲,陽子再轉達給褚青。他比較疑惑和不安,因為那位滿臉猥瑣的大叔叨逼叨叨逼叨了兩分鍾,結果妹子翻譯過來就一句話。

他雖然看過劇本,但那個只是大概脈絡,導演對現場的要求,永遠更細致,更個性化。所以他極其不確定,等下到底用何種方式表演。

「呃,他有沒有說,我該呈現什么樣的心理情緒」褚青問道。

陽子也很奇怪,道:「我剛才講了啊,隨意跳舞就好。隨意!隨意!」

她著重強調這兩個字。

「……」

褚青皺皺眉,不再言語,倆人根本就不在一掛上。他問的是內心,她答的是視覺,他問的是電影表現,她答的是戲劇風格。不同地域的文化差異,在首場戲中就碰撞了出來。

「盡力吧!」他不禁暗嘆。

此時是白天,外面的天光很亮,工作人員往窗戶上貼了層半透明的厚紙,房間的色調一下子就變得昏黃暗淡。

這兒是處沒人住的空屋,五六個家伙擠在外間調試,里面是花了四十分鍾布置好的卧室。台燈,壁飾。矮幾,豆腐塊大小的電視機,完全不像一個家應有的環境,到處透著股簡陋與消沉。

惟獨櫃子上,擺著一套不錯的音響和幾疊唱片,牆壁貼滿了深田恭子的漂亮海報,顯示著主人家僅存的生活色彩。

褚青的角色,好像三十多歲,也可能四十多,面貌普通。性格木納,是個底層的交通警察。他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半夜里守在建築工地旁邊,拿著根紅色指揮棒不斷揮動,告知過往車輛注意避讓。

沒有家人,沒有愛人,收入不多,朋友不多,孤零零扎在東京的廣袤森林中。看不到未來,也找不到退路。

但他喜歡一個人,她全身都閃耀著光芒,甚至可以將自己點亮。只要有時間。他肯定去參加偶像的各種見面會,永遠躲在少男少女們的後邊,不敢同她講一句話,然後被經紀人淡漠的介紹:

「哦。我記得他,他叫直奎,fans俱樂部里最老的那個。」

……

褚青原本穿了件黑色的高領衫。北野武認為太有型,不符合吊絲姿態,現給找了件灰不拉幾的襯衣,還大了半號,套身上又皺又垮。

特么的還是很有型,老頭一下就怒了,報復性的拎了條能養金魚的肥腿褲……好吧。

待准備就緒,北野武勉強劃拉了塊地方,戳了張導演椅,舒舒服服的一靠。

接著場記一打板:「a!」

「噗!」

褚青差點噴了,這種明明卷不了舌頭,又硬要往起卷的發音,著實太古怪了,丫瞬間對自己的英文水准有了信心。

這段戲,是講直奎在家里聽偶像的歌,連蹦帶跳的,非常簡單,沒台詞,約莫三十秒的長度。

緊跟著打板聲,他戴上耳機,使勁搖晃著肩膀,表情開心,還帶點享受的樣子。

「咔!」

僅僅五秒鍾,北野武就喊了停。

褚青轉頭看著導演,人家壓根不理他,把陽子叫到身邊,哇啦哇啦的指點了幾句。

「先生說您不要那么興奮。」

「ok!」他了解。

「重來!」

「a!」

他稍微收斂,由開心的層次low到了輕松愉悅,展開胳膊,舉起,放下。

「咔!」

這次挺了十秒,再次喊停。

「先生說您不夠感染力。」陽子繼續刺激。

「呃,好,我再試試。」

「重來!」

「a!」

他自己想了想,覺得是妹子表述不清,我誇張,你讓我收,我收了,你又說我感染力不足。

所以他干脆折中了一下,還加了點小變化,先是神情疲倦,然後慢慢放松,隨著身體動作,逐漸舒緩,最後面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