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1 / 2)

之後的一段時間里玉姐始終沒有理會夏明,每天只是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幾乎只是把他當做空氣一般,看到了連招呼也不打便直接走過。這種感覺讓夏明猶如一個尖刺時刻扎在心里,既無法拔出,每每想到玉姐便攪得內心如撕裂般劇痛。很快,原本身體就不好的夏明在身心的雙重折磨下再次崩潰,一病不起。

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這場突如其來的大病卻給了兩人重修於好的機會。在玉姐的精心照料下,兩人很快消除了心結,和好如初。豈料這一病就是兩個月,此後夏明身體雖有所恢復,但始終精神萎靡、體虛嗜睡,終日混混沌沌提不起神來,記憶力也下降了不少,任憑他們看了多少醫生吃了多少葯仍不見起色。這樣下去恐不再適合工作,為避免群龍無首造成亂局,玉姐提議應立刻派人出國尋找姐姐夏嫣回國主持大局。同時,在夏明的一再堅持下,國內所有生意暫由夏明授權,全權委托玉姐負責。

如此狀態持續了一個多月。

這天上午八點多鍾,天顯得有些陰暗,窗外還只是蒙蒙亮,好似只有五、六點的樣子。這段時間以來夏明每天都得睡到十點多才能起床,今天不知為何精神特別的好,早早就醒來坐在床上百無聊賴地翻起了書來。

看了半個多小時,夏明感覺又有了點困意,本打算把書放下繼續睡一會兒,突然聽見門外傳來幾聲腳步聲,聽聲音似乎不止一個人。很快,房門處傳來了門鎖開動的聲音。只聽得「吱呀」一聲,門被打開了一條細縫,一個人臉慢慢擠進了門縫朝里張望。

「玉姐!」夏明看到伸進門來的那張臉卻是玉姐,忙驚喜地叫了出來。

「哎呀,小明,你怎么起床了,我以為你還在睡覺呢?」玉姐見夏明醒著,便放心地打開門走了進來。玉姐這段時間忙著生意上的事,雖說還是會抽出時間來照顧夏明,但相見的時間畢竟比以前少了很多,所以這次看到玉姐夏明還是感到很開心。

「怎么樣?今天好些了嗎?」玉姐坐在夏明床邊,溫柔地替他整理了凌亂的頭發。

「好多了,今天起得早,怎么都睡不著,我想可能是因為你要來吧!」

「你個傻孩子!」玉姐敲了敲他的腦袋。

「對了,我給你帶來了一個人。」玉姐微微側身,夏明這才發現她身後站著一個白胡子白發,身著朴素,滿臉皺紋的老人。

「他是誰?」

「這是宋大夫,是我們花了好大精力幫你找來的名醫。你的這種病宋大夫已經治好了很多起了!」

「他……行嗎?」夏明瞄了一眼那個宋大夫,怎么都不像是一個醫生的樣子,倒像是一個農村拾柴火的普通老頭,本能地產生了不信任。

「誒!可別這么說!」玉姐連忙打斷了他的話,「宋大夫可不是隨便就給人看病的,我們可是花大錢請他來的……你……」

「哈哈……年輕人,切不可以貌取人!」老頭倒是絲毫沒有生氣,哈哈一笑打斷了玉姐的話,「生死有命富貴在天,醫者治體,不可愈心。若要病愈,除了治病之人須得妙手回春,被醫之人還得有自愈之心,求生只能,二者相互配合方能葯到病除。像你這般疑人疑病,心存芥蒂,任是再好的醫生也是無能為力。」

「這……你說的是……」夏明也知道剛才自己那句話說得有些不太合適,被宋大夫這么一說頓覺倍感慚愧。

「宋大夫,還請您給看看可有醫治的方子。」玉姐忙上前詢問。

「不急,年輕人,伸出手來!」夏明聽聞便把袖子掀起,將胳膊伸了過去。

宋大夫伸手以拇指與中指捏住夏明腕關節,其兩指干枯猶若樹枝,力道卻著實驚人,猶如一把鋼鉗死死鉗住夏明手腕,令其動彈不得。只見其中指按住夏明寸口脈處,兩眼微閉,呼吸平靜,氣定神閑,似在細細體會夏明脈絡之細微變化。在場所有人皆默不作聲,連呼吸都格外小心,不敢對宋大夫有絲毫紛擾。此番情景持續兩三分鍾。終於,宋大夫兩眼一睜,手指微微一放,將手收了回來。

「宋大夫,怎么樣?」玉姐急切地問。

「恩!」只見宋大夫眉宇微皺,思索片刻,語氣沉穩地答道,「此症為內受心擾,外感寒邪。胃經受邪氣侵擾,故氣機不暢,脾胃虛寒,陽氣不足而致水氣阻滯。足少陰、手闕陰二經失調,故而腎水過旺,心火不足。陰陽失調,氣不足導致血氣凝滯。心陽不足,邪擾心神,所以心神恍惚,記憶下降。」

「可有治療方法?」

「方法自然是有,但須內外兼治方有成效。」

「什么是內外兼治?」

「內治還望這位小少爺今後定當平心靜氣,不可妄動心神,受邪氣侵擾。當然,這一切更需夫人多多費心。」宋大夫說著眼睛直掃玉姐,其目光炯烈、兩眼如炬,貌似能看透玉姐心中所想一般,看得玉姐頓時感到心慌,只得強裝鎮定,連聲允諾。

「外治自然是以湯葯攻其病灶,補心氣,復元神。」說著宋大夫從包內取出紙筆,洋洋灑灑在紙上寫下連串文字交於玉姐,「這是一道方子,可去葯房取葯,以中火煎煮兩個小時,每日三次,連服十二日,必見成效!」

「這……太好了,快,馬上去葯房買葯!」玉姐連忙把葯房交給下人,催促他們去買葯。

「慢著!」宋大夫突然發話喝止了他們。

「我所開之葯皆為猛葯,毒性極大。若原本體虛心弱服下此葯不但治不了病,反而會反噬其體,有性命之危!」

「這……大夫,這該怎么辦?」

「須得配以一味葯引。不過……這味葯引恐怕不好准備啊!」

「什么葯引,您說,只要能找到我們都會想盡力。」

「此葯引名為芙蓉天葵鸞鳳湯!」

「什么是……芙蓉天葵鸞鳳湯?」眾人皆不知此為何物,齊聲問道。

「所謂天葵、鸞鳳湯者,即為處女之經血與尿液,芙蓉者,阿芙蓉也,俗稱鴉片!」

「什么?這些……」宋大夫此言一出即驚得玉姐與夏明啞口無言,「這些怎么能……」

「哈哈……有何不可,天造萬物皆可成葯,天葵、鸞鳳湯為至陰至寒之物,正可抵消葯之陽烈毒性。然則二物又陰氣過盛,恐其反噬,故須配以補心補神之物加以中和,阿芙蓉即為最佳。」

「然則切記,此二物皆應取自處女之體,且須在取下之後五分鍾之內配以微量阿芙蓉立即服用,然後才可服葯,否則葯力全消。」診斷開方之後,玉姐將宋大夫送到門口,准備派人送他離開。臨行之前宋大夫叫住玉姐低聲說道:「夫人,老夫所為僅只如此,信哉疑哉還請少爺自裁。恕我直言,若不盡早醫治,少爺恐只剩一年陽壽。夫人可謂少爺之司命所屬,少爺之生死造化全憑夫人決斷,告辭!」宋大夫走後,夏明與玉姐兩人商議了一番。夏明覺得這個方子太不可思議,簡直匪夷所思,決不可輕信,說什么也不肯試。但是玉姐卻認為應該一試,只要有一絲希望都不能放棄。兩人爭執不下,僵持了好幾天。最後在玉姐的強烈堅持下,夏明只得服軟,同意一試。但是那三味葯引,天葵與鸞鳳湯倒是好弄,但是這鴉片可是毒品,又要去哪里拿?

幾天後的一個早晨,玉姐將一個少女帶到了夏明床邊,同時給他帶了一個小盒子。夏明接過盒子打開一看,里邊的棉布墊上放著幾塊棕色物體。取近一聞,散發出一股強烈的草葯氣味。

「這就是……」玉姐沒有說話,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每個城市都有這么一個特殊的地方,這里魚龍混雜、三教九流混跡一堂,它就像一個大染缸,好的壞的,美的丑的,陽光的陰暗的都可以在這里找到。盡管很少有人贊成它的存在,但誰也無法把它從干凈的空中抹去,那便是色情泛濫的紅燈區。這真是個誰不管誰,誰也管不了誰的世界。霞明路便是這么一個地方,其地處城市近北郊,原本作為城鄉結合部主要以郊區農民和外來務工人員雜居為主。早期城市化畸形發展將其容括進城市圈范圍,但因位置較偏,房價物價等綜合因素,吸引了大批無法在城市立足的社會邊緣人聚集於此。此後毒品,犯罪,色情開始在此泛濫開來,漸漸地把這里變成一個三不管地帶。這里還保留著幾十年前破舊的建築,這里的性服務場所多是一些打著發廊、按摩廳招牌的街邊小店,規模大些的也都是掛羊頭賣狗肉的洗浴中心、桑拿宮什么的。一入夜,便可見到串串紅燈,一眨一眨轉著圈閃爍,這整條街便立刻被一層昏靡的紅色燈光所籠罩,在黑暗的掩護下,各色人物相繼登場,上演著一幕幕污濁不堪的人間悲喜劇。這里每個店門口都會坐著一個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以此作為本店的活招牌。

此外還有一些沒有根據地的流妓,只能站在路邊,對著路過的行人盡量施展自己的魅力。所有來到這里的男人無一不是懷著同一個目的——尋找自己欲望的歸屬——這里是屬於成人的天堂。

在一些如網狀向四周輻散開的小巷胡同里,總會有三三兩兩身著奇裝異服的青年男女混聚在一堆吸食一種名為「極樂香」的香煙,或一人獨食,或多人共享。吸了這種煙之後可以讓人暫時腦子一片空白,煩心事頓時在記憶中消失了,使人感覺異常興奮,身輕如飄,既不困也不餓,甚至連水都不想喝,好似身處極樂世界。這種煙一經問世便迅速在這一帶流行起來,附近的妓女和小混混幾乎每個人都曾吸食過這種「極樂香」。其實這種所謂的「極樂香」只是一些毒販子在劣質香煙里混進了少量的鴉片,再以高價賣出以牟取暴利,雖不至使人染上嚴重毒癮,長期吸食卻也能使人沉迷其中無法自拔。

一間名為「昌順旅館」的破舊小旅館前,兩三個小混混無所事事地蹲在門口四處張望。不遠處,幾個衣著暴露的流鶯叉著雙腳站在路燈下無聊地抽著煙,隨時等著招呼過往行人向他們兜售自己的身體。

不遠處走來一個年輕女子,看上去只有十六、七歲的樣子,身材修長,面容嬌美,身上穿著一件比睡衣還要暴露的線織超短連衣裙,細長而白皙的美腿上登著一雙紅色高跟鞋,一頭長發披肩,臉上厚厚的脂粉卻仍無法掩蓋其未脫的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