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別吵了!」那妓女一揮手場面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顯然她在這些妓女中有著比較高的威望。
「你叫什么名字?」
「謝柳玉。」
「幾歲了?」
「十……十六……」
「真的十六歲了?」妓女上下仔細打量了柳玉後看著她的眼睛問道。
「我……」柳玉不敢看她的眼睛,只好默默把頭低下避開了她的眼神。
「說實話,幾歲了?」
「十……十三……」
「你的爸爸媽媽呢?」
「我沒有爸爸媽媽?」
「哎~可憐的孩子~」妓女伸手擦去了柳玉額頭上的水珠,「有什么親戚嗎?」
「都沒有……」
「那你平時住哪?」
「住……橋底下……」
一番詢問後在場眾人不禁潸然淚下,雖然她們並不曾有柳玉這種悲劇的身世,但同樣社會底層的生活經歷卻給了她們相同的感悟,此刻她們的心靈離得很近,從柳玉身上她們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真情往往產生於不輕易間。
「小妹妹,你知道我們這是什么地方嗎?」
「我……我知道……」
「在這做事?跟我們一樣?那你知道我們是做什么的嗎?」
「我知道,你們都是……」柳玉沒有繼續往下說。
「既然你都知道……你還小,不適合在這里,你走吧!我們幫不了你……」
「但是……我……」柳玉開始顯得著急了起來,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妓女眨也不敢眨,「我不能走……我一定要在這里……我……」
「你為什么一定要在這里?這里不是你應該來的地方。」
「我……我餓……我要吃飯……」終於,柳玉哭了出來,眼淚似開了閘的洪水般噴涌而出,原本已經漸漸干透了的面孔再次被淚水打濕,無助而絕望的眼神瞬間感染了在場的所有人。
「好孩子……別哭……我知道……別哭……」妓女一把將柳玉摟進了懷里,不管她身上有多骯臟,依舊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緊緊摟著,任由她的淚水將自己的衣服徹底浸濕……
之後那幾年的妓女生涯是柳玉自有記憶以來所過的最開心的日子,雖說生活總有起起伏伏,雖說日子依然艱苦,雖說每天要應付那許多讓她感到厭惡的男人,但幾位姐姐給她無微不至的關心和愛護卻使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溫馨。在這里她第一次有了家的感覺。
「誰是管事的?」久久才從回憶中回來的柳玉開口問道。
「我是。」剛才那個說話的老婦女答道。
「你們老板是誰?」
「我就是老板,夫人您有什么事嗎?」
「原來的玫瑰休閑屋呢?」
「玫瑰休閑屋……前年她們做不下去了,就把這賣給我了。」
「原本在這工作的小姐呢?」
「她們啊,之後就都陸續離開了,我也不知道去哪了。」
「能找到她們嗎?」
「這個……夫人您有什么事嗎?要找人的話您可以去找警察,我們這還得做生意……您看……」
「我要買下這里!」
「夫人您說什么?」
「我要買下這里……」口中吐出了幾個聲音不大卻顆顆清晰的字。
「多少錢?開個價吧……」孤兒院新買進了兩個父母雙亡的男嬰,等辦好所有事情時間已不早。現在的孤兒院須重新整頓,沒有江院長,手下人手不夠,院里的里里外外大小事務柳玉都必須親自過問。好在管家一職被趙霞搶走卻也給了她更多的時間能擔負起院長的工作職責。當拖著一身疲憊回到花園里那棟顯得簡陋的小木屋時天已完全昏暗。
「玉管家!」還沒跨進屋里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叫她,雖說現在已不是管家但下人們對她仍喜歡延用這個稱呼。
「什么事?」轉過身去看到的是夏家主宅里一個認識的下人。
「我在這等您好久了,老爺叫您過去。」夏宅客廳里,夏含章、夏永哲、趙霞三人面向而坐、一言不發,表情嚴肅而陰沉,現場氣氛十分凝重。
「老爺,找我什么事?」柳玉進門後三人齊齊轉頭盯著她,趙霞臉上明顯帶著一種不懷好意的神情在三人中顯得極為顯眼。趙霞的刁難柳玉已是見慣不慣,多半都是由於她的無理取鬧故而每每柳玉都能化解於無形。但今天的情形使柳玉隱隱感到似乎要面對比以往更加棘手的情況。
「小……小玉啊!」夏含章開口說道,「叫你來是有幾件事想問你……」
「老爺!」趙霞一把打斷了夏含章的問話直接搶過了他的話頭,「跟這種臭婊子還客氣啥,我來問她……」
「謝柳玉,前兩天有人見你去了一個叫金玉閣的地方,有沒有這回事?」
「有,我是去過。」
「金玉閣是個什么地方,你能說說嗎?」
「當然可以,金玉閣是個發廊,有什么問題嗎?」
「發廊?我看是雞店,妓院吧!你去那種地方做什么?」
「去看個朋友。」
「看朋友?你的朋友在那種地方,難道她也是……」
「對,她是妓女!」柳玉回答地很干脆,完全沒有想要隱瞞的意思。
「你的朋友是妓女,難道你也是不成?和那種下賤的婊子認識,恐怕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
「大少奶奶,你這話我可不贊同。我的朋友是妓女,但這跟她的人品以及我的人品有什么?妓女就一定不能是好人嗎?妓女就一定是罪不可恕的嗎?退一萬步講,就算我的朋友有問題這又能說明什么?我想大少奶奶您認識的人里恐怕也不全是好人吧?難道我也要因此認為大少奶奶您的人品有問題嗎?」
「你?好,不跟你糾纏這件事,那這個你又作何解釋?」說著指著三人面前茶幾上的一個信封。柳玉揀起信封打開,從里邊抽出幾張照片翻看了起來。
看到照片,柳玉原本滿不在乎的臉猛的一沉,眼神頓時變得不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