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1 / 2)

月光下,兩人靠著大樹四目相對都不約破涕為笑,萬般心緒皆以一笑代之。

「真沒想到,玉姐盡然會是你。」

「是啊,這就是天意,讓我們以這種方式重聚。剛才差點就死在你的手上,要不是及時認出你來……」

「我真糊塗……」小堅抬手在自己臉上狠狠抽了兩下。

「算了算了,剛才你也是不知道,能認出你我就很高興了。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就這樣了,啥都干過,打過工,搬過磚頭,看過賭場,混口飯吃……」

「你……怎么干起了這個了」小堅沒有說話,默默低下了頭,只顧玩弄著手中那把匕首。

「秀姐現在還好嗎?」

「……媽媽她……幾年前被警察抓了,槍斃了。」

「什么?」柳玉不禁心頭為之一振,「怎么會這樣?」

「因為販毒……被判了死刑……她死後原來她的那些對頭就趁機要把我們家趕盡殺絕,我們就……」

「你爸爸呢,不是聽說後來出獄了嗎?」

「他?哼!出獄後染上毒癮,現在還賴在家里天天吸白粉,若不是要養他我還不至於干上這個……」小堅原本堅毅的眼神瞬間充滿了苦楚,那是一種對命運屈服的無奈。

「你姐姐呢?」

「她在上班?」

「在哪上班,找個時間我去看看她。」

「她……她在……在皇朝夜總會……」小堅欲言又止,但卻又實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再瞞著柳玉。

「我明白了……可憐的孩子……」柳玉伸手替小堅理了理雜亂的頭發,擦去臉上的土漬「對了,玉姐。你現在……我剛才一直沒認出你來……」小堅帶著疑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柳玉,至今仍不敢相信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正是當年在自己母親手下混事的那個謝柳玉。其實這也難怪,境遇和心態的變化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的容貌,如今的她衣著高雅、容妝時尚,無論氣質、談吐儼然就是一個出身名門的富家小姐,只是這一切的變化太大,任誰也難以把她與當年那個粗野、卑微的妓女相提並論。

「呵呵!說來話長,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接下去什么打算?」

「接下去?」

「不殺我的話……」

「這個……破了行規……可能會有些麻煩……」

「你收了多少錢?」

「五萬定金,任務完成後再給五萬。」

「誰給你介紹的活?」

「是……」小堅說出了中間人的名字。

「我知道了,別擔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你……不想知道誰雇我殺你的嗎?」

「哼!不用說了,我知道是誰?」

「這個……玉姐,你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非得要用這種方式置你於死地?雇主說了……一定要把你活埋,讓你死得痛苦……」

「恩!有些事太了解對你沒有好處,到時你自己會知道。小堅,玉姐問你件事。」

「什么?」

「如果玉姐有需要,你會幫我做事嗎?」

「這是什么話?玉姐,我這條命是你給的,當年我被我媽的死對頭綁架,要不是因為你發現得早挺身救我,我早就被那幫人給砍了手腳,那件事還害你進了監獄……現在哪還輪到我在這跟你說話……你說,有什么事我郭承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小堅一個翻身松地上騰起一把跪在柳玉面前。

「好,有你這句話就夠了!」柳玉起身扶起了他,「這筆錢先拿著,找個地方先躲著,安頓好了立刻通知我。其他的事情先別管,我會幫你解決,有消息我會馬上聯系你的,好嗎?」

「好的。」此後的幾天時間柳玉一直沒有再露面。這些年黑道白道各色人物她也見過不少,三教九流皆有人脈,所以只需花上一筆錢便擺平了小堅那件事——這對於她來說並不算難事。

幾天後的一個晚上,皇朝夜總會,一輛的士驅散了聚集在門口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個臉上掛著焦急神態的時尚中年男子見到的士到來立刻上前打開了車門迎接柳玉下車。門口站崗的服務生見此情景皆用驚訝的神情盯著柳玉——平時對工作人員不可一世、飛揚跋扈的老板此時竟對這樣一個年輕女人卑躬屈膝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這個女人的背景可見一斑。

「哎呀!主人駕臨,奴才有失遠迎求主人恕罪……」

「不錯啊狗東西,生意做得越來越紅火了嘛!」柳玉四周張望了一番,這燈紅酒綠的聲色場所對她來說再熟悉不過了,曾經她也是這種地方的常客,只是自從進了夏家她就再也沒在這種地方出現過,今日重回故地不禁使得還念起往日那揮霍青春放盪不羈的快樂時光。這家皇朝夜總會是她當年與其他女王最常來的地方之一,正因為這家夜總會老板是她忠實的信徒。

「主人過獎了,里邊請!」老板領著柳玉進了夜總會里特意為她准備的高檔包廂,茶幾上已經准備了最好的美酒。很快,幾個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年輕男子魚貫進入,關上包廂門後便立刻脫光了衣服,迎著低暗淫靡的激光射燈扭動健碩赤裸的身軀在舞池中盡情歡舞高歌,如此香艷的場景任是任何一個女人都會難以抑制內心澎湃的欲望,拋開一切束縛與之盡情歡娛。

「主人,一切與以前一樣,您可滿意?」老板跪在她的腳邊恭敬地給柳玉點燃了一根煙,「主人,這兩年您都去哪了,您突然間消失無蹤……我們還以為……」

「以為什么?」

「這個……」

「以為我死了?」

「不敢……不敢……主人恕罪……」老板恭恭敬敬的給柳玉磕頭道歉,神態甚是謙卑,「主人您突然失蹤,奴才可是傷心了好一陣子!這下好了,主人您回來了,奴才又可以像以前一樣好好伺候您了。」

「傷心?不能伺候我你可以接著去伺候其他女王啊!我還不知道你,你說說,這兩年你又認了幾個主人了?」

「這個……主人您說笑了,能有哪個女王能比得上主人您啊?」

「哼!」柳玉揮了揮手,「讓他們出去吧!」

「這個……主人,不滿意可以再換一批……您想要什么盡管說……」

「不用了,讓他們出去吧!」柳玉吐了一口煙氣。

「哦,好吧!遵命!」老板起身朝台上那幾個男子使了個顏色,幾人也都識趣的穿上衣服離開了包廂。

「好了,不跟你廢話了,我跟你說的事辦得怎么樣了?」

「哦!主人您一來電話我馬上去查,確實有這么個人。」

「帶她過來!」

「是!」老板掏出電話撥通說了一番,稍後片刻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

「進來!」推門而入的是一個年輕女子,二十出頭的樣子,衣著暴露,妝扮濃艷,樣貌雖算得上清秀嬌美,但在這夜總會里與其他坐台小姐相比卻也並不算出眾。女子進門看到偌大的包廂內只有老板與一個陌生女人臉上頓起疑惑神色。女子小心翼翼走到面前朝他們舉了個躬。

「老板,叫我來什么事?」

「這位是……」

「叫我玉姐吧!」柳玉立刻接了一聲。

「快給玉姐請安!」老板對著女子聲色俱厲,轉頭便又是一副卑躬屈膝的奴才模樣。

「玉姐好!」女子低頭之際仍不忘偷偷抬眼瞄了一下柳玉,只是這包廂太過昏暗根本看不清她的模樣。

「你是郭承燕?」

「是的,我就是。」

「不錯,變漂亮了,但樣子卻沒太大改變。」

「這……」

「還認得我嗎?」

「你是……」郭承燕抬頭仔細打量了一番卻仍沒能認出她來,只得輕輕搖了搖頭。

「再仔細想想,當年你媽媽身邊的無敵小太妹……」

「你是……」郭承燕恍然大悟,瞪大了雙眼死死盯著柳玉——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謝柳玉……」

「放肆!玉姐的大名豈是你能亂叫的!」郭承燕的意外驚喜經不住老板的一聲怒喝便又立刻退縮了回去。縱然萬般不願,但生活的壓力迫使她必須學會忍耐和退縮。

「對不起,玉姐,我不是故意的!」

「你出去!」柳玉掃了一眼老板。

「主人,這……」

「出去,我有話單獨跟她說。」

「是……奴才……奴才告退,主人有事記得叫我……」老板萬般無奈地起身離開了包廂,離開之時仍不舍的回頭看了看柳玉這才將門關上。

「坐這。」柳玉給她騰了個位子招呼她坐下,「好久不見了!」

「柳……玉姐,你……」郭承燕借助陰暗的燈光上下仔細打量著柳玉,好像看著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其實,現在的柳玉對於郭承燕來說又何嘗不是一個陌生人。縱然當年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大小姐,而柳玉只是母親身邊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跟班。眼前的這個柳玉還是使他不得不接受一個事實:如今的柳玉已今非昔比,縱使這是一個她始終難以接受的事實。

「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這?」

「我見過小堅。」

「小堅?」

「你的事我都聽他說過了,他讓我來這找你。」

「這個死家伙。」郭承燕小聲咒罵了一句,「來找我做什么?看我多落魄?」

「哦?為什么這么想?」

「能怎么想,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現在你發達了,我也不是當年那個郭承燕了,除了來看我笑話還能做什么?算了,你現在是玉姐了,我還得謝謝你能記得我。」

「這些年過得怎么樣?」

「還能怎樣,你都看見了,天天給人賠笑賣身,他*的就是個婊子而已,我……」一想起過往生活郭承燕忍不住悲起心頭,特別是面對柳玉這樣一個故人,只得將頭扭過不讓柳玉看見她眼眶中溢出的淚水。

「喏!」柳玉給她抽了一張紙巾遞去,「想哭就哭吧!」

「哎……算了,你今天不會只是來找我敘舊的吧?」

「你恨嗎?」

「恨?很什么?」

「你覺得呢?」

「這很重要嗎?」

「是的!」

「是啊,我恨……我恨所有人,,恨我爸爸!恨我媽媽!恨我自己!我恨所有奪去我所擁有一切的人,恨所有欺負過我,讓我……讓我……」郭承燕一咬牙,淚水再一次奪眶而出,「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跟你自己無關?」

「廢話,憑什么我現在就得過這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我老媽販毒管我屁事,憑什么她出事我就得遭罪。那個死老頭,我還沒出生他就被抓進監獄,現在放出來了成了煙鬼還得讓我們替他擔著,我招誰惹誰了就得受這罪……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