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雪芽把臉埋進臂彎間,無聲地掉著眼淚。
他想阿娘了。
*
雪芽第二日是被人拍醒,他一睜眼就看到大太監臉。
「雪芽,你怎么在地上睡?快起來,這睡一覺怕是要生病了。」大太監叫身後小太監過來扶雪芽起身。
雪芽看看周圍,慢半拍反應自己居然在地上睡了一晚,爬起來時候,頭暈乎乎,喉嚨也痛。扶雪芽小太監看出雪芽不舒服,把剛剛端上來滾水給雪芽倒了一杯。
屏風後,崔令璟聲音驟然響起,「什么時辰了?」
「回陛下,已經是巳時整了。」大太監發現崔令璟是合衣睡,眼里閃過一絲驚訝,但他很快就拿過新衣服伺候崔令璟更衣。
崔令璟宿醉,頭此時也疼得厲害,他捂著頭,「巳時整……亞父呢?」
「太後已經出發了。」
雪芽聽到大太監話,不由看向屏風後。
賀續蘭出發?去哪?
「朕要送亞父出宮,快,伺候朕洗漱!」崔令璟語氣焦急,他拿過大太監手里衣服,准備自己穿。
大太監為難地說:「陛下,太後這會子估計都出城了,陛下要送也來不及了。」
崔令璟手一頓,旋即大怒,「你怎么不叫醒朕?朕看你是活膩了!」
因為早上這場風波,崔令璟回宮時,臉色一直很難看,還罰了大太監一個月俸祿。雪芽不敢湊上去觸霉頭,加上他確也病了,一病就病了六七日才徹底好轉。
等雪芽身體好了,找小平子偷偷問賀續蘭去向,可小平子說不知道,還一臉緊張地說:「你還是別打聽這個,上次有人問,被罰了一頓板子呢。」
雪芽只好作罷,直到意外撞見梁穆。
他先看到梁穆,但他不敢上去跟人打招呼,只是站在暗處看,結果被梁穆發現。
「你怎么站在這?」梁穆對他笑,亦如既往。
雪芽有些尷尬地從柱子後走出來,「我……我散步,吃多了。」
梁穆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啊,我以為你找我。」
「沒,沒有,我不找你。」雪芽連忙擺手,可擺手後,他突然想起梁穆似乎跟賀續蘭關系還可以。梁穆兄長好像是賀續蘭朋友,梁穆會不會知道賀續蘭去向?
雪芽糾結一會,還是問了,「梁穆,你知道太後去哪了嗎?」
梁穆神情微變,他不動神色打量了下周圍,把雪芽重新拉到柱子後,低聲道:「現在好多地方都有雪災,難民無數,太後去賑災了,這事你不能對外說。」
「為什么?」雪芽不明白。
梁穆沒有告訴雪芽理由,只讓雪芽不要說。
雪芽回屋想了好久,也想不通為什么賀續蘭去賑災事情不能說,但賀續蘭不在宮里,對雪芽來說是一件好事。崔令璟看不到賀續蘭,總不能忽略他了吧。
可哪知道,宮里沒了賀續蘭,崔令璟這些日子也不想見他。雪芽幾次想端東西送入御書房,都讓大太監給攔下來了。
「雪芽,這些日子,陛下興致不高,你還是回去休息吧。」大太監語有深意。
雪芽看看緊閉殿門,小聲問:「陛下是在煩前朝事嗎?」
大太監依舊臉上掛著和藹笑,可並不回答雪芽問題,「你不用擔心,等過些時日,陛下興致來了,自然會叫你去伺候。」
雪芽只能訕訕回去,這一等,就等到開春。
藩國進貢了一匹汗血寶馬,崔令璟十分喜歡,去宮里馬場騎了好幾回,雪芽也被帶上。雪芽看到那匹馬凶悍樣子,別說騎,都不敢離太近,只敢站在遠處看。
崔令璟覺得雪芽太膽小,硬是將人扯過去,「這馬有什么好怕?你摸摸它。」
「不,不要!」雪芽拼了命把手要縮回來。
崔令璟只好松開雪芽,眉頭一擰,「你也太膽小了。」丟下這句後,他重新去騎馬,不再管雪芽。
雪芽沒有辦法,只能逼自己去親近那匹汗血寶馬,於是他每日跑到馬場,試圖用食物拉近跟汗血寶馬關系,但馬不怎么給雪芽面子。只要雪芽接近,它就用鼻子對他噴氣,氣得雪芽想把手里草砸它。
養馬宮人看到這一幕,笑著說:「汗血寶馬脾氣都有些大,它們喜歡強者,而且這段時間它在吃葯配種,脾氣就更大了。」
雪芽驚了一下,「配……配種?」
「對啊,這匹馬非常難得,是珍品馬,所以陛下讓我們盡快給它配種,生下小馬駒,但馬場里母馬,它都看不上,沒辦法,只能喂葯。」宮人把馬槽里黑豆一樣東西給雪芽看,「你看,這個就是讓它發情葯。這葯很烈,人若是吃了會出大事。」
雪芽循著對方手指看過去,「會死嗎?」
「死倒不會,只是說可能會喪失理智。」宮人說。
雪芽盯著馬槽里葯,後面趁養馬宮人不注意,他偷偷拿了兩顆。其實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拿,但他就是鬼使神差拿了,塞進自己荷包里。
*
天氣轉暖時候,賀續蘭回宮了,那時候雪芽還沒能跟那匹汗血寶馬拉近關系。汗血寶馬仿佛跟他有仇,見他就噴,而更讓雪芽生氣是,賀續蘭即將回宮消息剛傳到崔令璟耳朵里,崔令璟當場就說要把汗血寶馬送給賀續蘭。
雪芽就不願再去討好那匹汗血寶馬,就算崔令璟騎馬叫他一起去,他也不去,一個人坐在廊下玩七巧鎖。
七巧鎖是崔令璟送他,說是原來小時候玩東西,最近在櫃子里看到,就拿給雪芽。
雪芽沒玩過七巧鎖,不會解,問崔令璟怎么解,卻被對方無情地羞辱一頓,說雪芽蠢得像豬,這都不會。雪芽被這樣說,哪里還願意問崔令璟,寧可自己悶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