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2 / 2)

崔令璟此時已有醉意,看到雪芽,立刻往旁邊的賀續蘭身上看了一眼,旋即擺了下手,「你去做什么?你不是怕嗎?留在宮里吧。」

「奴才想……」雪芽的話還未說完,大太監已經過來攔住他。

「雪芽,晚膳還沒用吧,去用晚膳。」大太監說話的時候,賀續蘭等人已經往外走。雪芽哪有心情用晚膳,他在奉瑞宮坐立不安,眼見離賀續蘭發作的時間越來越近,雪芽找到梁穆,「梁穆,我想出去一下。」

梁穆問:「去做什么?」

「我想去摘幾朵桃花做香粉。」雪芽撒謊道。

梁穆看了下天色,「現在很晚了,明日去行嗎?」

「不行,我就想今日去摘,我摘完就回來,很快的。」雪芽其實現在手心里全是汗。他必須找到崔令璟,如果賀續蘭發作時,身邊有崔令璟,就完了。

梁穆盯著雪芽看了一會,讓開身體,「去吧。」

雪芽對梁穆說了聲謝謝,連忙走出去。等確定梁穆看不到他之後,他提起裙擺,往馬場那邊跑。

他從未跑得那么快過,心里無比後悔自己為什么要做這種事。

雪芽怕撞見巡邏的御林軍,所以抄小路走,正往前跑著,突然一道身影從側方閃了出來。他嚇得尖叫一聲後,唇馬上被捂住。

靠著不甚明亮的月光,雪芽看清對方的臉,不是鬼,但現在對雪芽來說,這個人比鬼更可怕。

是賀續蘭。

*

雪芽被帶到了寧伏宮,這一路他因為心虛根本不敢出聲,等被丟到床上,他才倉皇地後退,可還想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太後,你把奴才帶到這里是做什么?」

賀續蘭此時的情況跟往常完全不一樣,他眼睛通紅,像一匹狼一樣盯著雪芽。他慢慢欺身上床,雪芽見他靠近,嚇得縮在床角,聲音再也維持不住冷靜,「太……太後,奴才幫你去叫人,叫太醫過來,太醫可以……可以解決的。」

但賀續蘭根本不理會雪芽的話,宛如沒有聽到。

他把手放在雪芽的襦裙上。

雪芽兩只手飛快地捉住賀續蘭的手,他白著臉搖頭。

——「這葯很烈,人若是吃了會出大事。」

——「會死嗎?」

——「死倒不會,只是說可能會喪失理智。」

*

雪芽從未嘗過這種痛,他後悔了,後悔自己為什么要給賀續蘭下葯。他哭著求賀續蘭,「我錯了,我知道錯了,不要……不要……我再也不敢了……」但也並未能阻止。

賀續蘭完全不理他,不知過了多久,雪芽察覺有異,幾乎是用盡全力去推對方,唇瓣哆嗦,「不……不,不要……」

雪芽話說到一半,就猛然咬住唇。他渾身僵住,半晌,看到對方起身。

跟雪芽相比,賀續蘭可以說得上衣冠楚楚,連頭發都沒有亂。若不是他眼睛出奇的紅,呼吸比往日急促,沒人知道他中了葯。

雪芽盯著賀續蘭看,待看到一個地方後,他眼里流露出驚恐,撐起酸軟的身體就往床下逃。床邊地上碎了一地衣服,全是雪芽身上的。雪芽站起來想跑,可走了兩步就軟坐在地。

他沒有力氣跑,疼。

意識到自己跑不掉後,雪芽終於忍不住崩潰大哭。如鴉羽般的長發略略遮住雪白的皮肉,地磚的冰冷與他身體的滾燙形成鮮明對比。

淚眼婆娑時,有人出現在他面前。

雪芽嗚咽一聲,感覺臉上的淚水被一點點吻去。對方的吻像羽毛,輕輕柔柔的,雪芽不知不覺抓住賀續蘭的衣服,從大哭變成抽抽噎噎的小哭。

「疼,哥哥,我好疼,不要做了。」

「我輕點。」賀續蘭如此回道。

雪芽聞言又掉下淚珠,一雙小狐狸眼眼皮早就變成粉色,他被賀續蘭抱起時,終於明白什么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第五十六章

直至窗外透進微光, 雪芽終於能躺下睡覺。他這輩子吃的苦不少,但從未吃過這等苦,被迫地展開身體, 被迫地接受, 疼痛和難以言狀的羞恥席卷他的全身。

雪芽在紅月樓的時候, 看過形形色色的小倌, 他們大部分人在見到客人和送走客人的時候都是笑吟吟的, 就算身體遭了大罪,也只會私下咒罵, 但如果有客人來, 還是會去接。

在他印象里, 這種事情應該像吃飯一樣簡單。雪芽沒見過真槍實彈,只隔著屏風聽過聲音。那時候他快滿十五歲了, 樓里的媽媽叫他去聽。

雪芽坐在屏風後, 聽到屏風那邊吱吱呀呀、高低起伏的聲音,他有些無聊, 玩著桌子上的橘子。過了好一會, 里面停了。

雪芽發現聲音停了,心想終於可以離開, 可還未起身, 客人先出來了。

「你是哪天掛牌?」客人看著嫩得出水的雪芽,蠢蠢欲動。

頭牌裹著一件薄衫,拉住客人快摸上雪芽臉蛋的手,「他啊,小大那天滿十五, 你到時候來便是了。」邊說邊把人往門外送。

待把客人送出去後,頭牌走到雪芽面前坐下。坐下的那瞬間, 頭牌的臉扭曲了下。

「很疼嗎?」雪芽看到頭牌的表情不禁問,剛剛他聽對方的聲音,里面似乎全是歡愉。

頭牌看了雪芽一會,拿起桌子上的橘子塞到雪芽手里,「拿去吃吧。」他頓了一下,又說,「不疼。」

這種橘子很貴,要一吊銅錢一個,像雪芽這種未掛牌的小倌是吃不起的。

「那就好。」雪芽那時候是這樣回的,「我特別怕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