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2 / 2)

尹青懸不知是想到什么,沉默了會才繼續說:「除了我呢?」

雪芽自然想到了易燁封,但他本能地覺得自己不能說出這個名字,所以他搖頭。

而此時,尹青懸突然起身,這把雪芽嚇了一跳,他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逃跑的腳步,迅速往外逃去。

雪芽雖順利逃出房間,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他跑了一段路,發現此時的寧伏宮安靜得有些過分。

似乎沒有人在。

他腳步漸漸慢了下來,雙眸無助地到處望。所見之處只有花木華殿,沒有人影。

「黃公公?」雪芽喊了一聲,而後他又喊了他相熟的幾個宮人名字,都沒有人應。即使是夜里的寧伏宮,也不該沒一個人應他,況且這還是白日。

雪芽唇瓣抖了抖,轉身往回跑。

尹青懸還在雪芽房里,他看到雪芽回來,似乎一點都不驚訝,繼續翻雪芽抽屜里的東西。雪芽發現尹青懸翻自己東西,當即沖過去,「你怎么不經過我同意翻我的東西?」

「我問了你就會同意嗎?」尹青懸看著擋在桌前的雪芽。

雪芽果斷搖頭。

尹青懸唇角輕輕一扯,伸手推開雪芽,「所以我為什么要問?」

雪芽被推了個踉蹌,眼看對方要翻到他放信的那一層抽屜里,幾乎是撲過去擋住。撲得太猛,腰狠狠地撞了一下,他疼得臉都白了。

而雪芽這種反應越是向旁人證明里面有東西,尹青懸略一垂眸,想再次把人推開,可雪芽反手捉住他的袖子,「不要!我求求你,別翻我東西。」

小狐狸眼里已經凝上淚。

他暖玉已經被拿走了,信不能再被拿走,而且……而且這信若是被拿走,就是十足的把柄,送到崔令璟那里去的話……

雪芽簡直不敢想這個事情可能會發生的後果,他只能求尹青懸,「里面是……我故去的阿娘送我的東西,你不要翻了,求你了,真的不要翻了。」

尹青懸看了眼自己被抓住的袖子,再看向雪芽淚漣漣的模樣,然後毅然將人推開了。當雪芽看到尹青懸拿出信的時候,渾身都僵住了。好一會,他才重新提起勇氣走到尹青懸身邊,抖著聲音說:「這個是我……是我進宮前……」

他編不出好的理由,咬了下牙,想伸手將信搶過來,可尹青懸反應也很快,手一揚,就避開了。

尹青懸一只手捏著信,另外一只手擋著雪芽,見人越搶越凶,像只凶惡的小獸時,眉心一皺,將信往後一灑,再抓住雪芽的兩只手,將人抵在桌前,「夠了。」

雪芽看到信被丟到地上,立刻掙扎著想去撿,直至他突然被人抱到桌子上。

這個動作讓雪芽清醒不少,眼前皺眉的尹青懸是差點殺了他兩回的人。他看著對方神情的不悅,緊張地咬了下唇。

尹青懸雖相貌清俊,素日卻不喜笑,總是面無表情,所以看上去有些嚴肅,此時一皺眉,便更是。他沒有開口,雪芽也不敢說話,直至雪芽看到他從懷里拿出熟悉的糖盒。

雪芽看到糖盒時,眼睛都瞪大了,他想從桌子上下去,可尹青懸抵著他的腿,死死地抵著。他只能看著對方從糖盒里拿出毒葯,遞到他唇邊。

雖然雪芽死活掙扎不肯吃,但依舊被塞了毒葯進去,甚至不止一顆,尹青懸足足塞了三顆。塞完後,他還捂著雪芽的唇,不許吐。

雪芽感覺到毒葯在他嘴里在漸漸融化,終是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吧嗒吧嗒往下掉。

他要死了,也不知道這毒葯會不會讓人很疼。

他對不起阿娘,他沒做到當年在墳墓前發的誓。

尹青懸看著眼前人哭得身體一抽一抖,雪白的臉頰憋出紅色,還發出極小聲的抽噎聲時,才慢慢松開手,「甜嗎?」

雪芽得了自由,旋即想把毒葯吐出來,可什么都吐不出,他只是吐了吐舌頭。對於尹青懸的問題,他非常憤怒,抽泣著低吼:「一點……一點都……不甜!」

尹青懸垂眸笑了一下,松開人,把地上的信紙撿起。他剛撿起,桌子上的少年已經跳下來跑到他面前,試圖再次搶走。他見對方如此鍥而不舍地搶信,便故意讓雪芽能抓住信的邊角。

一抓住,他就往上一揚。

幾張信紙瞬間被扯成參差不齊的兩半。

雪芽只呆了一下,就迅速將手里的半邊信撕成粉碎。剛撕完,另外一半的信遞到他手邊。雪芽剛想接過繼續撕時,忽然反應過來。他抬頭不明所以地看著遞信的尹青懸,想問對方什么意思的時候,尹青懸先一步開了口。

「這封信應該是很難才寄到你手里,被你自己親手撕了,感覺如何?」

話落,尹青懸將手里的半邊信隨意丟在地上。

雪芽看看手里的碎片,再看向地上的半邊信。他一眼就看到上面的豬頭,只可惜兩個豬頭現在都只剩半張臉。他怔怔地看了一會後,彎腰去撿地上的半邊信。撿到一半,手臂被拉住。

尹青懸將人扯起來,直白問:「你想要解葯嗎?」

雪芽臉上淚痕未干,手里還拿著信,他沒說話,只是看著尹青懸。

「那就忍著。」

語落,尹青懸低下頭,咬了雪芽一口。這一口,咬在鎖骨處。雪芽疼得指甲都快掐進肉里,仿佛這種疼痛就能掩蓋住另外一種疼痛。

尹青懸嘗到血腥味,才抬起頭,一向顏色略淺的唇瓣沾上血。他拿出絲帕將唇上血擦掉,轉身往外走。

雪芽看到他走,不禁問了一句,「你不是說要給我解葯?」

「糖有什么解葯?」尹青懸冷漠地回道。

雪芽愣住了,他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憤怒,還是該慶幸。他低頭看看手里不成樣的信,最後心里只剩難過。

半個時辰後,雪芽終於看到黃公公。

黃公公臉色蒼白,走路蹣跚,像是受了刑。寧伏宮的宮人似乎又少了一些,雪芽很難過,但他沒有辦法,他連自己都護不住,甚至,他都不敢問黃公公他們經歷了什么。

因為黃公公不舒服,雪芽沒讓黃公公繼續照顧自己,他自己用膳,自己沐浴,再自己躺到床上睡覺,但他沒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