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詩韻繼續道:「忙是一個原因,還有一個原因,是我覺得感情這種事太麻煩了,如果兩人的生活不在一個頻率,硬要相互遷就,實在沒什么意思。」
她說完,抬頭看了他一眼。
一瞬間,楚夏便聽出來了,她是在提醒他,委婉地提醒他——她現在並不想維系一段關系,而他和她之間,他們關系也並不會因為昨晚改變。
他看著梁詩韻的眼,卻連替自己爭取也無從開口,因為當初分手時,他說過類似的話。
那時候,他去國外讀研,她留在國內接管她父親公司。
出了國,兩人關系就少了。
兩人一個國內,一個國外;一個工作,一個讀書;彼此都忙碌加上時差的關系:她空了,他在睡覺;他閑下來,她在忙著公司的事。
兩人的時間永遠湊不到一塊。
盡管梁詩韻一有空給他發亂七八糟的東西,他也努力東拉西扯;但兩人之間的聊天還是不可避免的逐漸減少。
視頻也通常沒聊幾句,不是她呼嚕呼嚕就睡著了,就是她察覺到了他的疲憊,催他睡覺。
分手不過是遲早而已,但提出的人是他。
那時他忙著一個考試,考完才想起好長一段時間都沒有給她發過消息了,於是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
但接電話的卻是個男人,很年輕的聲音,不像長輩,也不是他所熟知的她的異性朋友。
「你是誰?」當時國內是夜里,楚夏忍不住問對方。
「我是詩詩的朋友。」電話那頭的男人道,「詩詩現在放射室拍片子,她把電話交給我保管了,你找她什么事嗎?」
「拍片子?她生病了?」
「智齒發炎。」
「嚴重嗎。」
「……還挺嚴重的。」
…………
當天,楚夏掛了電話後沒多久,梁詩韻便打回來。
她牙齒的發炎確實挺嚴重的,連說話都有些含糊;但當他提到接電話的男人時,她還是很認真地做了一番解釋。
原來,那不是朋友,是一個相親對象。
梁詩韻解釋說她本是推不過親戚勸說,想著應付地見一面,結果晚餐時牙實在疼得厲害,然後就被人拉去了醫院。
「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我有男朋友了,就是你。」梁詩韻怕他誤會,又強調。
楚夏沉默地聽完,卻道,梁詩韻,不如我們分手吧。
他記得自己當時語氣十分平靜。
他說既然她已經決心留在國內接受她父親的公司,大家又都這么忙,這段感情強撐著也沒意思,不如分手吧,對大家都好。
「既然彼此都這么累,那就分手吧。」楚夏如是對梁詩韻說。
他看不到電話那頭梁詩韻是什么表情,
他當時想的只有一件事,她要是不同意,他要怎樣才能控制不住地心軟。
然而那邊只是沉默。
沉默到楚夏心頭愧疚,梁詩韻說,好。
「你好好照顧自己。」她說。
兩人就這樣分手了。
楚夏承認當時是有一點情緒的,她生病,陪在她身邊的卻是別的男人——
但更多是出於理智的決定。
她不是女人,沒有那么戀愛腦,他從不覺得——相愛的人哪怕克服萬難,也一定要在一起。
兩人再拖下去,對彼此都沒好處。
就像她生病,他既然不能在她身邊她,那至少應該有別人照顧她。
基於以上考慮,他理智地提出了分手。
但他忘了,人之所以是人,而不是精密的機器,就在於——人不可能永遠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