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上(1 / 2)

走錯路 大刀灧 2529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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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洐之,你真不是東西。」

一個剛跟他在床上翻雲覆雨過的友如此道,陸洐之沒生氣,反倒覺得好笑。

「我本來就不是東西。」

那人:「」

陸洐之看都不看他。「我是人,不是東西。」

那人扯了扯唇。「好吧,你不是人。」

陸洐之挑眉。「我記得沒錯的話,你剛剛被我這不是人搞到了三次所以你的嗜好是人獸交」

那人:「我不跟你說了。」跟律師辯嘴,還真沒啥贏的可能。

陸洐之依舊不動聲色,穿戴好了衣物,將袖扣一一別好,那人看得很神奇。「你都不問我一下何出此言」

無聊。「何出此言」

那人:「聽說你甩了小岩」

陸洐之嘆口氣:「我沒甩他。」

那人:「」

「我只是拒絕他,然後選了你上床。」

陸洐之口氣一副就事論事,那人笑了。「是啊,當著人家面,攬過我的腰,然後說我對你膩了,技術純熟點再來,承蒙你如此瞧得起我。」那人道:「小岩都哭了,他才剛進圈而已,據說你是他的第二個」

陸洐之:「所以我是為他好。」男人穿好西裝外套,轉身走了。

陸洐之對自己童年的記憶很模糊。

人類都有所謂的趨吉避凶心理,有些事,太不愉快的,不想記憶,抹煞著抹煞著,就淡掉了,唯獨對某些細節會有本能的厭惡殘留,其中之一,陸洐之特別討厭看人軟弱。

那會令他聯想到幼時無能為力,被人排擠欺負的自己。

所以在圈子里,倘若遇到太弱兮兮的對象,他總格外厭煩,通常都會用不大客氣的態度。

反正這輩子,情情愛愛的,打一開始就被他挑開至人生目標以外。

他沒受過這方面的傷害與折騰,純粹是沒有興趣而已。

或者說,天生同志的他,事業與感情線勢必無法劃上等號,從政是他理想,台灣的政治圈不,全世界都一樣,沒一個地方會完全接納同志成為領導,他沒有任何譴責意思,純粹闡述現狀,於是他也選擇得很快:太虛無縹緲的東西,他不需要。

他不想再歷經一次,彷若小時那般的徬徨無助。

第一次見到喬可南的時候,是個冬天。

寒流來了,天氣很冷,他從小體溫偏低,大抵沒受過好的照顧,即便長大後極力健身,手腳冰冷的毛病還是擺脫不掉。

事務所介紹新進人員,他沒興趣,但仍義務出席,站在牆角,他手凍得要命,在口袋里仍有絲絲涼氣,滲入腿膚,每到這時他總懷疑人類怎能有這般低冷的體溫。

他臉色很差,只想結束了工作,找個人擁抱。

「我是喬可南,大家可以叫我joke。」

很乾凈清朗的男聲,不算太低,也不算高。

喬可南joke男

這名字太喜感了,導致陸洐之抬了抬眉,瞥向青年所在位置,目光一震。

濃眉大眼。

這是陸洐之對喬可南的第一印象。

那黑黝黝的眼,亮澄無比,眉毛微揚,形狀是很自然的神好看。

第二印象是他笑得真好,嘴唇微翹,幾顆白玉似的牙在唇縫間隱約露出,黝黑色的膚很是健康,整個人透著一股暖烘烘的氣息,彷佛教人感受到陽光。

陸洐之手腳瞬間就沒那麽冷了,微微的熱從他腳底隱約涌上,匯聚在下腹處──

那是一個男人最原始本能的反應,在面對他有興趣的人物時,野蠻又直接。倘若這是在gay bar里,他定要用盡渾身解數,得了這人,甚至或許等不及開房,隨處找了個僻靜地方,就要開干。

但,現在不是在gay bar,而是在事務所里。

他平時工作的地方。

所以陸洐之很快按捺下了那股莫名所以的沖動。

他的手腳,又逐漸恢復了冰冷。

當晚他就去了gay bar,這次挑了一個膚色較深,身形結實,五官俊朗的。

這晚他干得很是痛快,轉眼就把對喬可南產生的不明沖動,拋諸腦後。

據說gay跟gay之間都會有個雷達,嗶嗶嗶,准得很,陸洐之的開關大約是壞掉了,或者他從沒開啟打算,最好他察覺不到別人,別人也覺察不到他。

糜爛幾晚過後他就把喬可南忘了,本來這世上就不是真缺誰不可,倒是喬可南在事務所里很受歡迎,雖有點兒呆呆傻傻,其實待人接物,很是機敏,會看人臉色,遞茶端水,時機態度,恰到好處。

據說是因他高中時失去父母,在親戚家借住一陣的關系,但青年臉上倒是看不見那種依附人的諂媚,反而像是做得習慣了,而他也不討厭這麽對人。

略微相似的遭遇,但塑造出來的人格,卻是兩樣的大不同。

陸洐之扯嘴哼笑。

日子就這麽不咸不淡地過,冬天過去了,春天來臨,隨著季節入夏,陸洐之體內那股騷動也漸漸地沉寂了一些。台灣的夏天很熱很悶,但總比冬天又濕又冷,手腳如冰棍般暖不起來的好。

助理辦事去了,陸洐之起身,給自己倒茶。外人說他難搞,卻從沒人講他擺架子,因為他連茶水都會自己倒──盡管大部分時候實在忙透了,索不喝,渴一下午,連廁所都免上,導致那陣子他嘴唇皸裂得厲害,挑了好幾個牌子,才挑到不那麽油亮,又適合他情況的護唇膏。

他走到茶水間,不意撞見里頭的一個人影。

那人像是剛跑外務回來,外套脫了,襯衫袖子拉至手肘,襟口微開,他仰頭喝水,一點水從他嘴角邊滲落,淌過他起伏的喉結。

大抵在辦公室久了,青年原先黝黑的膚色漸漸褪至淺白,如象牙一般,坦露的肌理線條仍舊結實,卻又帶點柔軟。他頭發長了,微遮住眼那雙黑澄澄的眼,欲遮還露,吸力不減。

陸洐之幾乎看得傻了。

青年一愣,停下喝水動作,瞥頭看見陸洐之,展顏微笑:「啊,陸律師,來泡茶嗎」

陸洐之一般懶得回答,要不他來茶水間干麽

可他卻破天荒地應了一聲:「嗯。」

「喝咖啡吧」喬可南眉目彎彎,笑得那般舒心。說罷他動作,作咖啡機,不一會兒咖啡濃郁的香氣充斥一室,他沒給陸洐之添加任何多餘配料,單單一杯黑咖啡,遞給他。「我記得您是喝這口味的。」

陸洐之微愣。

咖啡機是國外進口的,上頭好幾個按鍵,可以做美式、卡布奇諾、有的沒的,陸洐之鍾愛純粹不摻糖的黑咖啡,有時就連助理都會搞錯,他沒想喬可南居然知道。

喬可南笑了笑:「我聽小玫提過,她說她每次弄錯,您都會自己出來用。」害人家小姑娘很不好意思,這比直接斥責還丟人。

「我先回去工作了。」喬可南頷首示意,陸洐之點點頭,在那人擦過自己身畔之際,陸洐之彷佛嗅聞到那股屬於陽光的芬芳。

陽光是怎樣的味道選一天晴朗日子,把洗好的棉被拿去曬一曬,下午收回時撲在上頭聞聞,就曉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