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 / 2)

重生之小市民 緣何故 3968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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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餐因為難得的團圓擺設地異常豐盛。

杜行止坐在老位置章澤的左手邊,嘴角噙著內斂的微笑,沉浸在這種久違的暖意里。十天以前,他還拖著醉醺醺的身體徘徊於各個令人生厭的飯局中,同樣是吃飯,意義和眼下幾乎有天壤之別。

吃著趙明明拿手的松鼠桂魚,章母的雙眼笑的眯成兩條縫,這一年她和張素共同完成了太多事情。擴建廠房、打響品牌、借著東風熱勁開創了 公司,報考了成人商會培訓並捏住了拍檔公司的所有生產鏈條。這樣充滿色彩風風火火的生活從前哪敢想象而現在,她成為了幾百個員工嘴里 的杜總,一聲令下就有無數人響應她的決定,一個月近半的時間乘坐在各種交通工具上。一對兒女一如既往的乖巧聽話,女兒的成績跟從前比起來大有進步,兒 子的學習也從來是重點高中當中的佼佼,這種人生,有幾個女人能同她這樣擁有

這輩子沒什么遺憾了。

張素醉眼惺忪,喝到興起熱淚盈眶地啼哭了起來,抱著氣質比從前更加冷肅的兒子哭的泣不成聲。太委屈了,從小出身不凡,卻因為識人不清過委曲求全了十多 年。一想到重登北京家門時母親怔忪後不做掩飾的淚水和父親冷面後難以忽略的歡欣,她的不孝害人害己。然而苦難終究過去了,迎接他們的是全新的人生

張素高舉酒杯,杯中是烈性清透的酒液:咱們一大家子好好喝一杯

氣氛熱烈,章澤暈乎乎還真喝了一杯,落肚子就知道不好了,熱氣從胃袋里竄上來,本來就不明白的腦子更加糊塗了。

他被杜行止攙著跌跌撞撞上樓,酒桌上章悌和兩個媽媽並排坐著,看著他倆離開的模樣交換八卦:我回來時見杜哥在屋里收拾衛生,誰能嫁給他真是八輩子修來的福氣。

張素也不心疼,哈哈一笑:你看上他了咱們兩家親上加親我可一點不介意

章悌心中翻了個白眼,杜行止挺好,不過不是她那碗菜。她喜歡的可得是健壯風趣的男人,就杜行止這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欣賞欣賞也就得了,費心思去 和他互相揣摩到底失去生活的意義。要真算起來,章澤那缺心眼的倒恰好跟杜行止這種深沉相互不,不過可惜了她不由嘆道:阿澤要是個丫頭就好了,杜哥和 他感情那么好,要真是丫頭,那得變青梅竹馬。

沒人當真,但話里的意思卻有趣,女人們樂地不行,你一杯我一杯喝的比男人還豪爽帶勁,只是不遠處的閣樓上,聽見她們動靜的杜行止就有點難耐了。

他不傻,雖然年紀小,但他們這種家庭里長大的孩子,十歲看毛片都算晚熟了。更何況他還有個在男女關系上玩地異常瘋狂的兄弟陸路。陸路從十二歲開始交朋 友,初一時就把隔壁班姑娘破了處,初二時杜行止見他跟一個眉清目秀的小男孩親嘴時嚇了一跳,從那時起知道了世界上有同性戀那么個詞。這不是好事,從陸路敢 把女朋友帶回家卻不敢告訴他爹他也有男朋友就能看出來,杜行止更從沒想過自己這輩子會像他似的對男人起感覺。

以前是真沒有,他喜歡章澤,是把他當親弟弟看,想疼他寵他,但他發脾氣的時候杜行止也會有點心寒不耐煩。現在卻不,從章母給他寄來章澤拍的宣傳照片 時,那種對弟弟的疼愛似乎就有點不一樣了。一開始他盯著章澤照片上的臉蛋看地如痴如醉,然後就總是回憶自己跟他接觸時細微的親密,從那往後他越來越想章 澤,尤其是喝醉酒後夜深人靜一個人睡覺的時候。這不對,不是對弟弟的感覺了。

要是個女孩多好

杜行止無言地難受,手撐在章澤的腰上,細,但不是女人的細,很韌勁,也有肌肉,這是個瘦弱的男孩子。他嘆了口氣,關上門的時候隔開屋外的喧鬧,那些玩 笑打在心上有點疼,因為他不打算把章澤拉下水。這條路不好走,看陸路就知道了,杜行止見多了陸路那個圈子里醉生夢死的人,萬一章澤也誤入歧途,他賭不起這 個可能。

這種喜歡,他得咽下去。不過既然是為了不讓章澤下水,他當務之急還得把陸路那邊的火苗子澆熄。

背著章澤爬上床,給他脫鞋子脫衣服脫襪子擦腳,杜行止捏著手里細細的腳踝,柔軟的皮膚觸手生溫。看著章澤的眼神是他自己都不曾注意的迷戀,長久以來冷寂的心被一種饜足填滿了,可心底深處,卻說不出的空茫。

友情需要經營。

杜行止一改往日冷淡孤高的作風,他從北京帶來了外公家的特供煙酒登門拜訪了幾個發小家。特供是稀罕玩意,淮興這樣槍桿子不硬的城市哪怕有能耐也碰不著,北京的親戚不是說有就有的,憑著這一手,他在以往關系生疏的大院叔叔阿姨心中飛快留下了烙印。

人往高處走,小子通常比爹有能耐。他雖然不在淮興發展事業,但誰能知道這些人日後究竟有什么貴人相助呢命運這東西總是說不明白的,更何況這些官員們 交友遍天下,能靠著從前的印象打好關系基礎,總比日後能用上了卻求助無門來的劃算。他早已不是從前那個目光短淺自視甚高的杜行止了,這個社會是靠關系才能 吃透的。如果說在異鄉創業給他帶來的最大收獲是什么,杜行止恐怕就得想到危機感三個字了。

熟悉不熟悉的朋友們聚在一起喝了幾場酒,杜行止一如既往是人群中的鰲頭。陸路更一如既往傲氣,並唯他馬首是瞻,論起關系也確實是陸路他爹腰桿最硬,沒人落他面子。

杜行止冷眼瞥著一桌子表面上酣暢親密的舊友,發小們長大了,再不是從前光著屁股湊一塊闖禍時的年紀,人心也不復單純了。哪怕和他最親近的陸路,心 中肯定也有著自己的小心思。他從前很少會想到這樣深遠,可是現在他卻隱約能明白自己該如何跟這些朋友保持友好外交的關系。就像從前他能毫無顧忌地任由陸路 推薦他的小舅來管理他們共同的公司,而現在他卻一定會想方法在管理層中安插自己的心腹監視對方一樣,人和人之間的關系,能達到完全信任的程度還是少之又 少。信任是靠感情來維系的,他則需要隨時注意自己身邊人是否和自己已經離心。

他很明白陸路對章澤的旖念,但現在的他絕不可能坐視陸路追求章澤了,粗暴的反對是造成矛盾的罪魁禍首,要讓陸路破滅對章澤的夢幻又不傷害他和陸路之間最基本的關系,杜行止自然需要另辟蹊徑。

酒過三巡,杜行止掖下杯子,難得和顏悅色地邀請陸路:晚上去見見小澤

小觀音陸路立馬來了精神,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他垂涎章澤已久,但章澤戒心太重,又每日忙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約他喝杯酒都約不出來。沒有相處的機會,任陸路想地挖心撓肺兩人也不可能有什么實質性進展。去看小觀音,太行了

帶他到店里樓下,杜行止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緒:樓上地方小,多上去一個人轉不過身了。你自己上去,進門左手邊靠里那間。

陸路雀躍著,行動都躡手躡腳起來,生怕會惹人不快。小觀音的屋子長什么樣他心里胡亂幻想,大概是跟他的人一樣冷冷清清的還是尤其不同的重色大概他的內心是火熱的也說不定抱著這種念頭,他小心翼翼地推開了章澤的房間門

進門被一雙亂丟的鞋子絆了一腳,他木然了。陸路沒住過校,也不知道男生宿舍是什么一個模樣,這屋子是他見識過最亂的了。窗簾一半耷在地上灰撲撲的,被子疊了一半,另一邊從床上掛了下來。穿了一半的毛衣和秋褲丟在書桌上,那下面還有什么或者會有穿過的臭襪子

他抱著打開潘多拉魔盒的忐忑慢慢挪了進屋,絕望地將視線凝聚在牆角處章澤傻笑著跟章悌所拍的合照上小觀音冰清玉潔不似凡間的美好假象破滅了。

杜行止數著秒,聽閣樓上咚咚咚的腳步聲,仰頭看到陸路面如土色地跑下來。

小澤不在嗎他故作不知地挑起眉頭。

陸路恍惚地掃了他一眼,木訥答應了一聲,猛然回過神來,倉皇地搓著手:他,他不在。杜哥我想起來還有點事,我先走了。那啥你,你

他你了半天,只憋出一句辛苦了,轉頭走的不見人影。

杜行止站原地看著他離開,半晌後搖了搖頭。這是喜歡么不過一點微不足道的缺憾,就將這種病態的迷戀給打破了。

章澤哪知道他用心良苦杜行止不在家這一年多他睡豬窩都習慣了。他不愛做家務,也不喜歡陌生人來房間,可章母忙生意就夠嗆了,章悌有空不是看書就是去看大盤,沒人幫他收拾他也只能受著,杜行止過年回家,好歹讓他松口氣下來。

早上起來時看到杜行止不光把房間收拾地干干凈凈,連自己臭襪子都拿去洗干凈的時候章澤是有點不好意思的。也因為這個,他打算對杜行止寬容點。

兩個人的相處不知覺就默契了下來,有點像上輩子的模式,哪怕安靜到誰都不講話,氣氛也不會變尷尬。

分店開起來後,章澤也有頗多雜物需要跟有過管理公司經驗的杜行止取經。因為新店在人流密集的中山路,生意比起在埠城區這家老店好不少,哈瓦哈衣管店和 收銀,趙明明和鄒勇管廚房和店鋪尚且忙不過來,店里又新招了兩個員工替班才堪堪夠用。不過收入也是驚人的,不同於埠城區這邊穩定的每個月幾千,中山路那里 正月中生意最好的一天,現金流動就有三千元之多出了正月,客流少了一些,但每天的收入最少也是有老店里三四倍的,除去員工工資,為新店投下的資金過不了 多久就能慢慢回籠。

靜岡村也開拆了,出乎所有人預料,村子的拆遷動用了專業的搭建隊,將拆遷范圍圍地密不透風後才開始動工。周圍的商業街除了些許噪音外,連灰塵都少見, 生意更是不受半點影響。原先坑蒙拐騙只為出手的幾個房東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那個唯獨余留良心的房主反倒逃過一劫,看著章澤打通後新開的店鋪,心中每每百味 雜陳。

章澤向杜行止請教如何用人的時候,杜行止思考了片刻回答他:那個趙明明,廚藝不錯但有小聰明,店里采買這種事別交給他,但讓他管廚房,要給他一點做 領導的甜頭。鄒勇腦子太木,但老實不出差錯,跟那個機靈的啥啥金剛剛好互補,你讓他們倆相互管賬,要是看不懂,就把賬本給你姐,她剛好需要這種歷練。

他說著問章澤:你也高三了,除了店里這些事,學業也別落下。

章澤自然不會本末倒置,他成績好,又留在自己擅長的文科班,高三幾回模擬摸底都是年級第一。學校里有幾個淮大保送的名額,但校領導跟他語重心長地談 過,為了他好,這名額學校里哪怕有一萬個也不能拿來耽誤他。章澤的成績不該留在淮大,和國內的那些有名望有底蘊的大學相比起來,淮大真的太不夠看了。

章澤被激起一種斗志,被那么多期待的目光包圍,同覺得他要是再得過且過連自己都要對不起

下定決心後,他就把目光定在京大了。

杜行止的叮囑恰瘙到他癢處,兩人難得親密地說了會話,章澤問他:你在京大是住宿舍還是在外面住

在旁邊買了個房子,我平常在外面很少住,你去那邊的話恰好不用住宿舍了。杜行止摸摸他的頭,眼神有些復雜,到時候去北京,你住在我那吧,平常也可以幫我看看房子。

章澤翻了下.身,背對他閉上眼並不回答。

誰跟你一起住

分割線

高三課業繁重,尤其一中作為重點,也是淮興市教育局重點叮囑提拔的單位。章家現在不缺錢,學校發到家里要買復習資料考卷的信紙章母幾乎看一遍就忙不迭掏錢,這是上輩子考前拮據的章澤所沒經歷過的,但也讓他比上輩子備考地更辛苦一些。

他算是明白杜行止點著燈熬夜把考卷寫完以後是什么心情了。

正月沒過杜行止就回了北京,章澤聽張素說他在忙自己的生意,原本擔心自己改寫他命運的愧疚總算抹消了不少。他也在想去北京讀書是否要將包子鋪也連鎖過去幾家,章母是同意的,可他擔心自己管不過來。

會考月考大考,講完練習卷之後下課鈴響,教室里一群熟悉不熟悉的同學就圍到了桌邊。

陳聰側坐在他的書桌上說:你要去北京我也恰好想去,你中意哪個大學

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