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2)

重生之小市民 緣何故 4720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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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行止那邊忙的不行。

他沒料到章澤還真的同意來和自己吃晚飯了,掛斷電話後連睡回籠覺的念頭也生不出,一個軲轆就從床上爬起來去布置了。好容易章澤肯來一趟,他當然不會選 擇去外頭吃飯,一是知道章澤不喜歡那些極盡奢華的東西,心疼錢,二是他也不太想一邊吃飯一邊醋那些服務員似有若無留在章澤臉上的眼光。

他索性打電話在吃慣了的飯店叫了個鍋子,特意囑咐酒店將剛殺的新鮮羊肉切片,配著剛炒制噴香細細研磨好的芝麻醬花生醬送到家里,菜蔬水果挑揀最新鮮甘美的,親手洗干凈擇干凈擺盤,時針轉的越大圈,他心中就越發七上八下。

也不知道章澤喜不喜歡吃羊肉

結果下午飯店送東西過來的時候跟他說,酒店里新找到一家鹿肉養殖基地供貨。鹿肉可是個好東西,尤其是對男人來說,杜行止想到章澤那瘦的一只手掌就能握 起來的胳膊和兩條細細的麻桿腿,當即就讓人回去給他弄來一斤片鹿肉。他也是傻的,章澤只是骨頭細,身上的肉一捏一大把,章母就老笑話章澤沒良心吃不胖,杜 行止還跟他睡了那么久呢,居然也沒發現到這一現象。

看時間到五點五十五的時候杜行止就坐不住了,章澤是個守時的人,說來就一定不會遲到。他又擔心章澤會不會喜歡自己准備的菜,又擔心他會不會有事情今晚 不來。在屋里來回慢慢踱著步,他就著餐廳里咕嘟嘟的滾湯聲細聽外頭的動靜,直到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入耳朵,他眼睛登時亮了。

化成灰他也能聽出章澤的腳步聲。沒心沒肺不疾不徐,天大的事兒都得一腳一腳踩到實處,上一腳從腳尖到腳後跟都接觸過地面了,他才會落下另一步。一如他的為人,穩重淡定,不忘本。

杜行止就喜歡他這老頭子的勁兒,往常章悌笑話章澤未老先衰的時候還總是跳出來幫章澤說話,在他看來章澤自然是千好萬好,連軟綿綿的性格也同樣可愛的不得了的。

門鎖被轉動的一剎那,他渾身一震挺直了脊背,眼睛下意識瞥了眼側前方的電視機,從屏幕的反光處看到自己衣著整齊發型不亂,他點了點頭,這才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自然微笑著面對門口等待章澤的出現。

章澤心事重重地開門進屋,來不及打量這房子長什么樣,撲鼻而來的高湯濃香就將他壓了一個倒仰。他這才察覺自己早上和中午居然都沒有吃飯,拖著空腹在北 京城轉了小半圈,這個點早已經飢腸轆轆了。他下意識露出個輕松的神情,透過玄關的博古通今架空格看到不遠處的餐桌,火鍋火鍋燙肉他最喜歡吃了還得是芝 麻醬的

看完了火鍋後再看看肉和菜,章澤這才剩下功夫尋找本該呆在屋子里的人,就見到杜行止站在自己左前方正一語不發地盯著自己,眼神又是歡喜又是復雜,卻遲遲沒有說話。和自己對上眼神後,杜行止才往前走了一步,手插在褲兜里很隨意地咧了咧嘴,也看不出多熱情:來了

章澤點點頭,條件反射回了他一個微笑,看了眼掛鍾剛好六點,湯都沸騰了杜行止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有點不好意思,但心中下意識寬泛了起來。他能看出杜行 止在漫不經心的態度下隱藏著的真心,他能記得自己喜歡吃肉,也能想到提前熱好鍋讓自己到地方就能動筷,這種被無微不至關心著的感覺實在是相當好。

他將那個稀奇古怪的夢境拋到腦後,那只是個夢而已,和現實還是有差距的。然後笑著反手關上門,嘴上寒暄;久等了,下午事情辦好我就趕過來,還是晚了一些。

那么客氣干什么杜行止緩緩回答著,眼睛柔軟地彎出一個弧度,努力克制自己的欣喜收斂表情。可心中卻恨不得把章澤看了又看,印在眼睛里不要剝開。 十幾天不見好像又瘦了。雖然兩人同在一個學院,但杜行止實在是太忙,北京河北兩地跑,連課有時也上不齊,雖然時常想念章澤,卻未必有時間去見面。

電話里能聽到章澤的聲音,卻看不到他的身形,今天忽然會面,杜行止才驚覺自己深埋心中的想念比他所以為的多得多。

忍不住笑著去拉章澤的手:去洗洗吃飯,我准備了鮮羊肉和鹿肉,鍋里還蹲燉著青蒜鹿血,想啃骨頭也有,鹿腿壓了三四個小時了。喝碗湯去先。

章澤被說得口水泛濫,也不客氣,被杜行止帶著洗手換鞋,迫不及待在湯里涮下粉嫩的肉片,只盪了幾秒就撈出來蘸醬塞進嘴里,眼睛眯成了兩條縫。

入口即化,肉香滿溢,湯味清甜醬汁香濃,他兩輩子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涮鍋,不由問道:這肉怎么那么好

杜行止笑了笑,心中的忐忑漸漸平穩下來,章澤喜歡吃就好,也不枉他高價包下飯店里剛到的極品銀川活綿羊。綿羊肉質細嫩,銀川的羊腥膻味兒也淡的多,又 是從小吃無公害的嫩草長大,在草原上肆意嬉耍的,膘和瘦肉一絲一絲嵌在其中,不像普通羊肉那么難燉爛。運輸活羊的成本高,可冷凍後總會流失一部分的美味, 北京城雖大,可願意出本錢養一段時間活羊的實在沒幾家,價格更是高到離譜,章澤沒吃過也實屬正常。

章澤確實沒吃過,他上輩子沒富裕的時候,哪能吃到銀川去美食節目里看看倒是有的,不過也只是看著主持人吃。他沒什么品味,嘗不出這東西有多么新鮮可 貴,但美食本就是不用人多介紹的,他吃的頭都不抬,下去足足一盤子鮮羊肉後才撂了筷子,初秋的天氣,吃了一腦門的熱汗。

羊肉就是暖人,章澤興致高漲,脫了外套後臉紅撲撲,看的杜行止喜歡地不得了,也不用動筷子就飽了。章澤一停嘴,他立馬盛了碗鹿血湯推過來:嘗嘗這個,好東西。

章澤是那種去酒席上視線會被最貴的菜色吸引去的小市民,鹿肉對他來說可是個稀罕東西,自然不能不嘗,一喝之下發現蒜香濃郁更是胃口大開。杜行止在一旁仔仔細細地照顧著,涮肉蘸醬,章澤埋頭的時候他就自己吃上幾口,居然也逐漸填飽了肚子。

等到捂著肚子躺在沙發上唉唉叫吃撐了的的時候,章澤哪里還剩下多愁善感喜歡男人還是喜歡女人對他來說也不是目前需要考慮的問題,夢里雖然夢到的好像 是杜行止,可那也不能代表什么啊,說不定只是他和這個素材呆的時間長下意識用上了呢當了兩輩子的兄弟,章澤可不覺得自己對杜行止生出過非分之想。

原本想要傾訴的念頭也被拋諸腦後,沒心沒肺的章澤這會兒只知道吃飽以後心情好。

他這才有機會打量杜行止的家。房子不算大,進門後就是餐廳和客廳,在玄關處用一個百寶架區分開位置。房子的格局比較通透,不像普通的老小區房那樣壓 抑,大概是朝向好的關系,室內的陽光很充足並不顯得陰冷。房間的裝修較多應用木質中式結構,沒貼壁紙,最普通的白牆,客廳電視牆弄成了一大片及天頂的書 架,但除了這一塊區域比較特殊外,其余的地方和章澤腦海中杜行止會采用的奢華標准區別實在太大了。

章澤是很了解杜行止的,他骨子里是個高調的人。或者是不屑於低調吧,總之上輩子的他品味是比較浮誇的。他喜歡那些一看之下就能發現價值不菲的物品,比 如連邊角都布滿精美浮雕歐式家具,比如碧翠油滑的玉石,哪怕座駕都更喜歡拉風的敞篷跑車。眼下這個房子,讓章澤一下記起了張素說笑時曾經談起杜行止最近比 較窮的話題。

不過能在北京把這種房子給買下來,那種窮跟章澤所熟知的窮肯定是有點差別的,見杜行止洗好了碗筷從廚房里一邊擦手一邊出來,章澤便順勢提起了杜行止跟他打電話這件事:好好的為什么忽然請我來吃飯難不成遇上煩心事了

杜行止瞥了他一眼,神情有些莫名,這是在關心自己

眼中帶笑,杜行止坐在章澤旁邊,伸手揉了揉他的肚子:你呢平常你可不會那么痛快地答應來我這吃飯。到北京那么久,這還是第一次上門。小沒良心的。後面這句他沒敢加。

章澤果然有點不忿,不忿之後又有點慚愧,他也是躲鬼躲魔障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之前提防杜行止,索性就連門都不登,現在被撈出來說,就變成笑話他的話了。不過被杜行止的話勾起那段夢境,他臉上一時還是沒有藏住,眼神變了幾變,一時有點不敢對上杜行止的視線。

杜行止挑起眉,章澤臉上的細微變化他自然不會忽略,小孩藏不住東西這也是他一直以來覺得好笑又擔憂的。

他還想坐近一些,蓋在章澤肚皮上揉著的手卻忽然被撥開,章澤紅著耳朵攏著外套坐起身來,神情有些慌促。他有點後悔晚上吃那么多羊肉了,羊肉性燥,吃多 了他肚子里好像燃起了一團火,杜行止的手蓋在肚子上隔著衣料揉按的感覺就讓他下意識回憶起那個夢境,心中簡直是無比的別扭。

看眼時鍾,已經七點多了,他開口告辭:時間不早了,我得回寢室了。

杜行止有點失望章澤還沒見面多久就要走,他早已把給章澤睡的客房收拾出來了,也不想不爭取就讓他離開:一晚上不回去也沒事,這個點你趕回去也要熄燈了,還得把舍友吵醒。不如就在我這湊合一下,反正還有空房間。

章澤低著頭不知道該不該答應,就猶豫那么一秒的功夫杜行止已經起身去開客房了,他沒有辦法只能站起來跟在杜行止身後。細看之下他才發現,這房子的兩個房間是正對門的,右手邊是杜行止自己睡的主卧,打開左手邊的房門,杜行止開燈後,章澤就有些發呆。

這房子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給客人臨時睡的客卧,屋內燈光昏黃溫暖,寬大的床鋪上被面是一眼能看出的蓬松舒適。腳下的地板一塵不染,牆角的書桌上還安裝 了電腦,牆上掛著章澤拍攝的宣傳照片,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他打造的房間似的。杜行止拉他進屋打開衣櫃,里面是熨燙過後整整齊齊的衣褲,被整齊地分門別類放 好,自家的男裝品牌,都是章澤的尺寸。杜行止從抽屜里給他找出幾條嶄新的短褲:浴室有兩個,但只有我房間里那個有浴缸,你想泡澡隨時去我房間沒關系。臟 衣服脫下來之後丟洗衣籃里面,記著別忘記洗澡之前脫手表。

章澤愣愣地看著他離開,恍然發覺心中有些激盪。他壓下口中說不出的滋味,在衣櫃里翻找,果然發現睡衣都是他穿慣了的純棉,指尖微微發顫。

洗漱間里有全新拆封的牙刷和毛巾,跟杜行止原本用慣的並排放在一起,一模一樣的漱口杯,映著浴室的燈光打出一種讓章澤說不出話的滋味。浴室里有一股淡 淡的香水味,是他很熟悉的杜行止身上的氣味,洗過澡後他才發覺這原來是放在洗漱台上的一瓶黑色香水。他拿起這個香水瓶,黑色的四方形,材質透過燈光泛著蒙 蒙亮,看起來很高檔。鬼迷心竅地,他拿起瓶子在腰側噴了一下。

氣味濃郁起來時他一下子回過神來,耳朵一下子燙了起來,匆匆擦干身子後換上睡衣去房間,卻發現杜行止正呆在客房里給他調空調。

聽到聲響杜行止回過頭,眼神卻仍然黏在遙控器上,聲音里泛著暖意:吹風機在床頭櫃里,沒吹干不能上床睡覺,晚上睡覺的時候別

他聲音一頓,抽了抽鼻子,疑惑地掃了章澤一眼:你用我香水了

章澤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好,恨不得有個地縫讓自己鑽進去。他真沒想過故意做什么事情,只是一想到杜行止常用那個香水,下意識就有些心癢拿來用了。可現在腦子清醒了他才覺察出自己剛才心中的一切有多齷齪,杜行止不問還好,一問之下他真不知道自己該如何面對對方。

他的緊張太明顯了,杜行止知道這人是個死心眼,雖然不知道他為什么忽然又鑽牛角尖,但到底知道不能多問,再叮囑幾句之後就關門出去了。

章澤懊惱地撲倒在床上,撲鼻一股陽光的芳香,發現這被子今天才曬過後他心中騰的暖了起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變紅,抓緊了背面也不知道該安慰自己什么。 杜行止明明是他兩輩子的好兄弟,他怎么會生出那么不要臉的想法呢他自己一個人惡心也就罷了,可到了人家家里還在胡思亂想,被人知道了恐怕要戳著他脊梁唾 棄的。就連他也看不上這樣不知廉恥的自己。

渾渾噩噩地吹了吹頭發,也沒去管干不干,章澤縮在被子里一邊自責一邊委屈。明明之前不是這個處境,短短幾天時間怎么會出現那么大的變化他這是招誰惹誰了就算是喜歡男人,怎么又偏得對這個有感覺

杜行止趁早把衣服洗干凈晾好,擦桌子收拾干凈剩菜,見時針已經指向十點鍾,又是遺憾又是滿足地嘆出口氣。

他看著章澤房間的方向,一想到魂牽夢縈的那個人正躺在里面酣睡,他就忍不住心中燃起暖洋洋的熱意。不過他不敢提出讓章澤跟他住同一個房間,這個房子里沒有章母和張素做他的醒魂鈴,他也怕自己腦子被熱血蒙蔽後會做出一些日後要後悔的事情。

將明天要煮粥的米泡上水,杜行止終於打算睡覺了,他洗好澡後摸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吹風機好像在章澤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