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重生之小市民 緣何故 4154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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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一屋子的人,吳王鵬在夜色下微嘆一聲,疲憊地伸了個懶腰。

轉身進家門那瞬間,他臉上的疲倦一掃而空,重新掛起招牌的純良微笑來,

他 知道老爺子最喜歡他這個模樣。因為外貌並不出挑,像章澤那樣的孤傲風並不適合他,很容易讓他看上去泯然眾人。所有的神情里,唯獨似笑非笑的最適合他的五 官,能讓他不出奇的眉眼發揮出最大的作用,第一時間給任何人都留下深刻的印象。然而純粹用外貌去拼印象,家中所有的表兄弟表姐妹都做得比他出色,這是先天 的優勢,母親五官的優良基因被父親拖了太多後腿,以至於這種優勢已經不能單純用努力來彌補。他只能另辟蹊徑,用性格去取悅老爺子,知道老爺子喜歡純良的 人,他便費盡心機讓自己的言行舉止透出純良。加上一張甜嘴和揣度人心的本事,他這樣亦正亦邪的姿態反倒越顯得真誠,比張家那一窩回來後就努力裝乖裝淑女的 小輩要吃香的多。

可以說在章澤出現之前,張家的第三代中無人能取代他的位置,和天生適合混跡官場的大表兄不同,他鞏固地位的方式,純粹來自於老爺子的寵愛。

屋 內的情形令他微微嘆息了一聲。張德松正在翻來覆去地把玩張素送他的那雙親手做的那套羊毛護具一條護腰、一對護膝和一對護腕。護具的做工精巧、很輕薄, 但內里貼近皮膚的一側都是一看就暖和的毛茸茸的羊毛。這種東西在市面上絕買不到那么好的,親手做吳王鵬也知道需要花費不少的精力,關鍵是這份孝心,吳 王鵬捫心自問,自己母親遠不及大姨。

張德松似乎也很滿意這套護具,張素在時他不好意思聲張,等到人走了,就愛不釋手地看。看得開 心了,忙不迭戴在系在膝蓋上,立時感覺一股暖意隔著幾層衣料投進了心底。人老了,常受風濕困擾,孩子們平常雖然關心他,可也多是叮囑他定期檢查身體。只有 大女兒張素,親手給他做了這么個玩意兒,雖然不值錢,可那份心意,就從所有禮物中超然了。

張巧正握著遙控器看電視,不過心不在焉的,注意力還是更多放在老爺子的身上,見老爺子表露出喜歡那套護具的意思,便藏不住的不高興。

反觀張臻,同樣是張家的兒女,她便很主動地跑去幫王媽媽收拾餐後的碗碟,哪怕是從吳王鵬這個立場來看,都覺得張臻比張巧可親了不少。

母親的性格他已經提出了許多次不滿,可張巧總是認真聽從堅決不改。現在看到這一幕,吳王鵬除了嘆息自己命不好沒投胎到一個聰明人的肚子里外,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悄無聲息地回到房間。

將 大框架的玳瑁眼鏡丟在洗漱台上,吳王鵬借著燈光打量鏡中的自己。那一雙眼睛失去了鏡片的阻攔,內里埋藏了深不可測的陰郁。有時候連他自己都不太能摸清自己 的想法,心思藏得太深,就連自己都騙過了。在張家的這些年,如果硬要讓他回想自己的收獲,那么只能說他學到了偽裝和隱忍。

聽到房門沒有敲響就被推開的聲音,吳王鵬微微一笑,知道進屋的是誰。

張巧的抱怨聲已經透過浴室門穿了進來,尖尖脆脆,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分明很嬌俏的嗓音在他聽來卻多了幾分刻薄:真是偏心偏到太平洋去了,就那么一對破護膝,換走一枚白玉扳指我的茶葉連屁都沒換來,一克幾百上千,想買都沒地方可買,就誇個苦,提神

不過這畢竟還是在張家,張巧的抱怨並不大大聲,她只是需要這樣一個發泄的場合而已。吳王鵬沖好澡刮了胡子,穿著浴袍一邊擦頭發一遍緩緩走出來,帶著笑意的眼神落在母親身上:那么生氣

張 巧雙手環胸,眼眶發紅,委屈地哼了一聲:我氣什么我就是覺得不值。大家都送東西,你大舅二舅沒被誇,好歹老頭子知道替他們鋪路搭橋。你大姨那個護膝不 要說了,就是你二姨,老頭子剛才也親口讓王媽媽把綉圖掛去他書房,你媽我呢一盒好茶費了多少勁才弄來,見人就給喝,沒句好話就算了,剛才還說那種話 苦,不喜歡就不喜歡,聯合外人給我難堪是要干嘛

吳王鵬微微一笑,為什么不誇你好話你自己都說盡了,邀功邀的人心煩,哪里還有那么心情去誇你

不過這個話是不能說的,張巧哭天抹淚起來從不分場合,大過年的吵鬧起來老爺子肯定要發火。對母親的改變吳王鵬已經不抱希望,他漫不經心地安撫道:外公那么好客,把你的茶拿去招待客人,也說明他喜歡你的禮物了。

張巧怒氣沖沖地吼他:你把我當傻子啊他要是真喜歡,還會跟那個叫章澤的一唱一和你大姨把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家帶,她自己的兒子討不了歡心,就認個干的回來和我們打擂。你再不當一回事,早晚死在他們身上

吳 王鵬心中翻了個白眼。他和張巧不一樣,討好老爺子的目的從不是為了那些古董,他為的是得到更多事業上的便利,章澤受不受寵對他根本沒什么影響。更何況章澤 的個性也挺對他胃口,想來想去他都找不到有什么值得自己念念不忘的黑點,他話鋒一轉調開了張巧的注意:媽,你的敵意不能放在人家章澤身上,他再怎么受外 公喜歡,也是個外人,外公嘴上不說,心里還是偏向我們的。我的戰場從來不應該擺在家里,就好像杜行止,他從小到大給外公帶過幾天現在事業有成,外公照樣 對他刮目相看。我這個階段,把事業做穩定才是正事。

張巧抽了抽鼻子:你大伯和叔叔也都不是東西,一邊因為你外公還在奉承我們,碰上正事跑的比誰都快。上次讓他們幫忙攔個貸款都做不好,能指望什么你的事業只能靠你自己,媽也幫不了你。

吳王鵬勾起唇角,他怎么會不知道這個道理呢

所以他現在,也確實是在靠著自己去拼嘛。之前看中的那塊地沒搶到手,被杜行止弄走了,他還一度失意。他沒有杜行止的資金基礎,爹媽也被辦法給予太多的幫助,同是張家的外孫,這一點上誰也沒有強過誰去。

要不是迫不得已,他真不想撕破臉,可誰讓杜行止要來搶他的前途呢資源就那么多,和氣生財在很多時候,都是不適用的。

夜色朦朧。

月光的銀輝透過雲層撒進窗欞,落在淺色的飄窗上,藤編的茶幾和蒲團被蒙上一層光暈,這是個風格簡約的房間原木色的地板和家具,羅列了一整面牆壁的書櫃,除此之外就是緊貼地面的一張大床,矮而堅固,任憑床上的動靜如何驚人,也不曾因此出現過很大的噪音。

被子早已被團成一團踢到角落,灰色的床單皺巴巴的,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緊緊地捏著它的一部分,隨著身上人的侵略逸出難耐的悶哼。

啊杜行止杜行止杜行止

杜行止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大掌劃過章澤滑膩的皮膚,從後腰的凹陷處伸進去緊緊地攬住章澤的脊背,再緩緩下滑,罩在章澤挺翹的後臀上。

章澤整個人如同被浸泡進溫度適宜的熱水中,茫然扣住杜行止的後背,腳尖蜷縮了起來,渾身開始顫抖。

杜行止一聲悶哼,尋找到章澤的唇齒,含住,口齒靈活地挑撥起對方的神經。拍岸的波濤越發洶涌,臨近界點時,章澤抽搐了一下,從喉中發出難耐的嗬聲,頭腦一片空白。

杜行止猛力挺了幾下腰,死死地咬住牙根,盯著章澤的眼中有著揮之不去的凶意,直將章澤撞地頭抵在床頭,才後退幾步將人拉回懷里。

他伏在章澤身上,胸膛貼著胸膛,附在章澤耳邊喘著粗氣。

章澤貓似的力道抵在他肩頭,輕聲抗議:不要了。

杜行止捉住他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又在他的側臉落下細碎的親吻,含住他的下唇了片刻,終於翻了個身從章澤身上下來了。

從床腳把被子勾上來,杜行止擼去保險套丟到垃圾箱,摸到床頭的手機看了眼時間,有些意猶未盡:才十點半。

章澤累的說不出話來,只能喃喃道:不行了,這幾天都沒睡好,你讓我好好休息一下,明天班級里還有活動,我不能缺席。

杜行止笑了笑,躺在他身邊,心中是滿滿的幸福。一手攬在章澤的腰間,溫熱的皮膚毫無阻隔地貼在他的手心上,他眯起眼睛,忽然聽到章澤說:哎,你媽這兩天很奇怪。

怎么杜行止不明所以。

她老是盯著我看章澤迷迷糊糊的,想說什么也無法表達清晰,然後問七問八的問得我又有點害怕了。她是不是知道了我們倆的事情

杜行止神情微動,借著月色凝視章澤,發現他一臉疲倦,心口微微漲疼。他拍了拍章澤的肩膀,輕聲哄他睡覺,自己則陷入深思。

張素最近有些不對勁,他也發現了。她開始熱衷於詢問他的私人感情,按理說杜行止這個年紀完全還不到讓她擔憂能不能找到女朋友的程度,可張素卻偏偏一副再不抓緊就沒人要了的姿態催促他趕緊找女朋友。

他 倒沒有感覺到多么的焦慮,畢竟從決定跟章澤在一起後,未來會遇到的各種困難他就有所准備了。出櫃是總有一天會到來的,隨著年紀日漸增大,張素即便沒有發覺 到他與章澤的曖昧,早晚有一天也會掛心起杜行止的婚事。杜行止會結婚嗎當然會,可是對象絕不可能是任何一個 被拉來做擋箭牌的女人。

他早已決定好,等到章澤大學畢業了,他們倆就一起去國外結婚。想跟章澤在一起的念頭不是三分鍾熱度,地下情人的未來也不能滿足杜行止對章澤的占有欲,唯有無名指一模一樣的婚戒、在任何場合都光明正大的牽手才是他追求的未來他和章澤,共同的未來。

手指輕輕地撫過章澤的耳垂,杜行止眼神憐愛。

這些事情,他從不打算讓章澤參與進來。章澤太心軟也太單純,長輩們即將到來的施壓會給他壓上沉重的負累,杜行止不想讓他經歷這些。

隔天早晨,兩人正昏昏欲睡,卻被一陣敲門聲從夢里驚醒。

杜行止率先睜開眼睛,花了一秒鍾時間讓自己的頭腦快速冷卻並猜測來人是誰,隨即下床穿好睡褲,打開了房門。

門外的人果然是張素。她打扮整齊,看上去精神奕奕,視線越過杜行止似有若無地打量著里面的情形,嘴上笑眯眯地問:小澤還沒起來啊我是不是吵醒你們了

杜行止對上她的視線,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飽含深意地說:那么早,有什么事情嗎

他說罷狀似不經意地退開一步,讓張素的視野得以開闊到看清室內這個角度的一切。屋里還有些昏暗,桌椅擺放的很整齊,大床在靠門的位置被衣櫥擋住一部分,卻能看出床上被面隆起了一個小丘,那是還沒有起床的章澤。

張素啞然,心怦怦跳著,打量屋內的光景。兩個孩子是蓋同一床被子的。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感情好到蓋同一床被子的朋友並不少,可結合了她心中的疑竇,這一幕就無論如何都無法朝著純粹的友情靠攏。

杜行止誰來了屋內傳來章澤略帶沙啞的聲音,帶著睡意未褪的迷蒙,聽的杜行止心中一陣jj,連張素也愣住了。

張素很快回過神來,後退了一步,有點慌亂地扭身離開:下來吃早飯吧,我給你們下碗面條。

杜行止目送她走遠,眼光微黯。

章澤穿衣服的時候還在抱怨:無緣無故說是要聚會,天天在學校里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也不知道聚個什么名堂。

杜行止挑出一件淺咖色的休閑褲給他,靠在書桌前面帶笑意看著他自己扣紐扣:以後總少不了要互相來往的。大學里的人脈好好把握,當然你要是覺得玩的不高興,也沒關系,早點回家就好。

他說罷開始掃地疊被子,昨晚弄臟的床單都團起來放進洗衣籃里,加上章澤換下來的衣服襪子,內衣褲分開另外清洗,做完一切後拉開窗簾,收起垃圾袋,跟在章澤身後下樓。

餐廳彌漫著一股香濃的西紅柿雞蛋的酸香,章澤笑眯眯地連湯喝完,嘴甜的要命:素姨,你這個手藝可以去五星級大酒店里面做台柱了,放在北京飯店里面賣二百塊錢一碗還得排隊必須的

張素不由失笑,盯著章澤探究的眼神也柔和了下來。平心而論,她真的很喜歡章澤這個孩子。相處越久她越能明白對方的單純,和這樣一個心思澄澈的人一起生活,是很愉悅的一件事。

如果章澤是她的兒子,或者他是個女孩子,如今她心中擔憂就全然不值一提。只可惜章澤是個男孩子,這便足夠抹消他一切的好,如今的張素只能祈禱自己的一切猜測都是錯誤的,章澤和杜行止只是純粹的關系太好的兄弟。

余光瞥到杜行止拎著垃圾袋朝大門走,她心中忽然閃過一道微光,出聲喊停了他:放那我來丟吧。

杜行止一手插兜,側頭看著她,眼中的是意味不明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