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1 / 2)

重生之小市民 緣何故 4074 字 2020-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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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至於這樣嗎不就是一個男人嘛

杜行止的眼神是驚愕的。

即便他用心地壓抑了自己的情緒,作為他的母親,張素也輕易地從他平靜的表情中挖掘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張素嘆了口氣,原本的怒氣漸漸消弭,變得感傷起來:你以為我不知道

杜行止頓了頓,躲開她的視線:不要胡思亂想了,什么男人不男人的。

你跟章澤這四個字剛一出口,杜行止的注意力刷的就被拉回張素身上,張素見他對章澤的名字如此感知敏銳,眼中劃過一抹無奈,輕嘆著握住了杜行止的肩膀,神情幾乎是懇切的,行止,你要知道,你們倆都是男人。你跟他不會有未來的。

杜行止深深地凝視著她,在張素洞悉一切的目光下,肌肉逐漸松弛了下來。

他張了張嘴,卻沒有吐露任何話語。脊背像是喪失了力量那樣弓縮下來,整個人陷入謎一般的恍惚:我

張素心中原本那么點責問的念頭被他這樣一搞,忽忽悠悠不知道飛去了哪里。她長嘆了一聲,拍了拍杜行止的肩膀,搖頭道:我們去樓下說吧。

盯著杜行止吃完了那碗面,張素躊躇良久,才努力挑揀著詞匯開口:你之前跟小澤,不是不在談戀愛

杜行止在她期冀的目光下點了點頭,張素耳朵里輕輕嗡鳴了一聲。一直以來的猜測這是第一次得到確切的回答,哪怕早有准備,這一刻的她也忍不住升起一種命運弄人的感慨。

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杜行止的嗓子抽煙抽的發啞,低沉沉,內里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絮令張素忍不住眼眶發熱,沒多久,章澤來北京上學以後,我才

你才張素皺了皺眉頭,有點難以置信地問,是誰主動的你還是他

是我。

張素這下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才好了。搞半天章澤還是被動被拖進來的,自家兒子是整件事情當中的罪魁禍首。她就說呢,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巧的事他兒子是同性戀也就罷了,碰上章澤一家完全是偶然促使,章澤怎么可能會那么巧也是個同性戀這世界上同性戀哪里有那么多。

原本她就對章澤沒什么怨恨,得知了真相之後,心中那么點埋怨也不見了。同性戀這條路不好走,如果章澤不是自願踏上來的,杜行止這等於是害了章澤的一輩子。

你怎么就那么糊塗呢小澤那么好的孩子,你偏偏把他拉上這條路你真是張素罵了兩句,看著兒子灰敗的臉色,怎么也說不下去了。

杜行止凄涼一笑:媽,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真的喜歡他,在淮興的時候就喜歡他了,除了他我對誰都沒感覺,我

現在分手了

嗯。杜行止的聲音輕飄飄的。

為什么為什么分手因為我告訴你她有女朋友

杜行止搖了搖頭:不全是因為這個。他沒有我在乎他那么在乎我。那天你告訴我他有女朋友的事情,我隱隱約約覺得你大概知道了,然後我把這件事情告訴他,他問我要不要公開

蠢死了你張素真是氣死了,這真是她兒子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都不知道。他自己既然都明白章澤沒有那么在乎他,如此敏感的話題跟本就不應該提起。張素用腳趾頭都能猜到後面的情節發展,你拒絕他了

杜行止垂下眼,疲憊至極,輕輕地點了點頭。

張素在跟杜行止談話之前,真是死都沒想到事情會是這樣一個真相。她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才好,他們倆分手值得高興嗎值得,可她這心里,怎么丁點高興的情緒都生不出

兒子對感情怎么能糊塗成這樣她要是章澤,守著一場注定不能開花結果的感情不心冷才怪

杜行止搖了搖頭,站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現在我們已經分手了我

張素忽然問他:你是只喜歡男人還是男人女人都喜歡目前為止你有喜歡過什么女人嗎

杜行止愣了愣,目光有一瞬間的不知所措,隨後他站定,棱角分明的面孔上沒有任何表情,那種默認的姿態卻讓張素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眼前一黑,張素蹬蹬幾步跌坐回沙發上,捂著胸口好半天,眼淚終於沒憋住滑落下來。

怎么會怎么會張素失聲痛哭,明明我和你爸都是正常的

杜行止嘆息一聲,上前輕輕將張素攬在了懷里。

媽,他說道,對不起,但我真的不行。我試過了,我對女人一點想法也沒有。

兒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同性戀。

這一事實沉重如山,瞬間將張素原有的僥幸壓成稀碎。

前段時間想盡辦法讓杜行止和章澤分手,並認為杜行止在離開章澤之後就會恢復正常的自己,現在想起來,真是天真的可怕。

杜行止在母親發璇處落下一個飽含愧疚的親吻。

對 欺騙張素這件事情,他感到很抱歉。但如果想要跟章澤在一起,這無疑是成功率最大的辦法。相比起來,兩個人雙雙跪在張素面前請求她原諒只會得到爆發式的阻 撓,一直維持著心照不宣的現狀任由她一個一個介紹女孩給自己認識,除了無用功外只能讓她一次又一次陷入失望。還不如就像這樣,用苦肉計讓她明白到自己這輩 子不可能和哪個女人有未來,章澤的存在,自然也能從眼中釘化作不那么扎眼的存在。

李家的家 宴一點也不熱鬧,李長明的幾個哥哥雖然都在北京,但到了年底都是最忙的時候,成天國內國外地往來,極少能碰上大家都休歇的機會。好在李老爺子不是愛熱鬧的 性格,從老伴去世以後,他便找到了新的愛好。他年輕時便喜歡水墨和圍棋,工作那么多年,原本修身養性的東西重新拾起,竟也有點國手的水平。

李隸在老爺子落手後嘆了口氣,將手中的圍棋丟回棋簍子里:我輸了。

老爺子美滋滋地開始收攏棋盤上被他圍死的那一小塊區域:浮躁,剛才那一步你根本就不該下在那里。想贏過爺爺我,你可還得再多修煉幾十年。

李隸微笑,並不說話。他從小就沉穩,心思也重,在同齡人里算得上老謀深算,可到了他爺爺這里,卻往往感覺到力不從心。跟老爺子下棋雖然總是輸,卻也是對心性的一種打磨和淬煉。

老 爺子洋洋得意地自誇幾句,一回神發現孫子根本沒當回事,心中便翻了個白眼。這個孫子小小年紀,比他爹還波瀾不驚。這在長輩們看來確實足夠放心,尤其是在政 界行走,喜怒不形於色只是基本課。像他爹那樣吊兒郎當的姿態現在已經吃不開了。只是從老爺子自己的角度出發,兒孫們太過獨立無疑就失卻了他的用武之地。工 作他們自己熬了資歷之後自然能穩健地爬上來,生活孩子們主意大著呢,現在也不是包辦社會的,老人能決策的畢竟還少。李隸是他年紀最小的幺孫兒,就已經 跟老大家的長孫在言談舉止方面尋不出差異了。家人太淡定,生活就像在單位里那樣無趣。

也不怪他一直寵愛李長明,李長明雖然沒有其他孩子那么穩重,偶爾的脾氣和孩子氣卻總能讓他感到耳目一新。只是李長明年輕時的叛逆期也不是蓋的,若非如此,他的政界之途也不必這一大把年紀才堪堪展開。

李 隸看了眼時鍾,將近六點了他爹還沒回來。他眼神微黯,在北京逗留的這段時間,他發覺到父親變得前所未有的忙碌。從離婚之後,李隸基本上都是李長明一手帶大 的,父子倆對對方的了解都堪稱透徹,李隸很清楚自家父親不是那么外向的人,雖然一直以來都有無法推托的應酬,可幾十年下來,李隸從未見他應酬地如此主 動,如此怡然自得過。

家人雖然都沒把李長明要發展新感情的事情告訴他,他幾天下來自己卻也察覺到了端倪,雖沒有主動質問,心中卻也不是沒有想法的。

如同所有人所擔心的那樣,李隸最開始憂慮的就是對方的人品。

起。 點太高,見聞廣闊,二十多年下來,他見過各色各樣的人。類似背景的家庭中總有難宣之於口的問題,被各種外在條件牽絆,政界的家庭離婚率很低,卻也不是沒 有,那些離異家庭中好聚好散的幾乎沒有,男方或女方再也忍受不了對方的不忠占大多數,而這些不忠的背後,多站著一位心機深沉的第三者。

李隸的發小群體中有兩位,小小年紀便迎來繼母。生活從新女主人入門之後齊齊拐入新的岔道,屁大點的孩子不得不學會權謀和自保,相比起離婚後遲遲沒有新媽的李隸,這兩個同齡人看上去衰老了十歲不止,心性也越發多疑古怪。

女 人心,海底針。更勿論他父親這把年紀,從前的歲月中自然也碰上過不少有此類妄想的女人。一些無法上位的姑娘們曾經試圖曲線救國,以討好李隸為手段得到利 益。那些丑陋的面目令他印象深刻,假如這台家庭機器中新更換的零件就是這個模樣,那么無疑的,往後的磨合期會長的難以估量。

總而言之,對新的母親,李隸並不太期待。他的親生母親在再婚後與他常有聯系,雖然無法時刻給他母愛,但對於母親這個角色的執著,他少於大部分類似家庭的孩子。

李隸玩著簍中的棋子,棋子相互碰撞著,發出嘩啦啦的脆響。他目光深遠,面帶笑容,老爺子卻一眼看出了他在思考。不由微微嘆氣。

李 隸在思考什么,他用大拇指都能猜到。李長明最近太過外露的情緒連偶爾來家里玩耍的老戰友們都看出了究竟,更何況與他朝夕相處的李隸呢但他又能怎么說李 長明這個沒用的東西,人都還沒追到手,整天美滋滋好像快要訂婚似的瞎高興。老爺子原本對於新兒媳的顧慮現在已經難覓蹤影。

七點半左右,李長明的腳步聲響起。

看吧,老爺子在心里翻白眼,天剛黑就跟人家分開了,對方想來也是個頗注重名譽的女人。連碰都沒讓他碰過,婚事這八字的那一撇還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劃上。

李隸的視線掃過父親的眉飛色舞,挑起眉頭:爸,什么事情那么值得你高興

李長明掃過他,有些驚訝:你怎么在家

學習告一段落,我沒什么應酬,回家陪爺爺下棋。李隸舉了舉自己手中的棋子,嘴唇微翹,那么高興,碰上了好事情嗎說來聽聽。

李長明眼中劃過一絲遲疑,但想了想,還是不准備隱瞞他:確實是好事情,我最近在追求一個女人,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會成為你的新母親。

李隸神色微動,竟然看不出絲毫的反應,只是干笑兩聲:原來如此。

他這樣的態度倒更讓李長明擔心,他不希望杜春娟在和他確定關系之前就受到他唯一的兒子的提防,家人所擔憂的一切他心中都有數,也同樣明白自己所愛的那個女人絕對和他們心中猜測的完全不同。那些提防完全是不必要的污蔑。

看了眼正在收拾餐桌的保姆和戴上老花鏡狀似認真看報的父親,李長明走到兒子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起上樓去吧,爸好長時間沒跟你好好談過心了。我知道你們在擔心什么,我們談談吧。

李隸側目盯著他,目光里是深不可測的猜疑,父親這樣的態度有些出乎他預料,這個即將粉墨登場的女人一定占據了他心中相當可觀的一片位置,才能讓這個老大不羈的男人如此為她著想,甚至在還沒確定關系的時候就急於為她掃清障礙。

然而他的遲疑只是一瞬,下一秒,他還是微微點頭,跟在了李長明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