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 不值一提(2 / 2)

「漢陽君,快來看,美人舞姿正妙,這正是好時候。」

趙爽也不客氣,坐在了韓非身旁,觀看著舞蹈。

這時的場面很是奇妙,衛庄持劍在趙爽身後,趙爽跟著韓非一起看舞姬舞動,張開地看著韓非,心思重重,張良跟在張開地身後,而紅蓮,則站在張良一旁,也不敢做,顯然因為老相國在,紅蓮不敢表現得太過,只是偶爾瞥了一眼衛庄。

趙爽的出現,讓這里變得有意思起來。張開地重新坐下,等待著。

「天下之舞,以趙舞為最。天下之樂,以曠修大師為最高。可惜啊,紫蘭軒搬去咸陽之後,新鄭之舞,立失三分顏色。漢陽君在咸陽,怕是常去一觀吧?」

「九公子說笑了,秦風務實,常曰無衣,被山東六國笑無禮儀,不識雅樂。我雖然去過咸陽,不過這歌舞嘛,也不曾在意過。」

去紫蘭軒,趙爽怎么會有機會去在意歌舞?

「是么?秦風慨然而悲壯,豪邁之中帶著一股宿命之感。難道金戈鐵馬,不比這靡靡之樂,要更加洞人心魄么?」

張開地在旁,有些驚訝,兩人看起來關系不錯,聊天如朋友一般。這樣的狀況,又讓事態變得復雜起來。

「金戈鐵馬,固然動人心魄。可這個道理,並非所有人都想要懂。所謂大音希聲,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懂得。」

韓非舉了舉手中玉杯,敬了一杯趙爽。

「當年商君入秦,說孝公以帝道,孝公昏昏欲睡;說之以王道,亦讓;後說之以霸道,商君是用。在這亂世之中,禮樂是最無用的東西。帝道縹緲,王道難行,唯有霸道,才是各方諸侯所期。於是這天下,亂了五百年。」

趙爽舉杯,向著韓非,敬了一杯酒。

「孔子欲復周禮,卻受困於陳蔡;楊朱不拔一毛,不為諸侯所容;墨翟兼愛非攻,墨家卻為義而衰。天下之勢,霸道為先,以法為尊,在於兵農二字,秦國將之發揮到了極致,故而雄於天下。」

張開地莫名的就有些心驚,這場宴會不再是討論風雅,反而討論到了天下的局勢,一下子就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了。

說好的鬼兵之案呢?

紅蓮卻是有些無聊,聽著這些東西,昏昏欲睡,反而看向了衛庄。她忽然發現,這種時候,衛庄越發帥氣了。

聽著兩人的話語,張良面露沉思之色。

「農之為要,兵之為先,天下方能安;法之為骨,禮之為表,天下方能治。」

齊法家與秦晉法家最大的區別,一個重之以法,兼之以禮,而另一個主張無有尊卑,一斷於法。

韓非看向了趙爽,目光灼灼。他師承荀子,在齊國受學,然而對於法家的研究,卻相當深入。

紅蓮驚訝發現,自己哥哥此刻的表情,比看美人還要嚴肅。

「禮法為器,兵農為資。欲塑帝道,當橫掃六合,滌盪八荒。諸侯束首,四夷厥角。一文字,齊車馬,四海......」

「漢陽君,請慎言,這里是我韓國!」

如果是旁人說這話,張開地怕是馬上會呵斥狂妄。可是趙爽,張開地心中更多的是不安。

不是他說得不對,而是他說的這話很有可能變成現實。

一文字,齊車馬,他仿佛已經看到了這天下一統之後那位天子所施行的政策了。

可這個結果,對於韓國來說太過可怕,也太過恐怖了。

相比之下,區區一個鬼兵案,反而不值一提了。

張開地身後不覺得出了一身細汗,他平息了心中的驚恐,回頭看了一眼,張良卻依舊在沉思之中,似乎有些入迷。

「老夫告辭!」

張開地不願意在管什么鬼兵案,當即便起身離開。只是,他卻張良留了下來。

留在屋中的韓非,縱聲大笑。

「能讓老相國如此,君上怕是真的踩到了他的痛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