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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

徐景逸微微一愣，隨即道：「為何會有這種想法？！」

「我身為師尊，自然很是疼愛自己的弟子，又豈會強迫於她？自然是自願的。」

「這一點，你們若是不信，稍後見了，大可詢問便是。」

徐景逸也沒生氣，只是有些惆悵道：「她這一生，很苦，也沒幾個朋友，在這種時刻，卻還能有你們二人前來看望，我想她心中必然會很是開心。」

看他句句發自肺腑的模樣，齊紫·凡與季初彤都有些疑惑了。

是自己多慮了么？

他如此作為，全然不像是惺惺作態，可為何···

防人之心不可無。

齊紫·凡的目光堅定，沉吟道：「殿主，我有些好奇。」

「在此刻這般關頭，我們兄妹二人貿然前來，是否會打擾到藍彩兒？」

「不會。」

徐景逸笑道：「一切都還未曾開始，如今是准備狀態。」

「我做為師尊，也想讓她沒有任何遺憾，所以你們來的正好，所以才會說來的巧。」

「嗯，前方便到了。」

「由於時間緊迫，我便不帶你們在巫蠱聖殿各處逛了吧，前方是我巫蠱聖殿的禁地，平日里就連我聖殿長老都不可隨意進出，但今日，例外！」

他帶著齊紫·凡兩人在一片光幕前停下。

光幕為紫色半透明狀，透過光幕，可以看到所謂的禁地內，其實是一片森然的石林。

與巫蠱聖界其他地方大多顏色艷麗不同，這片禁地卻是布滿了灰白色，看上去極為衰敗，沒有多少生機。

「那···我們兄妹二人，便冒犯了，不知這禁地內可有什么注意事項？還請殿主提前告知，也免得我們二人無疑冒犯。」

「沒有。」

徐景逸輕嘆：「今日，禁地為你們二人開放，莫要多想，去吧。」

「與我那弟子告別，也算是讓她無憾了。」

他揮手間，光幕打開一角，足以讓兩人穿過，並催促兩人入內。

至於所謂的冒犯···

呵呵。

反正都是死人，有什么冒犯的？

就算真有，拿命償還也就是了。

齊紫·凡兩人沒有表現出任何遲疑，當即抱拳道謝，而後步入其中。

嗡。

剛剛入內，徐景逸便揮手將光幕閉合，而他自己，仍然在禁地之外。

齊紫·凡微微挑眉，接著，兩人在徐景逸的注視下遠去。

進入石林深處，避開了徐景逸的目光，季初彤才忍不住道：「這個殿主有些不對勁。」

「的確是有些不對勁，一切都太順利了。」

「而且，他的為人，也未免太過『光明磊落』與『大度』。雖然巫蠱聖界也並非不能出這種人，甚至藍彩兒也十分磊落，可這一切出現在他的身上，卻讓我難以接受。」

「這···」齊紫·凡想了想才道：「可以說是『本能』？亦或者是『直覺』？」

「我們現在怎么辦？」

「既來之，則安之。」

齊紫·凡踢了踢腳邊的泥土，並四下觀望，接著才道：「看起來這禁地倒是沒有想象中那般凶險。」

「並不是危險遍地的那種禁地，不過看上去也沒什么機緣。」

「這樣的話，按照慣例，這個禁地就是用來封禁、或是鎮壓所謂的蠱神之地了？」

「什么慣例？」

「額···」

「國際慣例。」齊紫·凡嘀咕了一句。

總不能告訴她，是地球那些玄幻、修仙小說的慣例吧？

所謂的禁地，如果不是機緣遍地或是凶險遍地，就是鎮壓著什么絕世大凶···並隱藏著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眼前這個禁地，估摸著就是與那『蠱神』有關。

國際慣例？

面對季初彤的懵逼，齊紫·凡顯然不打算繼續解釋，便道：「我先嘗試聯系藍彩兒，看能否聯系的上吧。」

「否則···」

「好！」

伴隨著齊紫·凡的『操作』，很快得到回應。

「齊紫霄？！」

藍彩兒聲音錯愕：「你？？？」

「還活著？挺好，見上一面吧，我們在禁地內。」

「這？！」

這一刻，藍彩兒更是感到不可置信：「禁地之內？！」

「位置你應該感知到了吧？出來一見便知。」

「···」

藍彩兒沒再回應。

但不過半個時辰左右，她便從頭天邊飛來，落入齊紫·凡與季初彤所藏身的石林之中。

見到兩人全然陌生的模樣，她倒是並不陌生：「季初彤？」

「是我。」季初彤點頭：「別來無恙？」

「還活著。」

藍彩兒沉默片刻，回了一句。

這話，讓兩人明顯察覺到不對勁。

「你並非自願？」齊紫·凡追問。

「···我還沒找到道侶，沒有嘗試過普通女人的生活。」藍彩兒答非所問。

接著又道：「但，也談不上並非自願吧。」

「只是有些遺憾罷了。」

「還是莫要說我了，說說你們吧，我真未曾想到，你們會來此地，在入禁地之前，我知曉齊紫霄你已成為劍子，劍主更是借劍諸天，封了九大天宮。」

「人人都說，你們有了千年和平時期，必然可以一飛沖天，很可能大羅金仙都要多上兩位了。」

「但你們為何會來這里？！」

「說來···話可就長了。」

齊紫·凡簡單解釋了一下，只說兩人不願意當溫室中的花朵，所以選擇出來歷練。

藍彩兒倒也未曾追問。

但···

片刻後，她面色微變：「不對，你們怎會入我巫蠱聖殿的禁地？此地就連大長老都無法進入，唯有我師尊···」

「他帶我們進來的。」

「你師尊，人挺好的，乃是爽朗君子。」季初彤目光幽幽，語調慢條斯理。

「爽朗···君子？」

藍彩兒的面色逐漸矛盾，片刻後，幽幽嘆息。

「你們···被騙了。」

接著，她面帶憤怒，罵道：「傻子！」

「你們兩人是傻子么？」

「尤其是你，齊紫霄，在諸天萬界時，你智多如妖，甚至連第五仲謀的陽謀都被你強行破解，今日怎的如此愚蠢？！」

「來之前，難道不知道該打聽情報么？！」

「我師尊他···」

「嘿，還著急了。」

齊紫·凡樂了：「得，我們也沒那么傻，你師尊是什么人，是否騙我們無所謂。」

「我們此行，是來見你這個朋友。」

「只要他帶我們來見你，騙就騙吧。」

「蠢貨！」

藍彩兒紅了眼眶，大罵一聲：「你可知，此舉，即將讓你們丟了性命？！」

「縱然他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你們也不可能活著離開了！」

「你知道些什么？！」

齊紫·凡未曾焦急，隨口追問。

對於徐景逸，他們從來就未曾徹底相信，一直都保持著警惕呢。

但他一直未曾出手，反而真的將兩人帶來見藍彩兒，所以，對於他的目標和想法，齊紫·凡一時間也拿捏不准了。

「···」

沉默。

良久，藍彩兒才布下一道陣法，道：「罷了，你們二人都敢冒著這般凶險，身懷天道之基前來見我，認我這個朋友，事到如今，我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齊紫·凡兩人當即洗耳恭聽。

「劍主借劍諸天、封天宮千年之後，不到半月，我巫蠱聖界的蠱神便『蘇醒』了，你們覺得，這是巧合么？」

「從某種角度而言，一切『巧合』都是『必然』。」齊紫·凡把玩著自己的手指，隨即道：「所以，必然？」

「對，必然。」

藍彩兒點頭，隨即輕嘆：「天道之基。」

「嗯？」

齊紫·凡與季初彤兩人微微色變。

「眾人皆知，天道之基有二十七道，目前而言，九大天宮共有一十二道，你們兩人身懷兩道，諸天萬界中，有七個大世界各擁有一道···」

「合共二十一道。」

「剩下的六道，人人都以為下落不明，很多人甚至認為，剩下六道，全都在萬界深淵之中，等待著有緣人前去獲取。」

「但其實，你們巫蠱聖界，隱藏著一道？」

齊紫·凡有些震驚。

藏的這么深？！他倒是沒告訴藍彩兒天道之基共有八十一道。

但那二十一道，他倒是知道。

九大天宮之中，當前的上三宮各自擁有兩道天道之基，其他擁有天道之基的七個大世界，則都混的很好，是僅次於九大天宮的世界。

當然，他們也想沖擊天宮之位。

而且嘗試過許多次，但···

沒用啊。

連其中一個天宮都干不過，更不用說九大天宮都不希望再冒一個天宮出來。

所以，他們也只能是大世界，只是在大世界中拔尖的那幾個。

而巫蠱聖界在之前一直是沒有天道之基的狀態，但卻也憑借自身的強橫，成了諸天萬界中極為強橫的大世界之一。

幾乎不壓於那七個有天道之基的大世界了。

但現在，卻突然驚聞巫蠱聖界內藏著一道天道之基？！

「對，很多年了，具體何時開始的，我也不知。」藍彩兒無奈道：「我所知部分，是所謂的蠱神，其實原本只是一只普通的蠱蟲。」

「而某位先輩，從外面帶回了一些東西，恰好其中有一道天道之基。」

「一開始無人知曉，可後來，還是被察覺了。」

「但，當時天道之基沒有任何反應···怎么說呢，你們有天道之基，應該知道，若是與天道之基契合，會有那種感應吧？」

「嗯。」季初彤點頭。

齊紫·凡也隨之點頭。

其實這廝並沒有什么感應，但···

季初彤說有，那就是有唄。

畢竟自己這一份天道之基的來歷有些那啥，像是女帝故意留給自己，或者說故意留給自家聖女的。

所以不能當做參考。

「當時，沒人有那種感應。」見兩人點頭，藍彩兒才繼續道：「且就算有那種感應，也沒人敢弄到手，更不敢與天道『接軌』。」

齊紫·凡與季初彤這下聽明白了。

「怕九大天宮？」

「嗯。」

藍彩兒嘆息：「巫蠱聖界已經很強，在大世界中算是頂尖的那一批，若是再得一道天道之基，不需要太長歲月，便可與九大天宮中的下三宮匹敵了。」

「對於不會威脅到天宮地位的世界，九大天宮並不會去過多針對，可若是有足夠實力闖入他們那個層次···」

「明白了。」

齊紫·凡明悟過來。

「簡單來說，有天道之基，但是沒有『有緣人』，也不敢暴露，不然九大天宮准得出手。」

「就算明里不出手，暗里也得出手。」

「所以，就一直流傳下來了。」

「直到如今，九大天宮盡皆被劍主封了，千年時間天宮之人盡皆不得出，這是你們最好的機會。」

「不用面對九大天宮，而其他世界，以你們的實力，足以抵御很長一段時間。」

「所以，『蠱神』就『巧合』的蘇醒了？」

隨即，他又沉思道：「那么『蠱神』其實就是『天道之基』？而你又恰好是天道之基的『有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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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也不是。」

藍彩兒指了指石林深處：「原本，天道之基藏在一塊石頭中，所以禁地是這幅模樣。」

「但不知哪一年，一只毒蟲得了天道之基。」

「所以···它就成了蠱神。」

「？？？」

「還有這種事？蟲也能得天道之基？」

「或許，萬靈皆可得吧？畢竟毒蟲也是生靈。」

「也對。」

齊紫·凡挑了挑眉：「但毒蟲應該有諸多限制？」

「嗯，靈智太低、品階也低，就算得了天道之基，也只能被動成長，而且不會溝通天道。」

「限制很多。」

「所以···」季初彤也明白過味兒來了。

「這是要讓所謂的蠱神脫胎換骨啊，所以要讓蠱蟲奪舍你，從而以你為載體。」

「如此一來，便算是完美解決了此事。」藍彩兒點頭：「彌補毒蟲的先天不足，而我的天賦，也是毒蟲、蠱蟲的最好軀殼。」

「還真是完美啊。」

齊紫·凡呵呵一笑：「只是需要犧牲你一個小小的藍彩兒，便能彌補『蠱神』的不足，還能讓巫蠱聖界從此崛起，甚至在千年內，強勢拿下天宮之名，讓九大天宮變為十大天宮？」

「嗯？我想想。」

「或許，你們巫蠱聖殿的高層還想過將分裂過後的太玄九清宮取而代之，九大天宮依舊是九大天宮，名字，卻要變一變了？」

「兩種設想都有。」

藍彩兒未曾隱瞞，將一切告知：「具體如何，看之後的實際情況再做決定，暫且是這般預定的。」

「所以···」

「你們該知曉了吧？」

她苦笑：「我師尊絕非你們所想象中的爽朗性格之君子，他如此輕松便將你們二人送入此地，只有一種可能。」

「死人，是不會泄露秘密的。」

齊紫·凡接過話語，卻並不著急：「但我倒是好奇了，這等秘密，就算你不告訴我們，讓我們進來也終究有一些風險。」

「若是他想弄死我們，為何不在外面動手，反倒要多此一舉，冒著些許風險將我們二人騙入禁地？」

「這我倒是有所猜測。」

「或許，是我內心深處多多少少有些遺憾，他們害怕我的遺憾會逐漸放大，轉化為抗拒。」

「從而，讓蠱神的奪舍過程出現意外吧？」

「但，我也有些好奇了。」藍彩兒苦笑之余，一雙大眼睛眨啊眨，盯著兩人：「他為何會認為你們能彌補我之遺憾？」

「···」

尷尬。

季初彤臉龐發紅。

齊紫·凡倒是穩如老狗：「我跟他們說，你在萬界深淵追求過的壯漢來看你了。」

「估摸著是以為你動了凡心吧？」

「嘿，不過話說回來，看起來你在巫蠱聖界連朋友都沒有一個？與你在萬界深淵中的所作所為可不一樣啊。」

「保護色？」

「···」

藍彩兒一愣，隨即笑了，笑容真摯且燦爛。

「保護色么？」

「還真是···貼切呢。」

「巫蠱聖界與外界不同，這地方啊···」

她搖搖頭：「沒有任何人會同情你，尤其是我們這些巫蠱聖殿的弟子，更是絕對不能露出半點怯弱。」

「也不能有任何朋友。」

「年幼時，我曾養過一些寵物，但···」

「都被人毒死了，屍骨無存。」

「是嫉妒我之人做的，我曾為它們復仇，但也就是從那一刻起，我知道，我不能有任何朋友，也不能有任何在乎之物。」

「否則，便會有人千方百計的要將其奪走。」

「甚至，就連我自己，一個不小心，也會將我所在乎的人、生靈，毒殺。」

「去了萬界深淵，見識到不同的人、了解到不同的事，我才知曉，原來人，可以是那般活法。」

「所以，我想嘗試脫下保護色。」

「然後，恰好認識了你。」

她看著齊紫·凡，認真道：「你是我第一個朋友。」

「···」

又看向季初彤：「你是第二個。」

藍彩兒在笑。

但這一刻，齊紫·凡與季初彤卻都感受到了她的孤獨。

環境原因，讓她必須以保護色偽裝自己，再加上巫蠱聖體渾身劇毒的原因，她更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在乎之人。

否則···

便只會帶來無盡的傷痛，唯有遠離巫蠱聖界，到了萬界深淵時，她才能短暫的放下偽裝、蛻去保護色，按自己的想法而活。

「這就是我的故事。」

藍彩兒笑了笑，隨即面色逐漸凝重：「那么接下來，就是想辦法將你們送出去了。」

「雖然可能性幾乎沒有，但···我一定會盡力！」

在巫蠱聖界之內，面對『自己人』，藍彩兒反而要時刻帶上保護色，才能穩固自己的地位與安全。

但面對齊紫·凡與季初彤這兩個能在這種時候不顧安危前來看望自己的朋友，她卻選擇真誠相待，也不再有任何保護色。

這一刻，她面帶焦慮，銀牙緊咬，顯然在奮力思索該如何是好。

眼前的局面，對她而言可不是什么好消息，問題很大。

「你也不用太著急，我們應該···還有一丁點時間？」齊紫·凡卻並不太過著急，反而道：「話說回來，你說自己有些遺憾，那遺憾到底是什么？」

「就是還沒嘗試過普通女子的生活？」

「···」

藍彩兒微微沉默，隨即笑道：「是吧？」

「其實我很想放下一切，有個貼心的道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不用擔心我的巫蠱聖體會傷害到他，也不用為巫蠱聖界內的一切所踟躕。」

「可惜，這種日子，注定沒辦法實現的，也不可能屬於我。」

「那可未必。」

齊紫·凡出搓了搓手：「講道理，只要你想，還是有可能實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