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4章 儒家降秦(1 / 2)

御史台官員進行卷宗調閱,很快查出結果,其實也不用他們查,是周不疑自己站出來承認罪過。

結果表明,當初陷害劉循的人,只有黃權,其余文武皆為無辜。

周不疑向天下宣布,當初是自己捏造了證據,證明黃權與其他文武勾結,蒙蔽了劉璋。

而且劉璋也只是下令羈押馬等人,並沒有下令誅殺,是自己害怕對質的時候露餡,才當場射殺。

向劉璋稟報時卻說馬等人頑抗拒捕,所以殺人。

消息傳出,天下震動,周不疑立刻就被頂上風口浪尖,殺害這么多功勛文武,罪不可赦,到處有人請求處決周不疑。

皇帝劉璋很快下令,賜死周不疑,同時下罪己詔,反思自己察人不明之過。

一杯酒擺在桌案上,曹沖,劉循等人站在一旁,兩個人都已經二十多歲,而周不疑從當初一個九歲孩童來到劉璋身邊,現在已經奔三了。

周不疑一個人坐在床沿,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容,劉璋從外面走進來。

「陛下,你來了。」

「不疑,能像當初一樣,叫我名字嗎?這個皇帝再當下去,我都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如今的劉璋,已經沒有當初那種氣勢,逐漸衰老的身體,和操勞國事,讓他老的更快,已經有了滄桑的痕跡。

「陛下。」周不疑看著劉璋,站起來恭恭敬敬拜了一禮:「陛下,你不需要記得自己的名字,反而,你應該永遠記得你是皇上。

你要做一個昏君庸君,你可以只記得自己,不記得自己的身份。

但是你要做一個明君,要完成自己心中的願望,你就應該知道,有些東西在必要的時候,是必須舍棄的,比如情感。」

周不疑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酒杯:「陛下不必有一點愧疚,無論是當初黃家,後來的被屠殺的文武,還是現在的周不疑,甚至包括被屠殺的幾十萬世族。

一位君王,要成就一番偉業,屍體和血液是不能避免的,何況陛下還是在推翻一個時代?

如今的天下,已經很讓不疑滿意了,至少,所有的犧牲,沒有白費。」

周不疑說著笑了一下:「其實,陛下還記得二十年前,不疑在榆樹街第一次見到陛下嗎?那個時候法孝直說我剛極易折,我說我早夭早已料到了。

小時候自己學習了卦術,自己給自己算命,能活十八歲,看來算命的都是假的,如今已經活到二十八歲了,多活了十年,周不疑還有什么不滿足的?」

劉璋沉默著,周不疑雖然活到了二十八歲,可是從十八歲那一年做的事,就已經注定今日的結局。

而自己什么也說不出口,自己對不起的人太多了,要是一個個說對不起,不但矯情,恐怕自己說到力竭而亡,也說不完。

面對周不疑,劉璋只有感激,這個人一直沒有正式給自己出謀劃策,可是卻幫助了自己太多太多。

曹沖定定地看著拿著酒杯的周不疑,劉循已經流下淚來。

「殿下,不要哭,難道你還不知道你父皇最討厭你哭嗎?何況你現在都二十多歲了。」

周不疑伸出手,為劉循擦淚,這個動作一下子讓劉循想起了當初周不疑當自己伴讀時,不讓自己老是讀書,讓自己爬山抓蛇下棋撈魚,像鄉村的兩兄弟一樣。

現在周不疑為自己擦淚,劉循才知道,周不疑一直像一個哥哥一樣照顧著自己。隨著周不疑的擦拭,淚越流越多。

「陛下。」周不疑轉向劉璋:「或許陛下一直有個疑惑,卻從未說出來,周不疑感謝陛下對周不疑的信任。

為什么周不疑明明知道陛下喜歡凌厲果斷的君王,卻一直讓劉循保存著感情,沒有那么決絕,甚至當初在長安時,連那些世族,不疑都沒有勸殿下殺光。

現在不疑可以說了,因為打天下和治天下不一樣,因為第一代君王和第二代君王需要做的事不一樣。

不疑也可以明確的告訴陛下,如果陛下這一代穩固了基業,下一代君王還是與陛下一樣的性格,殺伐凌厲,剛愎自用,大刀闊斧的改革,遇到阻力,一殺而空。

那么陛下建立的基業,也走不遠的。

大漢可以出一個陛下,但是絕不能連續兩代出陛下這樣的君王。如果不疑將殿下教成和陛下一樣,那是一場禍患。」

劉璋聽著周不疑的話,不由內心一震,或許只有將死的周不疑,才能讓自己冷靜的面對他說的話。

面對腐朽的階層,的確需要鐵血的改革,武力的壓迫,靠一個中庸和玩弄權術的君王,那是干不成什么事的。

但是,這樣的鐵血改革能夠每代都生嗎?

改革必然帶來動亂,必然帶來血腥,難道自己改革的目的不是讓百姓過上安穩的生活,而是讓他們一直沉浸在鐵血的改革中嗎?

確實,大規模改革後,需要一個安穩的環境。

第一代君王打天下,制定規則,第二代君王該做的,是延續這些。

很顯然,如果劉循也是狠辣無情的人,並不是那么適合接管自己留下來的已經算是安定的江山。

而現在,劉循絕對不是一味的多愁善感,他懂得用人,他知道誰對他好,他也有理政能力,與自己唯一的區別,是會用一些委婉的手段處理事情,不太喜歡大規模殺戮。

而這些,並不與一個治世君王需要的素質抵觸。

「所幸,陛下的第二個兒子,繼承了陛下一樣的血液,如果陛下在周不疑去後,依然不願讓一個算是仁慈的君王接管江山,那還有一個選擇,並不算被不疑逼到了沒有選擇的地步。」

周不疑說完,仰頭將酒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曹沖,我走了,我能為殿下做的,就這么多,以後殿下,靠你了。」

……

「康兒,你已經十八歲了,武藝軍略政略都不錯,我們對百濟和新羅的全面戰爭就要展開,父皇把你派去協助王越,之後就留在百濟或新羅治理內政,你會願意嗎?」

劉璋拉過劉康的手說道,十年前,劉璋就查出了真相,在案之前,黃權找到劉康,要他將羊放到劉循房中,但是劉康借機,放下了九品中正制的陳群真本。

而且劉璋也知道,其實無論黃權叫不叫劉康放那個羊,劉康早已打算將九品中正制的真本放在劉循那里,只是沒有一個機會,沒有一個放了真本後,就立刻被查的機會。

是黃權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

但是劉璋從來沒對劉康說出來,劉康放下陳群真本,並不算嫁禍,因為這東西不會給劉循帶來罪過,僅僅是讓劉循失去自己的期望。

劉璋只是問了劉康一句話:「你記得在長安危難時,你的哥哥讓你先走的事了嗎?」

劉康當時什么話也沒說,但是表情告訴劉璋,他記得,而且感激在心,但是他還是要這樣做。

劉璋那時候覺得,劉康的為人處事,和自己太像了,為了自己心中的理想,或許就是繼承皇位,可以犧牲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