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護送而來的災厄(一)(1 / 2)

革宋 緋紅之月 2604 字 2020-12-31

元旦依舊是大宋非常歡喜的日子,323年的趙官家家里就不那么歡喜。先是七十多歲的陳太後偶然風寒病倒,小病沒多久就發展成肺炎,沒扛過去的太後歸天。快八十歲的太上皇照顧太後的時候頗為勞累,在太後去世因為過度傷心,病倒後也去世了。

太上皇與陳太後先後去世,可是嚇壞了泉州地方官員。趙氏家族雖然不擔心趙官家能真的遷怒他們,卻也感覺到了壓力。

趙嘉仁的確沒有想將這幫家伙如何,七十多歲的夫妻便是在21世紀去世也不算是夭折,更不用說在人生七十古來稀的宋代。趙嘉仁本想親自回故鄉泉州將父母的靈柩運回杭州安葬,卻又接到緊急消息,泉州出現了鼠疫症狀。

現在的大宋官方已經知道鼠疫不是什么瘟神作祟,而是有從外地傳入的鼠疫桿菌在人群中流傳。這下整個泉州封城,所有人員都不得進出。趙嘉仁南下接靈柩的計劃不得不終止。

不等泉州的防疫有進展,在寧波也突然出現了鼠疫病患。這下弄到江南震動,經過調查,原來發病者都接觸過一艘來自紅海那邊的船只上下來的人員。海事局通過電報得知,這艘船正在駛向杭州。可是把官員給嚇壞了,連忙出動人員緊急攔截。總算是在船只進港之前將其攔截住。

大宋這些年在各種疫苗接種,愛國衛生月宣傳,學校教育,大城市的大規模傳染病越來越少,更別說是烈性傳染病。此次竟然出現這樣的問題,海事局上上下下都非常緊張。他們也知道此事驚動了趙官家,更是不敢懈怠。

剛出來的調查結果緊急送到海事局的學社負責人手里之時已經是晚上,負責人剛躺下,就強打精神爬起來看文件。看完之後,這位負責人已經睡不著。想來想去,他提筆給司馬考寫了一封信。

司馬考已經致仕,老尚書此時已經在姑蘇買了套別墅,開始好好的享受天倫之樂。雖然鼠疫的消息在市面上引發了不少震動,但是姑蘇的愛國衛生月也不過搞了七八年,百姓對於傳染病流行的容忍度非常高,所以市面上只是要求大家一定要喝開水,要滅鼠。見到有異樣病症的人要盡快通知官府。除此之外日子該怎么過就怎么過。

信送到司馬考手里之前,這位久經宦海的老尚書正和幾個同樣有錢有閑的老頭子一起在和歌妓尋開心。見到親隨在門外出現,司馬考行若無事的起身出去。若非急事,親隨無論如何都不會在此時掃興,司馬考板著臉問道:出了什么事

三姑爺寫了信送來。親隨緊張的說道。

司馬考也不吭聲,只是摸出老花鏡帶上。信遞到了司馬考手里,司馬考打開來看了幾眼,臉色就變得憤怒起來。但是司馬考並沒有罵出聲來,他先看完信,然後又看了一遍。在憤怒中沉默了好一陣,司馬考咬著牙對親隨說道:你告訴掌櫃,我有事先回家。

比司馬考晚了不到兩天,檢察院最高檢察長丁飛接到了監察處的報告,海事局的監察部門認為,負責檢查飲用水存儲設備的官員收受賄賂,縱容犯罪團伙盜竊儲水設備中殺菌銀片,直接導致了鼠疫問題。

丁飛第一時間還不明白這里面是什么關系,等技術人員前來講解之後才算弄清楚。海船行駛在海上需要存儲淡水,淡水長期存儲時會滋生細菌。趙官家的解決辦法很簡單,在存儲設備內部安裝銀片。這樣的殺菌效果非常好,海船便是遠洋到扶桑洲都不會出事。但是,白銀鑄造的貨幣在大宋是法定貨幣之一。

銀片因為有氧化等問題,每隔一段就要打磨,儲水設備也需要清洗修整。有一些人就開始打這里面的主意,水槽里的銀片被一些人偷走,盜竊者又和負責檢查的人勾結在一起,讓檢查者開出假證明。那些被盜竊出來的銀片就由這幫人給瓜分掉。

為了方便掩人耳目,這些人偷盜的時候留著儲水設備靠近上口的銀片。這部分銀片在檢查的時候就會被看到。他們專偷下面和底部的銀片。這次的鼠疫就是水降到沒有銀片的部分之後,有鼠疫細菌掉入水里,沒有溶解在水里的白銀殺菌,就導致了這次的問題。技術人員講述的從容淡定。

看著技術人員那種我早就知道會出事的表情,丁飛問道:接下來說的不計入記錄,我看你好像早就聽說過這樣的傳言吧。

技術人員一愣,他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所以不知道是自己露出了情況。大多數理工男也不是那種對別人的道德有無限要求的人,讓他們挺身而出與邪惡官員作斗爭,他們也未必肯。但是這幫人至少還承認善惡。雖然知道丁飛點中了要害,技術人員卻不敢立刻承認有這么一回事。

丁飛是肅奸委員會出身,一看這表情就知道了大概,看來這件事不是近期才出現的問題。他也不去追問,就讓技術人員先下去了。

坐在旁邊的監察處干部表情很緊張,這樣的案子若是沒有捅到這么高的級別,想來也許海事局自己處置一下。現在有人給捅到大宋最高檢察院來,那影響自然不會簡單。趙官家是個馬上皇帝,殺起人來從不手軟。丁飛在轉到檢察院之前可也殺過許多許多奸賊。

丁飛沒有立刻說話,他的目光又從報告書上略過。司馬斌這個名字在紙上顯得格外大,這人是司馬考的孫子,負責檢查儲水設備的官員。如果這件事真的已經成為了一個產業鏈,有那么一群碩鼠專門吃這路,司馬斌絕無不知道的可能。司馬斌知道,這樣的事情還能發生,司馬斌至少和這些人是一伙的。

到了傍晚,丁飛到了一處干部小區。進了一棟房子的二樓左戶,敲開們的時候,開門的女子驚喜的喊道:哥,你怎么來了。

二妹,你家孫洪可在家丁飛問道。

話音剛落,從里屋就出來了一個男子,他熱情的迎上來,哥,你來了。吃飯了么

丁飛揚了揚手中的大紙包和一瓶酒,讓我妹燒個湯,咱們喝著。

兩個男人吃喝一陣,這就進入了正題。丁飛直截了當的問道:你在海事局這么久,應該聽說過有人偷水槽里銀片的事情吧。

孫洪的筷子停在鹵牛肉上方,雖然很想夾起一塊吃進嘴里,孫洪還是做不到。最後孫洪收回筷子,為難的說道:哥,我真的不知道是誰做的此事。

我不是來問你這個。我只是想問問,你知道這樣的事情吧。

是。我知道。

我不問名字,也不問地點。我只想讓你給我說個實話,你最早聽到這樣的傳聞,是什么時候。

如此問題讓孫洪非常為難,抓耳撓腮的沉默了好一陣,倒是丁飛的妹妹丁寧催促著說道:讓你說你就說,有什么好隱瞞的。如果說這只是讓他們撈點職務上的好處就罷了,可這樣的事情害的是大家伙。真的瘟疫流行起來,細菌還分你身份高低么咱們的孩子要是被傳染了怎么辦

被老婆這么一番數落,孫洪終於開口了,我具體聽說這樣的事情,大概是五年前。

五年前,那時候你不是在松江府么

是。我那時候在松江府的港務上干。才聽說了這樣的事情。在其他部門,也沒人講過這些。

吃喝一番,丁飛告辭。有了內部人員的說法,雖然不敢確定是真的,至少說明這件事不是近期內。丁飛並不是個莽撞人,他很清楚這樣的事情非處理不可。連他妹妹這樣的能懶就懶的官員干部都覺得這件事對她的利益有害,對此反感的官員干部就該是大多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