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已經是好幾天後了，綾波把需要交接的工作全部都完成了，大家都回到了神社。

神社里里外外都打掃干凈了，不管是參道、水手舍，還是拜殿。石燈籠、神使雕塑、玉垣、神像也全部都擦了一遍，擦得干干凈凈。就要離開神社，回到鎮守府了，這是最後一次打掃了。

不知道神社以後會變成什么樣子，說不定會變得香火旺盛起來，不過可能性很低就是了，因為地理位置比較偏僻。最大的可能還是大家走了，重新敗落下去吧，像是大家剛來的時候，到處是雜草，有鳥兒住在房梁上，有狐狸、野貓跑來跑去，一個野獸的樂園。

已經在神社住了好多年了，突然要離開，實在有些傷感。伊勢站在拜殿前面，往賽錢箱里面投下了錢幣，拉了拉麻繩，掛在麻繩上面的鈴鐺出叮鈴鈴的響聲，鞠躬兩次，拍手兩次，雙手合十閉上眼睛許願，最後再向神壇鞠一躬。

做完一切，伊勢露出微笑，雖然經營著神社，但是這么多年來難得一次。她走出擺殿，看見日向站在那里。

「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收拾好了。」敷波坐在床邊，露出淺淺地笑，「姐姐好漂亮，如果這樣的話，一定可以迷倒提督君。」

「不要說傻話。」盡管平時作為戰地記者，住在松鄉縣部的公寓里面，但是在神社有一個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的時候現巫女服，那是很久以前當巫女的時候留下來，意外想要試一下。綾波穿著巫女服，扭捏不安地站在落地鏡前面，上下打量著自己，反復撥著劉海，一頭短怎么看都不像樣。

「姐姐真不會把握機會。」敷波捧著雙頰，她的口氣相當平淡，沒有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又或者是什么激動，「錯過了這一次機會，拿不到戒指，以後就不知道什么時候了。沒有胸，沒有屁股，干干瘦瘦的丫頭，怎么和那些主力艦競爭。」

「有你這么說姐姐的嗎？」一開始拒絕了戒指，再索要拿戒指，還是做不到這種事情。綾波心想，但是說出來了，那一枚戒指屬於自己的。

「少女懷春了。」敷波抓了抓馬尾，即便是調侃都顯得平平淡淡。

「找死嗎？」綾波轉動脖子，掰響指關節。

「暴力巫女。」敷波說，「聽說經常掰手指，關節會變得越來越大，很丑的。」

綾波頓了頓。

「吹雪，你衣服我幫你收好了。」

吹雪的聲音響起來：「謝謝輝夜姬了。」

「皮箱放在床底下，記好了。」

白雪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服疊好，裙子疊好。她看著放在桌子上面的前天冠、神樂鈴、檜扇，那天跳過了神樂舞沒有好好收起來，猶豫著要不要把這些帶回鎮守府，想了想還是收了起來，提督似乎很喜歡。

白雪打開抽屜，里面放著許多筆，但是多數都用不了，沒有丟掉，除此之外還有透明膠、剪刀、什么東西地票、手巾、面額不一的硬幣、玻璃珠、小人偶、賀卡、一把削水果用的折疊刀，許多許多。她拿起一本早已經泛黃的剪報，一打開來，一張很早以前夾在里面當書簽的楓葉落了下來。

白雪記得以前喜歡寫日記，日記本就放在抽屜里面，這個想要帶回鎮守府，但是找了找，沒有看到。她想了想打開抽屜下面的櫃子，里面放滿了書，有不用的課本，一本用了幾張便沒有再用的信簽紙，還有許多雜志，從針砭時弊的雜文到謳歌青春的散文全部都有。她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拿了出來，終於找到了半本課本大小的筆記本。

六月七日，天氣晴朗。吹雪撿到了一只橘貓，想要養在神社。但是橘貓胖胖的，脖子上面還掛著鈴鐺，肯定是有主人的。她居然說，沒有問題，跑不過就是撿的。她吐舌頭的樣子，真的好可愛。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吧，那么活潑的吹雪居然是姐姐……

七月二十三號，大雨天。今天是星期天，下了一整天暴雨了，庭院里面積水了。倉庫居然漏雨了，一直沒有現。敷波拿木桶去接，一下子就滿了。吹雪說一個水桶的容量取決於最低的那塊木板，一條鐵鏈的強度取決於最弱的一個環節。她最近心理雞湯看多了，滿腦子都是那一些東西。早上的時候又想起提督了，不知道他去哪里了，可以早點回來嗎？如果不能回來，請一定幸福……

「輝夜姬，你在看什么？」

白雪看到吹雪突然靠了過來，她一下合上了日記，塞進了自己的皮箱當中。

吹雪說：「我看一下。」

「不給。」

「我就看一眼，那是什么東西？」吹雪撒嬌，「我的輝夜姬，我的好妹妹。」

白雪堅定地搖頭。

「不給就不給，小氣鬼。」吹雪無奈了，她看著鋪滿一地的書，「這些書怎么辦？」

白雪撿起一本書，摸了摸硬紙片包好的封面：「不知道。」

「賣掉吧。」吹雪說，「賣了晚上吃烤鴨。」

白雪抿起嘴唇，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