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的軍營之中,火把點在營房里,照亮了一個人的臉龐,他躺在床榻上。火光照在他的眼里,好像他的眼中燃著微火。
「都醒著吧?」
躺在床上的人問著營房里的人。
營房里沉默了一陣,才是有一個人說道:「醒著,是要做什么。半夜的,明日的守城我們輪值,早些睡吧。」
「在這兒的,都是更卒?」那人問道。
「你說夢話呢。」另一邊的一人被吵醒,不悅地說道:「不是更卒睡這里?」
「呵呵呵。」一旁的人都笑了笑,其中有一個人的對著那起初說話的人問道:「哎,你是有什么想說的?」
「沒什么。」火下的那人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被子:「我只是想問一下,大家家里還吃得上飯嗎?」
說完,他像是無奈地出了一口氣:「我家就在附近,我出來的時候家里已經斷糧好幾天了,也不知道他們領上糧食沒有。」
營房里沉默了下來,沒人笑了,也沒人接茬了,如同是都睡去了。
大概是過了一會兒,才有人沉悶地說道:「沒得事,這年頭過成這般,誰家里還吃得上飯?」
「也就是我們在兵營里,還能有一口飯吃,不也吃了上頓沒下頓的。」
也不知道是誰翻了一下身子,苦笑了一聲:「誰說不是。」
「我家里還待著我更結了之後帶著那算下來的糧餉過冬呢。」
「夠嗎?」那人問了一聲。
所有人靜靜地躺在那里,有的人攥著拳頭,有人把頭悶在臂彎里。
偶爾又能聽到幾聲嘆息聲,或是幾聲苦笑。
怎么能夠,更結算的那點錢餉他們早就問過了,能吃上小半個月都算是不錯的了。
那火下的人沉默了一下:「軍營里還有一口飯吃······」
「想吃上飯嗎,或許有個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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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牆之間的淺草鋪在地上,草葉彎曲垂在中間小路的石板上。
顧楠走過石板間的小路,這里是公子府。
外面傳來一陣陣腳步聲走過,是陷陣軍的巡邏聲。
扶蘇剛是繼位,她身為郎中令,負責宮殿守衛,這幾日要著重負責好此處的安全。
小路的盡頭,顧楠看到了一個人影站在那里,身影顯得有一些老態,站在那看著公子府的院中。
公子府的院中,一個白衫少年正坐在那里桌案上堆著一卷卷竹簡,看樣子正是看完了一卷准備拿起下一卷看起。
他倉促繼位,有很多東西需要了解和把握,只能如此連夜苦讀。
顧楠走過小路,走到了那站在院外的人身邊。
那人回過了頭來,臉上的老態在院中的燈光的照射下更顯了幾分。頭又白去了許多,身上黑色的衣袍披在那肩上在夜里的風里微晃。
「書生,你怎么在這?」
顧楠停下了腳步,站在了李斯的一側。
李斯移過視線,又看向那院中的少年:「就是來看看。」
「而且陛下初事政,若有疑問,我也好解答一二。」
夜里的風有些涼,李斯咳嗽了一陣,緊了緊身上的衣袍。
看著那俯身在桌案前的少年,那身影是很累的,他眨了眨眼睛好像是想睡去,但是又不敢睡去,揉了揉眉目,繼續看著竹簡。
顧楠問道:「陛下如何了?」
李斯笑了一下,像是欣慰,又像是無奈:「陛下很用功。」
也只能如是,這年的秦中事務之多是無法想象,雪旱之災留下的遺禍,還有瘟疫剛去,各地的事態都不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