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伏身一拜,是最重的禮儀(1 / 2)

天色分不清是青還是灰,飄揚著的細雨落下,將江畔的淺草和泥土沾濕,馬蹄聲越來越近。

小舟上站著兩個人,趙雲的臉色凝重。方才他也聽到了白衣斗笠,如果他沒有猜錯,那他應該記得那人是誰。要那人出手,他沒有多少把握能護好軍師。

而白衣青年的臉上卻泛起一絲追憶,嘴角帶著說不清意味苦笑。

在草廬時,自己恐怕從沒想過兩人再見的時候,會是這樣的一副場景。

「斯!」馬鳴聲傳來,那支騎軍跑到了江邊,見到江邊只有一只小舟,江中也只停著一艘船。

領軍的人揮起了手,一眾騎軍勒馬停下。

騎軍之前,是一個帶著斗笠的白衣人,煙雨里人和景色都顯得朦朧。她的身上披著甲胄,手中提著一柄白纓槍,站在江畔。

「嘩。」江潮涌上岸邊,小舟上的白衣青年抬起頭來,對著不遠處的騎軍,高聲說道:「顧先生,學生諸葛亮懇請一敘。」

聲音在浪潮聲中遠去,江邊的顧楠側過頭來,見到那小舟上的人。

過了一會兒,江水起伏中,她似有似無的嘆了一聲,沒什么人聽見。

「你等在此等候。」對著身後的騎軍吩咐道,顧楠從馬背上翻身下來,一個人走上前去。

水天一線,江面廣闊無際,使得那一只小舟,小舟上的人和江邊走來的人看起來都顯得很渺小。

一如從前,顧楠同諸葛亮說的秋水,河伯見北海,嘆北海之大,北海卻說有天地之大,它也不過是置身其中的滄海一粟罷了。

而在這天地之大中,人又何在,人所謂之偉業好像也不過就是這天地滔滔中的匆匆一瞥而已,甚渺甚輕,可是還是有無數人前赴後繼。

顧楠走到了諸葛亮的面前,小雨大了一些,微微地沾濕了她的衣袍。

「小亮,好久不見。」

「是啊。」諸葛亮默然地笑著說道:「許久不見,家中小妹甚是想念先生。」

「英小妹。」顧楠點了點頭,江風帶著涼意,她笑了笑:「想來,現在已經長成亭亭少女了。」

「嗯。」諸葛亮應著,低下頭。

過了半響,他將兩手環抱在身前,躬身傾拜。

「先生,亮今日在此等候,是請罪而來。」

還記得兩人第一次見的時候,他也是拜在顧楠的身前請罪。

顧楠沉默了一陣,問出了和當年一樣的話。

「你何罪之有?」

「空負了先生的授業之恩,叫先生為難。」諸葛亮低著頭說道。

江中小雨飄搖,細雨落在水面上,泛著波瀾。

顧楠看了一眼江水東去,問道。

「你可知此去艱險?」

「我知。」

「你可知功不成,就是身死道消?」

「我知。」

「那你此去,可是為了胸中抱負,天下之志?」

「是。」

大浪東去,明知此去無回,卻還是會奔流入海,因為海之大無邊無涯。

顧楠輕輕地笑了起來,轉過頭,對著諸葛亮淡淡地說道。

「那你就沒有辜負這授業之恩。」

拜著的諸葛亮一愣,微紅了眼眶。

他知道,顧先生還是同從前那個說著心向所學就好的她一樣。

「學生,謝先生。」他的聲音很輕,但每一個字都很鄭重。

有時離別的時候沒有必要說上太多,就像是現在,就該是離別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