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身份地位,也沒有人會說他失禮,即便是公子扶蘇也是一笑置之,至於心底里是何等的想法,只有扶蘇自己清楚了。
等到主客落座,扶蘇坐在主位當仁不讓,從始至終都沒有好說話,而是冷著一張臉,道:「海月小築的刺殺,不知道伏念先生可曾聽聞?」
儒家三位當家神色各異,顏路神色平淡,好像春風拂面,不見絲毫痕跡。
張良隱隱有些焦灼,隱藏在寬大袖子里的手握緊了,而正面面對扶蘇質問的伏念撫摸了一下黑色的胡須,沉吟了片刻才道:「聽聞過,刺客的手段駭人聽聞,居然敢對公子下手,實在是蔑視帝國法律。」
「此等暴虐之徒,居然出現在帝國統治之下,實在是令人震怖不安,當處以極刑。」
「哦!」
扶蘇的神色依然顯得平靜,淡然道:「那些刺客都被章邯將軍抓住了。」
「這是帝國之幸!」
伏念泰然處之,不知道公子扶蘇賣的什么關子。
張良重重的握住了面前的茶杯,他和墨家交流過情報,清楚的知道海月小築那場刺殺的具體情況。
包圍整個小聖賢庄的秦軍不是做假的,明顯不僅僅是護衛公子扶蘇,還有另外的職責。
若實儒家在這場對答之中不能令公子扶蘇不滿意,很有可能儒家就要迎來一場血洗。
「可是我卻覺得有點不幸。」
伏念眉頭皺起,沒有辦法接話,公子扶蘇也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自顧自的道:「刺殺我的刺客全都死了,還有一個潛逃,生死不明,所有的線索都斷了。」
「刺客氣焰實在囂張。」
伏念已經察覺到了不對,但不知道錯在那里,和坐在他身邊的顏路對視,依然有些摸不著頭腦。
「的確是囂張,而且凶狠之極,行事沒有絲毫的破綻。」
扶蘇的聲音越來越嚴厲,而且在加快,這是情緒波動劇烈的外在表現。
張良的心漏跳了一拍,知道接下來就是狂風暴雨。
「好在我手下的章邯將軍很有能力,敏銳的找到了一個不是破綻的破綻……」
「不知公子為何在此讀書之地談論兵凶戰險之事?」
張良主動插話,想要打斷這個節奏。
「放肆!公子說話由不得你們插嘴。」
李斯不客氣的打斷張良的話,這在儒家的禮儀中是很失禮的一件事,一起陪同的儒家弟子就有人小聲的嘀咕,很是不滿。
若非打斷這句話的是李斯,他們甚至會當場站出來指責。
李斯同樣出自儒家門下,當然知道情況,更熟知儒家的禮儀。
望著這群現在都搞不清楚狀況,依然糾結於禮儀的儒生,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的彎起,那是嘲諷的微笑。
「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心里嘲笑一聲,他都懶得訓斥這群人。
主動開口的張良和隱隱有些焦慮的顏路倒是讓他高看一眼,現在依然和公子對答,想要去扭轉局面的伏念也被他看中。
「這三人倒真的是撐得起儒家的場面,都是頂尖的人物,只是今日之後,儒家可就不一定還是原來那個儒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