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芝蘭玉樹自生階(2 / 2)

謝安看著謝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就這樣盯了足有半刻鍾,才微微一笑:「老夫最喜歡的一句是,訏謨定命,遠猷辰告。」

劉穆之和謝玄的臉色同時微微一變,轉而同時向著謝安深深一揖,異口同聲地說道:「大人心跡,我等明了,自當遵從。」

謝安笑著擺了擺手,看著一臉茫然的劉裕:「小裕啊,今天老夫還要連夜趕回建康,就不跟你們一起用膳了,有什么不明白的,多跟劉參軍討論一下,希望明年的烏衣之會上,能聽到你的豪言詩。「

他說著,瀟灑地一轉身,大袖揮揮,而那高亢有力的聲音,則漸行漸遠:「訏謨定命,遠猷辰告。」

三個時辰之後,廣陵城郊,瘦西湖。

劉裕與劉穆之站在這平靜的湖邊,湖面之上,已經漸漸地結起了一層浮冰,幾只野鴨,悠閑地在湖上游來游去,天地間一片蕭瑟之氣,連飛鳥也看不見,放眼望處,一片蒼茫。

劉裕一路之上就想問劉穆之那些話的意思,這些玄言清談對他來言,如同天書,但劉穆之卻是始終心事重重,一言不,就連那午宴之上,這個一向嗜吃如命的家伙,也是沒什么胃口,草草吃完了事,這怪異的行為,更是讓劉裕心中充滿了問號,一直到了這湖邊,才隨著劉穆之站定。

劉穆之輕輕地嘆了口氣:「我還是太低估了謝家了,寄奴啊,恭喜你,找了一個可以托付終身的家族。」

劉裕睜大了眼睛,奇道:「此話又是何意?」

劉穆之勾了勾嘴角:「今天最後的那兩句問答,是相公和玄帥在我們面前表明心跡的話,也是打消你我疑慮的話,你沒有聽出來嗎?」

劉裕搖了搖頭:「完全聽不出來,你能給我解釋一下嗎?「

劉穆之點了點頭,緩緩地說道:「先說第一句,相公大人突然問,子弟亦何豫人事,而正欲使其佳?」

「這句話的意思是,自相公之後,玄帥這些二代子弟,以後如何處理跟皇室,跟朝廷的關系?這個人事,是指的國事,也指的是皇帝的家事,謝家理政多年,連皇帝的婚姻都是他們安排的,大概也正是因為給謝家管得太寬,所以年輕的當今聖上迫不及待地要另起爐灶,讓自己的弟弟出來分相公大人之權。」

劉裕明白了,點了點頭:「所以,相公大人覺得自己這樣干涉聖上的家事,也就是所說的人事,有點過了,於是想問問玄帥的態度?」

劉穆之點了點頭:「正是,聖上想要擺脫謝家的影響力,但是大晉的皇權不振已經有近百年,宗室之中亦無人才,只能借別的世家的力量,這就是今天太原王氏上門挑釁的根本原因,因為他們現在看中了這一點,抱上了會稽王的大腿,就是想為了聖上兄弟,盡快地清除謝家的痕跡。而今天王忱的行動,就是要逼這些高門世家站隊,其中最重要的一個人,就是王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