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一章 八公山上草木兵(1 / 2)

壽春,城頭。

朔風呼嘯,旌旗飄揚,隔著城外五里處的淝水,數不清的軍隊在集結,對峙,方圓百里之內,人山人海,戰馬的嘶鳴,人聲的鼎沸,讓這淝水都為之沸騰,不時地有魚兒躍出水面,在空中翻了幾個滾後,又落回水中,而成群結隊的烏鴉與禿鷹,正在天空中飛翔,遮天蔽日,即使是這些畜生,也感受到了強烈的殺氣與戰意,前天夜里剛在洛澗飽餐了一頓的它們,又怎么會放過這場即將到來的饕餮盛宴呢?

秦軍一方,幾十萬大軍完全展開,禿的河湟鮮卑部,梳辮的乞伏隴右鮮卑部,皮袍的河西匈奴沮渠部,胡子打結的隴右羌人部落,一頭亂的中原丁零翟部,扎著大馬尾的塞北匈奴鐵弗,拓跋鮮卑部,以及鐵甲鋼盔,軍容嚴整的氐族羽林軍,結成了一個個地方陣,各族各部的語言,伴隨著戰吼與怒罵之聲,聲震大地,在這朔風的鼓動之下,卷起陣陣風暴,向著對岸的晉軍奔去。

可是另一邊的晉軍,卻完全是另一番地景象,八萬大軍,沿河排開,謝琰在左,謝石在右,而謝玄的三萬精銳北府中軍,則正對著壽春城,在他們背後的八公山上,密密麻麻皆是旌旗,山上的林木之間,隱隱約約中,不知有多少伏兵,甚至每棵樹上,都貼著一些符咒,遠遠看去,山風呼嘯,仿佛是千軍萬馬都在隨風而動,只要那謝玄的一聲令下,就會殺下山里,直沖壽春!

可是晉軍的鐵甲方陣,卻又是如此地安靜,河邊的晉軍,幾乎是清一色的重裝鐵甲步兵,殺氣如麻,矛槊似林,幾百部投石車和重型弩機,安置於軍陣之後,而在他們身前,起碼是二十列以上的步兵方陣,前排的戰士持槊立盾,皆著鐵面,而後排的弓弩手們也是頂盔貫甲,武裝到了牙齒,初升的太陽,照在戰士們那些精鋼札甲葉片之上,閃閃光,隨著太陽的升起,這些甲光耀眼,刺得對面那些一直在叫罵的秦軍部隊,也難以睜開眼了。

可更難得的是,這八萬晉軍,幾乎是一言不,甚至連一聲咳嗽也沒有,如果說淝水的左岸,秦軍這里如同咆哮的火山,那晉軍這邊,就是那寒冰所凝成的冰河,沉默而可怕,但所有人都能從這些晉軍戰士們面當之後,雙眼中偶爾閃出的殺意與死志可以看出,巨大的能力,積蓄在這些軍士的體內,現在在積累,翻滾,升騰!一旦大將一聲令下,就會化為不可阻擋的洪荒之力,越過淝水,沖垮壽春,把一路之上遇到的每一個敵軍,都變成屍體!

苻堅的手有些微微地抖,他畢竟也曾經上過不少次戰場,並非無能之輩,深知這天底下,最可怕的軍隊,就是這樣沉默的軍隊,兵法有雲,不動如山,動如雷霆!盡管本方現在看起來氣勢沖天,但與這支可怕而沉默的軍隊相比,高下之分,一眼即知。

苻堅咬了咬牙,轉頭看向了身邊的苻融,沉聲道:「陽平公,你不是一直說南方的晉軍不習戰陣,漢人生性柔弱,不擅軍事嗎?不是一直說他們不堪一擊嗎?可這是什么?這明明是可以橫掃天下的精兵銳卒,怎么能說是弱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