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章 忠臣反賊不論心(2 / 2)

王恭冷笑道:「聽你這么說,我不過是皇帝手中的道具,跟王國寶之流也沒有區別了?」

劉裕嘆了口氣:「謝相公於國有大功,王國寶只對貪腐私利有興趣,兩者在小民看來,是天差地別,但在皇帝眼中,謝相公專權,王國寶權欲卻不重,至少不至於行廢立之事,所以反而更可靠,可以用來對付謝相公。」

「可是現在謝家倒了,皇帝的最大對手從謝家變成了自己的兄弟,而且因為會稽王有宗室身份,天生就有篡位的優勢,誰也沒有料到一次北伐失敗,把持朝權二十年的謝家居然就這樣垮台,所以皇帝一時間手足無措,只有讓鎮軍出山,出外鎮守北府,以為外援,但絕不是讓你靠著強軍就自行其事,以鎮軍現在的力量,以你對北府軍的掌控,是根本不可能達到你的目的。」

王恭恨恨地說道:「你說的這些,我又何嘗不知,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在軍中的威望,你無人能及,雖然你的地位不及劉牢之,但劉牢之因為鄴城之戰減分太多,尤其是在新一輩的北府後輩中,他是高高在上的將軍,不象你這樣是可以與他們同生共死的帶頭大哥,所以,只要你肯象今天在賭坊中那樣振臂一呼,帶領大家入京除奸,那大事一定可成!」

劉裕搖了搖頭:「鎮軍說的大事,是什么?清除王國寶,或者是逼退會稽王,這就算是完成大事了?」

王恭點了點頭:「擒賊擒王,一擊斃命,王國寶雖然在各地有不少趨炎附勢的黨羽,但這些人是牆頭草,只要領頭的王國寶完蛋了,他們會順風倒下,轉而向我們乞降,就連刁氏兄弟這樣的人,也不會陪王國寶一起完蛋的。世家間的爭斗,並不需要斬盡殺絕,只要用雷霆手段消滅敵人首腦,那剩下的,就是我出面來掃清後續的事了。」

劉裕勾了勾嘴角:「這么說來,王鎮軍是想提北府兵,入京誅殺朝臣了?你這樣的做法,跟蘇峻,王敦這樣的反賊有何區別?弄得天下大亂,大晉內戰,然後讓北方胡虜趁機南侵,讓大晉有亡國滅種之險,這些就是你要做的大事嗎?」

王恭氣得滿臉通紅,重重地一跺腳,瞋目厲聲道:「劉裕,你胡說八道些什么?你怎么可以如此侮辱我,把我跟那些個反賊相提並論?他們是想自己謀反得權,而我是為國家誅凶除害,是一路人嗎?」

劉裕搖了搖頭:「所謂聖人論跡不論心,凡事只看結果,不問初心,不管你是不是那種人,但只要起兵入京,行為上就是謀逆,你開了這個頭,各地藩鎮都可以紛紛效仿,且不說王國寶的弟弟王忱現在是荊州刺史,就是豫州的庾准,中原的朱序,益州的毛家兄弟等人,也都可以趁機起兵,或是割據自立,或是與你交戰,大晉的天下,四分五裂,外敵再來,如何御敵?!」

王恭一時說不出話來,久久,才長嘆一聲:「難道,就因為怕這些風險,就要任由王國寶之流繼續胡作非為嗎?面對這種奸人,不去阻止,只會讓更多的人怕他,更多的人依附他,到了連京口都被他控制的時候,只怕你想行清掃朝堂之事,都沒有這個能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