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千五百三十五章 言行不一玄學偽(2 / 2)

劉裕笑道:「論學識,論詞匯,論語言,我遠不如那些玄學大師,飽學之士,但他們只是為辯而辯,為了說理而說理,不象我是與人交心。所謂的養氣修身,無非就是讓自己的外在儀容更能打動別人,在第一眼的形象上就讓人仰慕,可是如果真的說的話,做的事是順應人心的,還需要這樣做嗎?象我今天這樣,不修邊幅,不養氣修身,不也照樣可以讓人聽我的話,按我的意願行事嗎?」

范泰笑了起來:「您的意思,是玄學之士其實言行不一,口是心非,這種事做多了,就無法真正與人交心,甚至可以說,這是虛偽,對嗎?」

劉裕點了點頭:「我在少年時,也曾經被玄學之士們的風度,儀容所傾倒,覺得他們就是天上的神仙,但這么多年下來後,知道了很多幕後不為人所知的事後,就只會覺得一種虛無與幻滅。」

「在我看來,大多數的世家高門,都是嘴上一套,行動一套。一邊說著自己順應本心,無欲無求,一邊需要吳地的千千萬萬庄客佃戶為自己做牛做馬,靠著吸吮這些庄客們的血汗來維持家族的榮華富貴。一邊說自己淡泊名利,不爭權勢,一邊又是爭權奪利,甚至建立黑手黨這樣的地下組織,來行各種禍國殃民之事,只為了讓自己的家族能永掌大權,讓子孫後代能永遠地騎在百姓的頭上作威作福。」

「他們如果只是自己修仙,追求個人的解脫,那也罷了,但他們是嘴上說修仙得道,實際上是要掌握權力,架空朝廷,奴役百姓,這樣的玄學之士,世家高門,就成為了比北方胡虜更可怕的敵人,也是我劉裕最大的對手!」

范泰目不轉睛地聽完了劉裕的這番話,久久,才長嘆一聲:「大帥的話,全都發自肺腑,讓人心服口服,你一下子就說清楚了世家高門玩弄玄學,禍亂國家百年的實質,一如你當年在戲馬台上,義正辭嚴地揭穿黑手黨,揭穿郗超時的表現。我這次出山,真的是太對了,接下來,你是要我做什么?去用你的這番話,跟清玄之士們論理,駁倒他們嗎?」

劉裕搖了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范先生,其實這些道理,你我都懂,但我們更應該明白,玄學在大晉成為國學已有百年,而大晉歷來的掌權者,都得是玄學之士,就連謝家過江後的掌門人謝鯤,都得棄儒從玄,成為江左八達後方有官做。象你們范家,歷代堅持儒學,結果就是連個郡守都很難當上,要架空皇權,讓世家做大,就是用玄學,而如果是要加強皇權,或者說讓國家有力,朝廷集權,就得宣揚經學儒家。只是,百年積寒,非一日之功可破,我們現在沒有可以取代世家子弟,治理整個大晉的人才,而人才最需要的是什么,想必您比我明白啊。」

范泰不停地點著頭:「是啊,治國理政,最重要的是人才,要培養人才,就得靠教育,玄學之所以昌盛,一來在於玄學之士百年來牢牢地掌握了國家大權,二來在於他們也控制了國子學和太學,以大晉的察舉推薦制度,想要為官,就得在這些官學之中順利畢業,然後才能被舉薦,二者缺一不可。大帥這次要我等去地方上的庠序辦學任教,就是要在地方上教育子弟,選拔人才嗎?」

劉裕微微一笑:「十年樹木,百年樹人,想要從孩童做起,教出可用之才,怕是至少要十幾年的功夫,恐怕我未必能掌權這么久,今天跟先生交心,就是為了跟你交個底。這京口庠序,是做給天下人看的,目的不是指望我們這些兄弟的子弟有多少人能成才,而是要告訴全天下,只要為國立功,得到一定的爵位,那就可以入庠序,受教育,以後即使不能入朝為官,也可以在鄉間為吏,京城雖大,不過一城,而大晉地方數千里,總有大量的可用之才。這一招,就叫農村包圍城市,奮斗總有前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