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蛇】養蛇(2 / 2)

睡前游樂園 咦她居然 2122 字 2021-01-02

一口氣講了這么多話,家神似乎累得夠嗆,他半張著嘴,火紅的蛇芯不自覺地耷拉出嘴邊,煩躁地擰了擰腰。呃,應該是腰吧。

雖然很不想打擾他,但你還滿腹疑問,你考慮再三,還是開口了:「需要我做什么嗎?」

「幼體為了自保會搶奪母體的修為,我本以為我能撐過去,可這才半個多月,我就連原型都不能維持了。」玄緇歇了口氣,繼續說道,「雖說方圓五十里地都屬於我,可我平日樹敵甚多……你的住處是最安全的地方。」

你注意到他用母體來形容自己,雄性,母體,這詭異的組合被他自然而然地說出,微妙地令你感到絲絲興奮。你不自覺地吞咽口水。

等等,你想起另一件事,你皺眉:「我一離家遠點兒就倒霉,跟你樹敵太多有關系嗎?」

玄緇毫無愧疚感地回答:「至少你在這個范圍內絕對平安。」

這倒是真的……在家時你的耳機線都不會打結!

「你要這樣待多久啊?」你問,「我要幫你養胎……什么的?」

玄緇回答:「一般來說孕期是六個月左右,可我的情況比較特殊……兩三個月吧。」

好想知道他是到底是什么特殊情況哦!

他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知道蛇該怎么養胎嗎?」

「……蓋上被子免得著涼?」你瞥了一眼他的小腹,干巴巴地說道。

玄緇:「去拿。」

居然真的要嗎!

你回房間從衣櫃里取出空調被,小心翼翼地繞開地板上的陶瓷碎片和食物殘渣,把薄被子展開蓋到他身上,你猶豫了一會兒,伸手幫他掖被角,手指碰到他鱗片時蛇芯忽然唰地撩過你的手背,涼得你一顫,立刻收回了手。

玄緇興致缺缺地看了你一眼,把下半截蛇身都卷起來,繞成一團鑽進被子里,他太大了,沙發居然都有點不夠放,你把沙發靠墊拆了下來,這下差不多了。

玄緇用尾巴尖扯了扯皺成一團的被子,還是沒展平,不能把他完整地裹進去,轉頭看向你,你趕緊幫他把邊邊角角都收拾整齊了,他慢吞吞地點了點頭,算是表達了謝意。

這位孕期家神就這樣在你家住了下來,總的來說,他是一位不錯的住客,大部分時候都讓你意識不到他的存在——他不需要你提供凡間的食物,而且時常處於昏睡狀態,偶爾醒來也只是一個人靜靜地發呆,你試著跟他搭話,他雖然都會回答,態度卻算不上特別有耐心,幾次過後你才明白,他並不是有惡意,或者看不起你,只是肚子里的蛇卵實在是讓他精疲力盡,連聊天都令他疲憊不已,你也不敢總是打擾他了。

一晃半個月,你逐漸習慣了沙發上時刻盤踞一條黑蛇,這天你回到家中,習慣性地往沙發處瞟了一眼,卻發現他不見蹤影,天,他該不會被仇家找上門了吧……你嚇了一跳,顧不上脫鞋,匆匆幾步繞過玄關,打開日光燈四處尋找,才在浴室門前看見了歪歪扭扭的蛇尾。

你松一口氣,按開浴室的燈開關:「你怎么……」

你的聲音哽在了喉嚨里。

這尾巴一直延伸到浴缸里,腰部以下都是你熟悉的黑鱗蛇身,腰部以上卻是男人的身體,他兩眼無神,滿臉倦容,靠在浴缸壁上,熱水嘩啦啦不斷溢出,長長的黑發被沾濕了,黏在他如瓷般白皙的皮膚上,垂入水中,絲絲縷縷飄搖。

水紋搖搖晃晃,漫不過他高高隆起的腹部,如竹般修長的手虛搭在凸起的肚子上,無意識地撫摸著,卻沒有什么憐愛的感覺,更像是不帶感情的單純好奇,仿佛這里面不是他的骨肉,而是什么陌生的死物。

「你能變成人形啦?」你毫無意義地問道。

玄緇仿佛這才注意到你的存在,他遲緩地眨眨眼睛,密密匝匝的眼睫凝了黑色的水光,美得有些陰柔,他伸手揉了揉後腰,疲憊地閉上眼睛:「不完全,也只能這樣了。沒有手不方便。」

「哦……好。」你回不過神來,忍不住一直盯著他看,他閉上了眼睛,仰頭靠著牆壁,脖頸修長,喉結小小地滑動了一下,一滴水滑過他線條優美的下顎,落入清水中,了無痕跡了。

「不要泡太久,會暈的。」你提醒他,「等會兒我幫你吹頭發吧?」

玄緇的反應一如既往地遲鈍,半晌,他才緩緩轉頭向你,說了聲「好」。

唉,蛇形還看不出來什么,現在化成人形的他,連你都看出來他的虛弱,他簡直像具石膏雕像,足夠漂亮,也足夠易碎。如果他的仇家真像他所說的那么多,那他真的最好在你家待到生產結束再出門……

你嘆氣,回房間找了新的浴巾搭在門把手上,告訴他出來先用這個稍微擦擦,玄緇點了點頭,可他的眼神也太渙散了,你不知道他聽進去多少……算了,他要是忘記了,你就幫他擦吧,反正也要吹頭發的。

你沒再去浴室打擾他,轉而去解決自己的晚餐。

玄緇在你把飯菜端上桌時從浴室里走了出來。

他果然忘記了要用浴巾,就這樣帶著滿身的水和不加掩飾的迷惘懵懂走出來,好像在夢游,他左手扶著自己的胯部,上身微微佝僂,仿佛快被沉重的腹部壓垮了,但因為下半身依然是蛇身,他的腰不受控制地跟著黑鱗褐紋的長尾而扭動,人魚線因此若隱若現,濕漉漉黑發海藻般搖晃,直搖得你心頭發慌,喉頭發干。

你趕緊轉過頭去,若無其事地快步走到門把手前取下浴巾,搭在他光裸的肩頭:「擦擦水。」

哎,他身後留下了蜿蜿蜒蜒的水跡,等會兒還得拖地。

他慢吞吞地伸手捏緊了浴巾,卻沒有動手擦,繼續直直地走向沙發,一屁股坐下了。

淺色的布料上很快洇開了一大片水痕,他的長發還在滴答答不斷淌水,他晃晃腦袋,甩濕了沙發靠背,可你也不好說什么——對待孕期的人,總是得更寬容的,不是嗎?

等會兒再吃飯吧。你無奈地瞥了一眼餐桌,轉身去取吹風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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