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幕 龍影(1 / 2)

龍族1火之晨曦 江南 13306 字 2021-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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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逆轉

長江三峽,波濤洶涌下的詭異深淵。就在路明非得地圖通過諾瑪的無線電波傳到葉勝腦海中的時候,葉勝卻在海底經受著無比的痛苦考驗。

海量的信息通過蛇涌入葉勝的大腦,就像整個太平洋的水涌入長江。葉勝的大腦此刻等於一台超頻到過熱的電腦,巨大的痛苦像是要把人撕裂。葉勝覺得自己就要堅持不住了,他的意識仿佛一只疲憊得大聲喘息的巨獸,隨時都會倒下。但是他不能,信息里包含了最後的逃生機會,把他們解析出來就是一幅巨大的三維地圖,直接浮現在葉勝的腦海里。

葉勝不知道為什么這一次諾瑪沒有幫助他處理,而是直接把最原始的信息傳給了他。巨大的青銅城,也許是歷史上真正的白帝城,此刻在葉勝面前是完全透明的。

這座城活了過來。

這個兩千年前被鑄造的超級機關在亞紀開啟之後恢復了活力,那些看似鑄造成整塊的牆壁分裂了,留存在青銅城的數百立方空氣穿過那些裂縫逃逸。青銅甬道也完全不同了,這些復雜的好比城市供暖通道的青銅甬道旋轉之後重新對接,就像是左輪手槍在射擊的瞬間滾輪轉動,新的彈倉被送到了槍口的位置。

青銅城的運轉沒有片刻停頓,可供逃離的路徑也在改變。葉勝覺得自己要瘋了,他們確實得到了地圖,但是這張地圖無時無刻不在變。好比你對著一張北京地圖,你發現朝陽區正緩慢地向著房山區移動,而海淀區正向順時針滑過去填朝陽區的位置,東三環脫離了北三環,片刻之後和南二環對接了這時候對於一個要在半小時內開車出城的司機而言,不瘋了才奇怪。

身後雕刻著二十米高的蛇臉人的青銅牆壁正在緩緩地傾倒,看起來像是天穹在傾倒。亞紀用手臂勾著葉勝的脖子往前游動,葉勝已經近乎虛脫,在以言靈奴役蛇的同時,他虛弱得像一個孩子。

亞紀的腦海里一團亂糟糟,她想起他們倆上大學的時候,那時候葉勝是一個十八歲的年輕人,剛從中國到美國,有兩條濃黑飛揚的黑眉,游泳是班里最好的,第二年就成了帆船隊的領隊,從芝加哥大學贏回了與卡塞爾學院闊別了十年之久的金羊毛杯,很受班上的女生矚目。他最大的愛好似乎就是嘲笑亞紀,每一次游泳專項課,當笨鴨子亞紀還在一千米熱身的中途時,葉勝已經游完了一千米還順帶曬了一次紫外線。他只穿著條游泳褲,裸露著肩寬臂長的上身,對著亞紀拍著自己的屁股,說些是不是日本人腿比較短所以游不快啊這類的欠話,又忽然露出絕望的神色說以後我們是搭檔我可不是要死在水下了吧什么的,又嘿嘿地笑,樣子要多可惡有多可惡。

青銅牆壁拍在水中,激起了一波巨浪,推著亞紀和葉勝撞在一尊蛇臉人雕像上,亞紀及時轉身把葉勝護在自己懷里。這一記撞擊幾乎讓她的腰椎移位了。她咬著牙,死死抱緊懷里那個虛弱如嬰兒的男人,血絲從她的嘴角溢出來。

什么時候變成這個樣子的呢什么時候她會竭盡一切力量保護葉勝的呢分明那時候自己為了反擊葉勝的嘲諷曾經指著他的鼻子大喊將來你要是死在水下,可別想我救你的話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的呢亞紀的腦子里越發越亂糟糟。

鑰匙葉勝忽然嘶啞地喊出聲來。

通過蛇的電流,這一聲也回盪在摩尼亞赫號的船艙中,像是負傷野狼的最後咆哮。

曼斯一愣,牙齒間咬著的雪茄幾乎掉了下去,對鑰匙鑰匙會有辦法他大聲喊。

沉睡中的嬰兒迅速被送到前艙,每一次使用言靈都讓他非常疲倦,要叼著奶嘴大睡兩三天。可被放到顯示屏前的瞬間,他奇跡般睜開了眼睛,眼底流淌著一抹淡淡的光,他伸出肉嘟嘟的手指在巨大的屏幕上滑動,眼睛掃過地圖的角角落落,像是律師在審閱一份跨國交易的的重要合同,或者nasa的科學家們在最後一次核對航天飛機升空的軌道。站在他身邊的人都屏住了呼吸,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把他僅僅看作一個食量大又好哭的嬰兒看待。

寶貝快一點快一點再快一點曼斯在心里咆哮,給他們一條路

鑰匙的指尖貼著屏幕,慢慢地下落下落,眼底的光芒同時褪去,他再度回復到一個嬰兒的狀態,低下頭,像是隨時會睡去。忽然間,他抬起頭,放聲大哭起來,哭得要多傷心有多傷心。

曼斯的心直墜到谷底。

葉勝猛地睜開眼睛,淡金色的微光占據了他的瞳孔。鑰匙的哭聲通過蛇傳入他耳中的瞬間,腦海里那張不斷變化的地圖上,忽然多出了一條清晰的紅線,向下,向下,筆直地向下,穿過牆壁間的縫隙,穿過甬道,甚至穿過堅實的青銅牆,最後從正下方脫出。

這就是路葉勝無法判斷。鑰匙從未錯過,他是卡塞爾學院的奇跡。但是葉勝和亞紀不可能穿越那些青銅牆壁,鑰匙給的路是走不通的。而且此刻向下就得潛入水中,潛游會耗盡他們最後的氧氣和力氣,死於窒息有多痛苦葉勝清楚,還不如頭暴露在水面上自己結束生命。

鑰匙的哭聲撕心裂肺,似乎是在惶急地催促著。葉勝全身猛地一哆嗦,如同千萬根針扎他的全身,他徹底明白了那就是路鑰匙已經掌握了這座青銅城運行的規律,當他們抵達那些堅厚的牆壁的時候,青銅城自己的運轉會在那里產生新的道路。其實很簡單,只要一直向下,這是最後的逃生之路,可若是不夠快就會讓他們送命被封閉在沒有出口的死路里,或者被慢慢合攏的縫隙壓扁。

鑰匙所以哭,不是悲傷,而是恐懼。鑰匙是在催他們

方向正下方,葉勝、酒德亞紀,准備脫出葉勝的聲音回盪在前艙中。

正下方曼斯一愣,隨即他注意到了鑰匙的手指留在屏幕上的痕跡。筆直的一線,從正下方穿出青銅城

計算距離曼斯大喊。

四十五米塞爾瑪說,氧氣供應還剩三分鍾

加上閉氣潛泳的時間,以他們的速度剛好脫出大副的聲音歡快得幾乎要飛上天去。

中國航道救援機構來救我們的直升機大約還有十分鍾到,三幅也眉飛色舞,他們的救生設備齊全,正好來接葉勝和亞紀。

他媽的這就是中文里所謂的狗屎運么曼斯得意地打了一個響指,葉勝亞紀,立刻脫出

葉勝解開了言靈,釋放了全部的蛇。他的力量恢復了,轉過身去握住了亞紀了手。ps:此處不是我打錯了,是小說繪錯了~~有空的燴飯看一下小說繪就知道了可是亞紀沒有動,她做了一件奇怪的事,舉起手電照向自己,照進自己的頭盔了,以便讓葉勝清楚地看見自己的臉。她的嘴唇在動,但是葉勝聽不見她的聲音,兩人之間的信號線也在撞擊的瞬間被扯斷了。

來不及了,我們的氧氣不夠。亞紀的唇語非常的清晰。

葉勝瞥了一眼氧氣余量,大約是三分鍾。他和亞紀都有閉氣水下活動五分鍾的能力,而潛泳出去八分鍾足夠。

足夠。他以唇語對亞紀說。

不夠。亞紀搖了搖頭,眼淚慢慢地爬過了她的面頰,我們留在這里吧,我想看著你,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有話想對你說很久了我

我也愛你。葉勝很簡單利索地截斷了她的唇語,他歪歪嘴,嘴角再次流露出那種讓人忘記一起煩惱的笑,讓亞紀想起那時候葉勝在落地窗的陽光里對他拍屁股,笨蛋,相信我,足夠他緊緊地擁抱了亞紀結實修長的身體。

嗨,其實腿一點也不短啊他在心里對自己說,而後拉著亞紀的手猛地扎入水中,水中隱隱地有漩渦成形,說明有缺口在正下方打開。

曼斯正在前艙里跳他最得意的恰恰恰,和他共舞的是塞爾瑪,配樂是mj的。這完全不是一首適合用來跳恰恰恰的音樂,可是沒辦法,船長得意於他挽狂瀾於既倒的壯舉,激動得無法言喻。唯有這首老歌足以表達這個大叔此刻的心情,而他又只會跳恰恰恰。塞爾瑪還在研究生的實習期,還有幾個學分沒完成,其中就有曼斯的課。她已經趁著曼斯高興獲得了保證通過的許諾

其實所有人想站起來載歌載舞,如果不是因為他們還需要竭力穩定這艘在不安的江浪中飄盪的船的話。

這就是我說的大逆轉最後一分鍾的大逆轉曼斯叼著雪茄跟塞爾瑪吹牛,就像是籃球第四節最後一秒鍾出手的三分球,就像是網球第三局的全破發他瞥了一眼艙壁上的鍾,我的好學生們就要回來了

他忽然愣住了,腳下的舞步滯澀,一個踉蹌幾乎跌倒,靠著死死抓住的舵才能穩住。塞爾瑪還在跳舞,看了一眼曼斯的眼色,心底忽然一涼。她不明白出了什么事,但是曼斯的臉上忽然慘無人色。

的音樂聲里,曼斯猛地推門沖了出去,站在暴烈的風雨中,死死盯著狂躁的水面。

船長塞爾瑪追了出去,聲音顫抖。

脫出的位置在青銅城的下方,他們可以脫出青銅城,但是來不及浮到水面上來,曼斯的臉上痛的抽搐,我們算錯了他們的氧氣是不夠的

背後的船艙里,門忽然不哭了,嬰兒特有的大眼睛里,淚水涌了出來。葉勝的蛇已經聯絡不上,灌入曼斯耳朵里的只有狂風暴雨聲、無線電亂流的嘶啞聲,在他聽來整個世界寂靜如死。

2、屠龍

風中傳來了隱約的嗡嗡聲,伴隨而來的是燈光,遠處隱約有巨大的燈斑在漆黑的水面上移動,片刻之後,呼叫聲出現在船頭左前方的位置,摩尼亞赫號請注意,摩尼亞赫號請注意,這里是三峽航道緊急救援機構,這里是三峽航道緊急救援機構,請亮燈回復,請亮燈回復。

三副登上甲板,船長,還要等么

曼斯狠狠地抽著雪茄,盯著水面,沉默了幾秒鍾。他低頭看了看表,已經十四分鍾過去了忽然間,這位執行部精英領袖的目光軟化了,他忽然覺得太累太累了。

信號燈回復,接受救援,全部人員撤離。他向背後揮了揮手。

雪亮的氙燈在船頂打開,打出了三次短閃的光信號,這是求救信號.低空游弋的直升機收到了信號,燈光立刻向著這邊靠近,嗡嗡聲百倍千倍地放大,從上而下的巨大風壓壓得人喘氣都艱難,一架漆黑的直升機出現在信號燈的光圈里,七片巨大的旋翼,目測長度足有三十米。

ch53e,超級種馬,中國救援機構居然用這么奢華的重型直升機。三副認出了那架美制軍用飛機。

曼斯對這些已經全然失去了興趣,他轉身想要返回艙,這時候他聽見船尾發出一聲悶響。他掏出手電照了過去,船側的救生艇邊,浮起了一個漆黑的人頭,隨即是一張慘白色的臉。

亞紀曼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最鍾愛的學生酒德亞紀,那個總是閃爍母性光輝的日本女孩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超越了人類潛水的極限,成功的生還了。她正吃力地把一只幾乎和她差不多高的黃銅罐往救生艇上推,那個黃銅罐子在水中因為浮力的緣故並不顯得多么沉重,但是一旦離水就完全不同了。

塞爾瑪塞爾瑪救人曼斯驚喜的大喊,隨即又破口大罵,上來別管那個罐子了

亞紀沒有回答他,而是發出一聲嘶吼,用盡最後的力量把黃銅罐推到了救生艇上,這才抬頭看了曼斯一眼。她沒有試圖往救生艇上爬,一雙纖細的胳膊扒在救生艇舷側的繩索,虛弱得隨時會被水流帶走。但她的眼睛亮的懾人,曼斯愣了一下。

教授,帶著罐子快走亞紀大聲說,那時葉勝搶回來的

她忽然松開了繩索,並不是她自己要送開,而是來自水下的一股巨大的力量把她生生地扯了下去。她娓娓的長發在水波里一卷,完全消失了。在曼斯奔到船舷邊的時候,鮮紅的血從水下涌起,像是一股升騰的紅色煙霧。

亞紀曼斯嘶啞地大吼。他暴怒了,撕開船長服的衣扣就想下水。

棄錨啟動引擎開加力三副也大吼,邊吼邊拉住曼斯。

相比曼斯,他才是這里資歷最老的船員,有十年以上的時間飄在大洋上。剛才發生在亞紀身上的事他曾經見過,是鯊魚襲擊一個潛水的同伴。但是他並不認為鯊魚會存在於三峽水庫了,而且看亞紀下沉時水上卷起的巨大漩渦,這條鯊魚的體型大得驚人。必須盡快離開,帶著亞紀用命換回來的那個銅罐。

連接摩尼亞赫號和水底的兩根錨鏈同時被切斷,強大的引擎無需預熱,瞬間啟動,巨大的加速度讓三副和曼斯互相揪著一起滾倒。就在倒下之前的一瞬,三副看見船後一道銳利的水線筆直地追著他們來了。

那是什么東西三副出了一身冷汗。摩尼亞赫號裝備了學院重金采購來的引擎,這些引擎原本用於德國造的潛艇,開加速的時候航速可以高達50節,跟一艘快艇差不多。什么東西能在潛水狀態下以50節的速度游動最快的旗魚大概也不過如此,二戰時候的魚雷大概也不過是這個速度了。

不會真的是一條魚雷追過來了吧三副一哆嗦,大聲喊,迂回迂回

他也覺得自己的猜測很可笑,不過那條水線和那種可怖的感覺,任何人都會想盡辦法避開。那條水線沒有放棄,緊追著而來,航道救援機構的直升機大概也被摩尼亞赫忽然間毫無理由地開始逃逸很不解。更不解一艘客船忽然間跑得像是一艘快艇,跟著追過來。

打開聲納,看看那是個什么東西曼斯拖著銅罐喘著粗氣跳進船艙,他從失去學生的劇痛中略微恢復過來,臉上抽搐,怒氣像是火山即將爆發前。

我們速度太快,沒法精確成像,長度大約15米,看起來像條魚二副大聲說。

魚三副松了口氣,還好是條魚,要真的是條魚雷

是個活的東西就好辦,曼斯切開一根新的雪茄叼上,點燃了,狠狠地活動了一下面部肌肉,管你和那些蜥蜴有什么關系,只要是活的東西,就一定會死給我狙擊槍

大副向身後拋出了鑰匙,塞爾瑪打開了隱藏在艙壁中的武器櫃,一支狙擊步槍樹立著放置在中央。這種英國造的遠程狙擊步槍堪稱狙擊步槍的皇帝,但是執行部依然不滿足於它的性能,進行了彈葯優化。曼斯把一枚一枚泛著冷藍色光,彈頭上雕刻古老花紋的子彈填入彈夾,每一枚子彈的底火都被塗成紅色,這是高危武器持有的標志。

我真喜歡執行部里搞武器優化的那些瘋子曼斯把彈夾拍進槍里,閃出了船艙。

氙燈的光把船後白沫翻涌的睡眠照得雪亮,白沫掩不住拿到鋒利的水線,似乎在水下不深的地方,有一柄無形的刀正在切割水面,水線的前鋒距離摩尼亞赫號只剩下不過五百多米的距離。

曼斯緊緊地靠在艙壁上,把腳踩在船邊的欄桿上,整個身體如一把撐在艙壁和欄桿之間的三角尺,這讓他在暴風雨中能夠保持平衡。他舉起了狙擊步槍,在紅外瞄准鏡里看見了水下那條高熱的魚,那東西正在全速游動,所以體溫遠高過於水溫,這把它徹底暴露了。

很好,小伙子。曼斯咬著雪茄輕聲說。

他扣動了扳機,一道筆直的冷藍色光線直射入水中,那是曳光彈頭上的熒光材料在空氣中摩擦升溫的結果,槍聲如雷鳴,巨大的後座力能把一個壯漢掀翻。那道水線的推進忽然受阻,水面上卷起了漩渦。曼斯沒有遲疑,連續開槍,整整十發大口徑子彈射入水中,那些冷藍色的光線前一道還沒有熄滅,後一道已經拉出,同時幾道冷光在漆黑的空氣里滯留的時候,美得讓人驚嘆。曼斯通過紅外望遠鏡看著它在水中左右迂回,似乎想要規避那些子彈,不由地摘下雪茄大聲地笑了起來。

塞爾瑪,子彈他大聲說。

他不准備停,他要看看這該死的東西的屍體從水里浮上來讓他好好看看,看看是什么東西敢在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奪走他最心愛的學生。

塞爾瑪帶著心填滿的彈夾沖出船艙的時候,正看見航道救援機構的直升機在半空中盤旋,顯然他們也注意到了全速行進的摩尼亞赫是被什么東西追逐,於是把探照燈的光斑打在那東西盤旋游動帶起的漩渦上。

漩渦中央忽然涌起了大量的氣泡,一個不可思議的巨大黑影忽然從那里出現,一瞬間塞爾瑪懷疑自己看到的是真實還是幻覺,那黑影帶著無與倫比的力量突破水面,直升上天一道閃電撕裂天際,電光中黑影狂龍般夭矯。

塞爾瑪雙腿一軟坐倒在甲板上,她從無數的理論課和實踐課中知道這個族類是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卻沒有一次親眼看見這么巨大的龍類現身。那簡直是神跡,是龍破水升天,這些狂風暴雨都是為了迎接這偉大的一刻

曼斯伸手抓過塞爾瑪手中的彈夾,填進槍里之後對空射擊,這瞬間那個東西已經升到了直升飛機的高速它力竭了,但是長尾一卷,卷住了那架重型直升飛機的起落架。它不可謂不大,但是對於超級種馬這種能夠裝載十五噸貨物的重型直升機來說,對比還不算大。曼斯的子彈打在它的身體上,激起點點火花。

看起來它被激怒了曼斯低聲說。

那東西在起落架上借力,再次躍起,又是一道閃電橫過天空,電光里這東西如長龍班般的身體舒展開,微微一頓以後,像是一條長鞭般扭動,狠狠地抽打在直升機的旋翼上。鋼鐵的碎片四散飛濺,直升機失去了平衡,盤旋著栽向水面,幾個黑色的人影打開艙門就跳水,直升飛機和水面劇烈地碰撞,濺起的水花足有近50米的高度,十幾秒之後,烈焰直沖夜空,直升飛機在水下爆炸了。

它它干掉了一架重型直升機它怎么能從水中躍起20米塞爾瑪搖頭,我的天吶

是啊,看起來它智商不怎么樣,以為是直升飛機上的人對它發起了攻擊,曼斯低聲說,不過照這樣下去我們大概就是它的下道菜。

曼斯的話音還沒有落下,那道可怖的水線再次從水底浮起,直追著摩尼亞赫號而來。

我們好吃么塞爾瑪還能強撐著開個玩笑。

它真正在乎的是那個銅罐,捕獵我們只是順便吃個宵夜。曼斯冷冷地說。

曼斯拉開艙門,對著里面大喊,狙擊步槍沒有,那東西個頭超大。我們還有什么武器設備

只有深水炸彈了大副以吼聲回應,他正在掌舵,加力全開的引擎讓摩尼亞赫號像只發狂的劍魚似的,大副的額頭上沁出層層熱汗,他全部精力都在那些復雜的儀表板上。

我們現在是偽裝成拖船,為了避免航道機構檢查時有麻煩,武器裝備都卸掉了,只有10枚微型水下炸彈監視聲納的二副還有空隙解釋,除此之外我們連山炮都沒有一門。

該死曼斯大吼,那就水下炸彈准備釋放

曼斯轉過身,繼續把那些拖著冷藍色光線的子彈射入水中,這些用煉金材料鑄造的彈頭和弗里嘉子彈恰好相反,在生物體內和血液接觸,它們立刻爆炸,致命的毒素會隨著血液攻擊心臟。但是這東西絕不普通,子彈未必能進入它的身體,就算少數幾顆子彈射進去了,毒素也只是讓它暴怒而已。不過曼斯已經不介意得罪他了,要么他殺死這東西,要么這東西殺死他們所有人。這東西的速度越來越快,如果不是還在試圖躲避曼斯的子彈,它大概已經追上來了。

z字形二副大喊。

舵輪在大副手中飛快地轉動,摩尼亞赫號濺起近乎十米高的浪花,以大角度的折線在水面上拉出一個z字形。同時二副開啟了船尾位於水下的艙門,十枚水下炸彈被連續釋放出去,因為z字形航線的緣故,它們組成了三排,前排三枚,中間四枚,後排三枚,互相之間的間隔大約十米。水下炸彈的微型引擎啟動了,這些引擎讓它們保持在水下五至十米的深度,同時緩慢地靠近那極度逼近的東西。從二副的聲納監視器上看去,水下炸彈組成了一道大約30米寬的圓弧,就像一個捕獸的陷阱那樣等待著那東西。

漂亮二副對大副喊。

這是完美的獵殺陣,這東西要么立刻減速繞開,給摩尼亞赫號留點逃走的時間,要么就得跟那些炸彈親密接觸一下。水下炸彈雖然沒有裝備煉金技術制造的戰斗部,但是爆炸力驚人,執行部的科學家們都是瘋子,設計這些水下炸彈的時候非常希望一顆就把洛杉磯級的航空母艦裝甲炸穿

飄著硝煙的彈夾落在曼斯腳下,曼斯扔下狙擊步槍奔回船艙中,把二副擠開,趴在聲納顯示器上,死死地盯著那些閃亮的光電和那個外形有點像魚的龐然大物越來越近距

極度接近,只剩下50米二副高喊,這東西果真沒有智商的,它直沖過來了,沒有減速

那東西的速度接近摩尼亞赫號的航速,也是大約50節,那些水下炸彈懸浮在水中,像是螢火蟲漂浮在空氣里,這樣的情況下50米的距離只需要兩三秒就沒了,僅僅是一個急剎車的距離。試想一輛狂奔的汽車在深夜結冰的道路上可能剎住么顯然不能,而水的摩擦力絕不比冰面高多少。曼斯心里狂喜,用力捏拳,帶著即將復仇的痛快。

它它停下了二副的臉色煞白。

就在他們都豎起耳朵等待那些如驚雷的爆破聲時,聲納顯示器那個龐然大物生生地停在了那些懸浮著的水下炸彈。這不像是剎車,沒有什么滑行,而是嗖地就完全靜止了,相對速度變成了零。二副的腦袋嗡嗡響,里面做著一道可怕的算術題,假設那東西和一條15米長的抹香鯨一樣,它大概有50噸重,等於20輛本特利轎車捆在一起,他的速度是100公里每小時,什么力量才能讓20輛捆在一起的本特利轎車瞬間停止

直接引爆炸彈二副抬頭看著魁梧的曼斯。

曼斯的臉色也煞白,會有效嗎

會不會有效你們都先看屏幕一個湊過來的實習生小心翼翼地說。

曼斯和二副一起抬頭,看見屏幕上原來的十個光點已經消失了五個,而那個龐然大物正圍繞著剩下的幾個光點游動,像是一條小鯨魚好奇地和一小群海蜇嬉戲。二副完全懵了,抬頭看另一塊屏幕,上面顯示五枚水下炸彈的信號已經完全消失了。

只剩下三個了曼斯低聲說。就是這么一瞬間的功夫,光點又消失了兩個。

不可能炸彈沒有爆炸,沒有上浮,也沒有下沉,它就是消失了二副使勁揪著自己的頭發。他是個俄羅斯人,堅定的唯物主義者,絕不相信怪力亂神,對於龍類也抱著絕對的科學研究態度,此刻他無法做出判斷了,總不能說炸彈忽然進入了異次元吧

最後一個光點也消失了,在二副來得及去引爆炸彈之前。

曼斯慢慢地抬起頭來,我其實有一個非常唯物的解釋你的炸彈被吃掉了聲納顯示那個龐然大物生生地停在了那些懸浮著的水下炸彈前。

吃掉了二副覺得一種巨大的無力感,雖然沒有達到設計之初的預想,可那也是足夠炸穿坦克裝甲的武器,怎么就被當做糖豆吃掉了

會好吃嗎二副忽然問了一句無厘頭的話。

曼斯知道此刻再跟這個同僚兼戰友討論龍類的食性沒有絲毫意義,他急速地思考,進入了語言混亂的狀態,顯然它的身體能隔斷電磁波所以炸彈的信號消失了好不好吃的問題也許它還想要一碟醬油它現在帶著十顆炸彈在追我們引擎開加力堅持不了很久他的思緒如同亂麻,他必須找到一個辦法來救所有人,但他們已經沒有武器可用了。

船長艙外負責觀察的塞爾瑪的聲音顫抖,手指船尾。

曼斯再次沖出船艙,抓緊欄桿穩住身體,順著塞爾瑪的手指看過去,追趕在他們身後的不再是一條細細的水線了,一根漆黑的背脊浮上了水面,隱隱約約看得出那根脊椎每一塊都像是礁石般嶙峋,長尾高速地擺動,卻沒有帶起任何水花,一張巨口半沉在水下,露在水面上的是猙獰的上顎,看不清形狀,只看得見兩根枯黃色勾齒。雙方的距離大約是一公里,燈光勉強可以照到的距離。

果真是脊椎動物啊。曼斯低聲說。

爬行類當然是脊椎動物,你上課講的也是脊椎動物。塞爾瑪對於曼斯此刻說出這句話來哭笑不得。

可誰又知道龍是爬行類呢也許所謂的龍,只是存在於人心里的,永恆的陰影。曼斯看了塞爾瑪一眼。

船長炸彈又有信號了二副驚喜地狂呼,像是一個悲傷的父親忽然找到了他失蹤的孩子們。

曼斯身體一震,意識到了什么,大步走進船艙。

會不會是信號錯誤它們不是被吃掉了么二副作為一個學術派,再不解決好技術問題前完全不知道該如何下手。

對,它的身體能隔絕電磁波,可它要浮上水面上來了,而且張開了嘴你的炸彈們在它的胃里叫爸爸呢曼斯不由分說地拍下起爆按鈕。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從背後一公里處傳來,聲震讓整艘摩尼亞赫號都顫抖起來,唯一有機會一睹那偉大一幕的是船艙外的塞爾瑪,十枚水下炸彈同時爆炸的瞬間,她看到的是一道樹立的火柱,直插入水中,猶如一並由火焰構成的劍從雲端里投擲下來,瞬間之後,火焰之劍爆裂開來,火碎片向著四面八方投射,混在炸葯中的尖利金屬片向著四面八方濺射,有的直接擊中了摩尼亞赫號的船尾,發出刺耳的聲音。

成功了塞爾瑪高喊著揮舞手臂,她看著那個漆黑的背脊在爆炸的瞬間被扭曲,只要還是個生物,就絕不可能活下來。

大副猛地旋轉舵輪,摩尼亞赫號的船身在水面上幾乎90度傾側,靠著水的巨大阻力艱難的停下,過熱的引擎在船底蒸發出大量的水汽。船艙里的所有人跟著曼斯一起鑽出來,站在冷雨里,看著一公里外瞬間沸騰的一塊水面,水面上巨大的漩渦旋轉,把大量的泡沫都吸往水底深處。曼斯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想想那根本沒有被完全毀滅的粗大脊椎緩緩地沉落在水底河床上,心里長長地出了一口氣,這才再次感覺到失去同伴、隱隱的痛楚。

要是能捕獲個活個體該多好。三副嘆息,是百年難遇的研究對象。

15米長、50噸重的活體,你准備怎么運回卡塞爾學院曼斯冷冷地問。

那真的是龍么塞爾瑪問。

不清楚,但可以確定不是尊貴的初代種或者二代種,智商太低,居然會把炸彈吃了。曼斯說,我們一會可以過去看看能不能取到肌肉的碎片,回去做個研究。

您還記得答應我那門課免試通過吧塞爾瑪望著水面低下了頭,對然我現在寧願不通過考試讓葉勝和亞紀回來。

曼斯不說話,抓住塞爾瑪的肩膀用力捏了一把,他也只能這樣鼓勵一下她了。他的手剛剛搭上塞爾瑪的肩膀,忽然被扯了一個趄趔爾瑪的身體猛然脫離了他的掌心,往後飛出,墜入水中,仿佛黑暗中里有一只魔鬼的巨手抓著她的背心。

曼斯驚得咆哮起來,塞爾瑪完全沒有掙扎的機會,她落在水面上,直沉下去,燈光在最後一瞬照了進來,曼斯看見塞爾瑪張大了嘴,卻發不出聲音,水從她嘴里直灌進去,瞬間她消失了,水面上是剩下漆黑細長的一截蛇一樣的東西一卷,隨即也沉入水下。

該死曼斯抓過落在地下的阻擊步槍,把整整一個彈匣打空了,密集的藍色光線射入水中,片刻時候紅黑色的血浮起在水面上。

曼斯驚呆了,他忽然想起水下不僅僅是那怪物,還有塞爾瑪他不知道那血跡是塞爾瑪的或者是怪物的,但是這樣密集的射擊塞爾瑪如果還活著也是很難幸免的。他錯手殺死了自己的學生他太極於向那東西報復了,他丟下阻擊步槍跌跌撞撞地往後退了幾步,無力的靠在艙壁上。

一個詭異的笑聲像是從驚濤駭浪里浮起,回盪在摩尼亞赫號的周圍,非常沉重,讓人想到拉動風箱發車的聲音,卻又帶著非常輕佻的歡快。

我沒有聽錯么你們都聽見了么

三副的聲音顫抖。

你沒有聽錯,不是幻覺,是龍在笑,他在嘲笑我們。曼斯低聲說,現在他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了。

他被炸了死了二副大聲說,十枚炸彈引爆了九枚只有一枚啞彈絕對可以摧毀巡洋艦的外裝甲

船艙里響起急促的蜂鳴聲,而故意冷,那是火控雷達再一次捕獲了那枚沒有爆炸的啞彈的信號。幾乎就在同時,距離模擬亞赫號不遠的水面上,一條黑的的背脊緩緩地浮了起來,像是潛行的鱷魚,那東西緩緩地張大了嘴,所有人都能看見的他那張可怖的嘴,密集的牙床一直延伸到接近喉嚨,深處是一枚閃著紅光的水下炸彈,

還要引爆么二副問。

它在等你引爆呢,慢死說,你記得爆炸的瞬間出現了一條沖向上方的火柱么這又不是原子彈,為什么爆炸起來會出現火柱

二副搖了搖頭,這個奇怪的現象剛才被他忽略了。

是這個東西把嘴張開著對著上方,爆炸產生的大量氣流從他的嘴里噴出,釋放了壓力,就像龍炎一樣。曼斯說,他現在把嘴對著我們了,你現在引爆,那些熱氣流會對著我們涌來,也許會像放煙火那樣好看。

他的消化道是鐵做的二副抓著頭,天吶如果從內往外炸不透,那么從外往里更不會有用那他為什么會閃避你的槍彈

爆炸的瞬間他可能使用了某種言靈來防御自己,曼斯說,我們錯了,它的智商一點也不低,他要毀掉直升飛機,只是它不喜歡那東西的燈光騷擾它。也許現在我們就他尊稱他了,我們面對那條魚或者龍,他在和我們這幫走投無路的獵物玩游戲。發動引擎吧。

大副搖頭,引擎已經過熱,沒辦法堅持多久了。

不需要跑多遠,燈光往船頭方向照了一下,看看下是什么。曼斯這么說的時候,死死地盯著水里那東西。

大副回頭看了一眼,幾乎傻了,黑暗中他們只顧著駕船奔逃,把聲納掃描的方向始終對這背後的追蹤者,卻沒有意識到前方山一樣大的存在。

三峽大壩。

他們距離世界上罕有的巨型人工建築三峽大壩直升機公里的距離,那座巍峨的堤壩矗立在漆黑的水上,像是一個巨人躺下沉睡。數千萬噸的水泥和上百萬噸的鋼材構築了這個龐然大物,遮擋了數以億計的水,落差上百米,大概除了核彈,沒有什么東西動搖它。前面有追兵後面是要塞,摩尼亞赫號在中間像是一只潰逃的小隊。

無路可逃了。

所有人返回船艙,發動引擎,筆直向前。曼斯再次說

所有人都默默地看著他。

我是摩尼亞赫號的船長,卡塞爾學院的教授,執行部的執行官,在這里我說的算。曼斯緩緩地說,發動引擎,最大功率,前進。

所有人服從了命令。大副經過曼斯身邊的時候聽見了他低聲的命令,掌舵。二副經過的時候同樣得到了命令。准備情報最後的炸彈。三副得到命令讓他愣了一下,他沒有說話,只是點了點頭。

過熱的引擎在一次咆哮起來,船尾威猛的卷起水浪,摩尼亞赫號忽然加速。曼斯獨自站在船尾面對那個龍族,雨水沿著他臉上的皺紋飛快地下流。

來吧他忽然低吼。

沒有出乎他的預料,那東西也在等待著這一刻,獵物開始奔逃,最後的追獵開始,怪物忽然消失在水下,犀利的水線再現,現在沒有什么能干擾他了,他以前所未有的告訴逼近摩尼亞赫號。即使是在最好的狀態下,摩尼亞赫號也沒有逃脫的機會。

大副緊握著輪舵,看著顯示屏上的溫度急速上升,達到了可以燙人的80度的,輪機長已經無法忍受這樣的高溫而上到了甲板層,引擎巨獸般吼叫,但隨時可能熄火。他們的前方大壩越來越近了,還有不到一公里就是第一層水閘的巨型人字門。三峽水道有五層船閘,通過蓄水和放水,每一層可以把過閘的船只升高或者降低20米之多,那些仿佛神話中巨人城堡大門的人字門是世界上最大的人字門,每一扇都用了大約2000噸鋼鐵制造。

通航禁止通航禁止靠近的船只立即減速擴音器里傳來三峽船閘管理人員的吼叫。

摩尼亞赫號的行徑無異於自殺,在暴風雨中通航被完全禁止了,每層船閘之間的水位落差有20米,即使管理人員立刻開始蓄水可沒辦法讓下一層船閘的水位升高20米,此刻如果打開人字門,結果只能是泄洪,巨大的流水會以雷霆萬鈞之勢泄如下一層船閘,形成壯觀而致命的激流,把這艘船拖入其中,以這艘船的告訴,撞在大門上會一樣粉碎。

人字門開啟了,大壩微微震動,巨量的水泄入下層船閘,水面的激流立刻把摩尼亞赫號拉了進去,船在引擎和水流的雙重推動下達到了前所未有的70節航速。但他們是向死亡加速前進,前面等待他們的是二十米高的瀑布,後面那東西也毫不畏懼地借助水勢,比摩尼亞赫號更快。

曼斯死死地盯著那條水線,看著彼此的距離越來越近。水流在靠近人字門的地方已經形成了紊亂的湍流,就像是黃河壺口瀑布前那道裹著泥沙和岩石的漿流,摩尼亞赫號不停地顫抖,圍舵應該是尾舵才對已經無法保持航向了,整條船在湍流中時而橫過來,時而箭一樣向前直竄。那東西也察覺到危險了,漆黑的長尾在水流中卷動,想要保持平衡。

曼斯一手扶著欄桿,打開了手中古老的錫瓶,那個錫瓶用一根融化的灰錫封口,在一處埃及的墓葬中沉睡了幾千年,卡塞爾學院花費了重金從一場拍賣會中獲得它。賣家並不明白這東西真正的價值,但是卡塞爾學院的人知道,他們把整個錫瓶漆成代表高危的紅色,珍而重之地把這東西保存在冰窖里,等待某一天必須使用的時候再拿出來。這一天到了,曼斯把錫瓶里的液體傾倒在身邊的銅罐上,銅罐被他用一根纜繩和自己捆在了一起

劇烈的腐蝕效果瞬間出現,灰色的液體遇到銅罐,像是濃酸般不停地冒泡,液體沿著銅罐表面的花紋爬行,看起來就像是一條條灰色的小蛇,在瘋狂地尋找空隙要鑽進銅罐里去。銅罐是中空的,經過上千年的保護它里面仍舊留存了大量的空氣,否則不會那么輕,現在密封就要被破壞了。

水中的東西一瞬間發出刺耳的尖叫,他狂怒了,曼斯正在做的事情是毀掉他最重要的東西。他放棄了和湍流對抗,背脊彎成弓形扎入水中,向著失控的摩尼亞赫號撲進。而曼斯的臉上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所有人系緊安全帶大副吼叫。

前進大副把加速去推到了極限的位置,摩尼亞赫號隨著湍流飛出一級船閘,他們通過了人字門,短短地滯空。大副聽見輪機在空轉中熄火了,他按照曼斯的命令做了一切能做的事,他抓緊自己的安全帶,閉上了眼睛。

二副聽見船尾傳來了曼斯的大吼,引爆幾乎就在同一刻,最後那枚炸彈的信號重新被搜索到,嘟嘟嘟的鳴叫里,二副拍下了引爆擎。此刻如果有人盯著曼斯的眼睛看,會看見一張巨口張開急速逼近的可怖場面,那兩個怒黃色的,彎刀般的利齒足長一米,其他的排牙牙密如荊棘那東西的後面半截身體還在船閘內,急切地探出頭來,漆黑修長的身軀在黑夜中看不清楚,只能看見密密麻麻的鱗片閃著微光。

一連串的爆音從曼斯的嘴里吐出,就在同時,劇烈地爆炸來自那東西的體內,噴用出的火焰如同一柄超大號的焊槍。

言靈無塵之地。

曼斯的言靈對這一切有生命和沒有生命的物質下達了命令,逼迫那些他排斥的東西急速遠離他,譬如炸彈的碎片,譬如高溫火焰。短瞬間曼斯的身體周圍仿佛出現了一道球形罩壁,把爆炸的沖擊隔離在外,但是在他的罩壁之外,灼熱的風把鋼鐵都軟化了,那東西也被爆炸的沖擊波震退,修長的半身不受控制的回縮,盤曲成團。

三副的懷里,鑰匙猛地抓緊了小手,取消了開門的言靈。

人字門的引擎即刻發動

,重達2000噸的鋼鐵巨門轟然合攏,那東西長達15米的身軀被攔腰截住,凄厲的狂笑從湍流中刺出,像是柄利劍。

曼斯捂上了耳朵,他從未聽過這樣的笑聲,不像是人類發出的,說是笑,又像是瀕臨的痛苦哀號,在暴風雨中回盪。曼斯不知道這到底是那東西臨死時的大無畏精神在起作用或者他根本就只能發出類似笑聲的聲音,不過他也不在乎,這東西必須死,這是他對學生們的祭奠。

再見,諾頓陛下。曼斯血絲爆射的瞳孔里,閃過寒冷的諷刺。

摩尼亞赫號隨著激流直墜下去,墜向二級船閘的水面,曼斯感覺到了呵葉勝當時一樣的感覺,下墜無休止的下墜,讓人想起路西法足足長達九日九夜的墮天。

繼續前進曼斯的吼聲從船尾傳來。

大副臉色鐵青,雙手穩穩地握著舵輪。二副的手按在引爆炸彈的紅色按鈕上,那東西大概把嘴合上了,信號再次消失。

三副抱著鑰匙出現在前艙里,鑰匙睜大了眼睛,直視前方夜色里越來越近的緊閉著的人字門。

寶貝,看你的了。三副拍了拍嬰兒的頭。

鑰匙伸出了他稚嫩的手,憑空指向前方,他幼小的身體微微一震,眼睛里發出淡然的金光。一瞬間仿佛巨大的力量從他的手上洶涌而出,每個人都感覺到了。

大壩上忽然泛出了微光,人字門緩緩地洞開了。嬰兒神秘的言靈命令著控制出入系統的計算機,強行打開了通道。

3、真正的s級

卡塞爾學院圖書館的控制室里一片死寂,他們和摩尼亞赫號之間的信號中斷了,屏幕上一片漆黑。時間大約過去了半個小時,學生們還只能坐著,教授們已經起身搓著手來回走動了。這樣的等待讓人坐立不安。

不過路明非很有興致,應為屏幕上哪個名叫eva的虛擬少女正在和他玩一個塔防游戲。游戲看起來很簡單,大量的小龍從屏幕一頭的巢穴中孵化出來,他們要穿越一片荒野,登上屏幕另一頭的白色月亮,路明非可以在荒野上設置各種武器來阻攔它們,有的是三聯裝的速射炮,有的是冰凍炮,還有高懸在空中的對地激光武器、追蹤目標的導彈,不過最有效的還是一種持劍的武士,名叫煉金屠龍者,他們的攻擊距離只有一個,非常昂貴,攻擊頻率也很低,卻能一劍殺死經過身邊的任何目標。

路明非的位置在最後一排,沒有人能看得見他的屏幕,他的手指在觸摸屏上輕微移動就能完成操作,非常隱蔽。按理說這么大的事兒,他應該保持一點點安靜肅穆,不過什么摩尼亞赫號,什么龍德施泰特家的精英,都跟他不太熟。他又從來沒有過什么責任感,高中時每次老師說起班級榮譽的時候他都會保持一個腦袋清空的狀態不斷的點頭。榮譽感和責任感這東西最然重要,不過只是對於英雄人物而言,星際爭霸里的小狗素來無需榮譽感和責任感。

所以他沒有抵制住eva的誘惑,在她不斷地踱步、蹦跳、撓頭、無聊地坐在地上畫圈圈之後,她彈出我們來玩個游戲吧的對話框路明非覺得是個男人就不能拒絕

所謂勇敢的人生就是不要用炮,全放煉金屠龍者啊,男人不都是靠刀劍定輸贏么你敢么你敢么

活活活活,又過去一個,只剩下三次機會了,看來你難免一死啊

eva就在他的屏幕邊不停地說這些亂七八糟的評論,路明非無法理解以如此美少女造型出場的電腦,它的元器件里裝的居然是一個愛吐槽的大叔之魂。路明非猜eva是試圖干擾他,不過這就太幼稚了,路明非是個地道的中國學生,在網吧里鏖戰過通宵,曾經盯著刺眼的網吧煙霧打星際爭霸哦整夜,也許干擾不在話下。

你搞什么你還真敢啊你正在拆掉所有的炮塔只放被火箭炮的煉金屠龍者你知道不知道這東西又貴又只能近身攻擊eva對於路明非的戰術有些不敢相信,你是很想死么你說是和龍族有勾搭么

路明非確實是在這么做,他已經扛住了龍族的90多波攻擊,如今出場的都是些皮糙肉厚的親王級飛龍,他已經把全部的炮塔都換成了煉金屠龍者,沒有導彈也沒有光炮,滿屏幕都是一個有一個的煉金屠龍者背著火箭炮飛起來刀光閃動,他們的一刀已經遠遠解決不了這些親王級飛龍了,但是超強攻擊力還是有效。第99波的一條紅龍在伙伴們吸引炮火的情況下掙扎著飛到白色月球的邊緣,荒野上的煉金屠龍者們已經攻擊不到他了。路明非只剩下最後一個機會,這條龍飛過去,他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