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1 / 2)

鳥兒在窗外發出第一聲鳴啼的時候,郭靖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天色已亮,一縷薄薄的晨光灑了進來,輕柔地像在撫摸空氣一般。

妻子已經起床了,正在撿拾兩人昨夜丟在地上的衣物。想起昨夜的戰斗,郭靖不禁精神一振——真是太激烈了!尤其是他們滾到床上後的第二次交鋒,妻子坐在自己身上瘋狂馳騁的情景,令郭靖此刻還心旌搖盪,不能自已。

他微笑著望著妻子,覺得她就連在地上撿東西的樣子都那么優美好看,特別是——她現在還一絲不掛!那一身光滑雪白的肌膚在晨光里潤澤如玉,顯得彈性十足,豐滿的乳房還像少女一樣嬌挺,兩粒鮮紅的乳頭一點都不像奶過三個孩子的母親。這讓郭靖百思不得其解,難道妻子不曾食過人間煙火?

歲月真是偏心啊!不僅僅讓她保留了少女的嬌艷,竟又毫不吝惜地賜給她成熟的風韻。就在她一彎腰,兩瓣渾圓的粉臀倏然呈現,那種豐碩飽滿的肉感,絕不是初經人事的少女所能擁有的。郭靖感嘆著,眼睛悄悄溜向妻子胯間,只見鮮嫩的陰唇竟有些紅腫,濃黑的陰毛上似乎還殘留著濁白的精斑。望著自己奮勇戰斗的地方,郭靖有些暗自得意,那可是自己的戰績。

「看什么看?昨晚還沒看夠么?」

正在郭靖悠然遐想之際,卻聽妻子一聲嬌斥。雖是斥責,語聲卻帶著笑意,更暗含嫵媚。

「噫?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哼,就知道你醒了。一大早就不安分,眼睛像賊一樣!」

黃蓉說著轉過身來,俏眼一橫郭靖。

郭靖笑道:「那你猜猜看,我看的是哪里?」

黃蓉聞言臉一紅,啐了一口,道:「沒正經的!什么時候學得這樣口齒輕薄了?還郭大俠呢,也不怕人知道了笑話!」

「嘿嘿,郭大俠也是人嘛。跟老婆取笑一下總是可以的吧!再說誰叫你不穿衣服滿屋跑的呢?」

黃蓉把手中的衣服往床上一扔,嗔道:「還不快起來?該去看看大師傅怎么樣了。」

郭靖一聽,連忙坐起身來,一邊匆匆地穿著衣服,一邊說道:「是得趕快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大師傅氣消點沒有?」

他快速的梳洗完畢,准備出門,走到門口又回頭問道:「蓉兒,如果大師傅一定要走怎么辦?」

黃蓉穿好了衣服正在梳妝,沒好氣地應道:「好言相勸唄!這還用問?」

郭靖猶豫了一下,嘆口氣走了。

來到柯鎮惡屋內,只見他正埋頭打著包袱,滿頭的白發如銀似雪。

「大師傅,你老人家這是干什么啊?」

郭靖一見這架勢就有些急了。

柯鎮惡不說話,待打好包袱,這才抬起頭來,陰沉的臉上皺紋密布。他拍了拍包袱,長嘆一聲,說道:「靖兒,大師傅知道你孝順,但這次我是非走不可。你也別問其中的緣由,也別攔我,讓我走才是正經。你也不用替我擔心,說不定過些日子我再回來。」

郭靖急道:「您老人家年事已高,在外面若有個閃失,徒兒如何擔待得起啊!」

柯鎮惡瞎眼一翻,厲聲道:「生死由命,我這把老骨頭就算丟在外面了也沒什么可惜,用不著你擔待什么。你若還體諒我這個老東西,那就趕快去備船,讓我出海。」

說完拿起鐵杖、包袱就要出門。

郭靖急忙拉住他的衣服,惶急地道:「大師傅,就算您老人家一定要走,那也等我收拾一下,陪您一起去。」

柯鎮惡鐵杖一頓,惱怒地大聲道:「嘿,我要你跟著干什么?礙手礙腳的存心不想讓老子快活啊!」

說著一邊使勁向門外掙去。

郭靖急得滿頭大汗,結結巴巴一時說不出話來,只是扯住柯鎮惡的衣服不放,卻又不敢使勁拉扯,只能跟著柯鎮惡走出了院門。

正在這時,黃蓉趕了過來,一見兩人的樣子,便明白丈夫沒能勸住大師傅。

她盈盈走上前去,輕輕扶住柯鎮惡的手臂,柔聲說道:「大師傅,您這又是何苦呢?有什么事不能對我們說的?即便是天大的難題,您說出來,我們盡力辦好它;如果實在辦不到,您再走也不遲呀!您現在這樣甩手一走,可讓我們如何安心呢!」

柯鎮惡長嘆一聲,「嘿!」

只是低著頭不停地搖,卻不說話。

黃蓉望了一眼郭靖,繼續說道:「大師傅,其實就算您不說,我們也能猜到一點——無非是您老人家最近精神有些健旺罷了,這也沒什么啊,您不用忌諱我們知道,我們正想辦法幫您呢!」

柯鎮惡聞聽此言,驚惶地抬起頭來,翻著一雙白眼朝著黃蓉的方向,顫聲道:「什么?你們知道什么了?」

郭靖見妻子竟要說破此事,生怕柯鎮惡一時難以接受,連連向妻子打眼色。

黃蓉卻不理他,對柯鎮惡道:「大師傅,要我說呢,您真沒必要顧忌太多,干脆我們幫您討門親,了了您的心事,您晚年也好有個鋪床疊被的人,我們也可以放心,這豈不是兩全其美?」

柯鎮惡一臉煞白,連聲道:「造孽啊,造孽啊!沒想到一把年紀了還要丟人現眼,真是不如死了好。」

郭靖急忙緊緊扶住他,一面對黃蓉說道:「蓉兒,別說了!」

黃蓉瞥了他一眼,說道:「與其遮遮掩掩的,還不如說開了好。也好知道大師傅到底怎么想的,我們才好幫他老人家。」

柯鎮惡定了定神,才放低了聲音說道:「既然你們都知道了,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了,干脆明白跟你們說,我就是想上岸去逛逛窯子,嫖嫖姑娘。唉,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菩薩,竟讓我一個快入土的人還生這個心思,真是丟人敗興哦!」

郭靖連忙說道:「大師傅,您可千萬別想不開,當心急壞了身子。」

黃蓉暗暗好笑,也說道:「是啊,其實我看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嘛!您老當益壯的,有點需要那也很正常,別人想跟您似的還辦不到呢。」

柯鎮惡哭笑不得,只是唉聲嘆氣。

黃蓉笑道:「您倒是說說看,您喜歡什么樣的姑娘?我們給您物色去,一定給您說門稱心如意的親事。」

柯鎮惡大驚,連連搖頭,道:「我一個老頭子了,還成個什么親啊!別耽誤了好人家的閨女。」

說著又嘆口氣道:「我本想獨自上岸去,偷偷地逛逛窯子也就罷了,誰知……誰知卻被你們曉得了,唉……」

黃蓉笑著說道:「既然您不願成親,那也好辦,就讓靖哥哥陪您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等您在外面散夠了心再一起回來,這樣我們也能放心。您看如何?」

柯鎮惡搖搖頭,嘆道:「老臉都丟光了,哪里還有那個心思唷!唉,我累了,想一個人休息會兒,你們都去吧,別管我。」

說完掙開他們的攙扶,轉身向屋內走去。

郭靖黃蓉對視一眼,看著柯鎮惡進門,身形竟有些蹣跚。

黃蓉拉著郭靖離開,郭靖嗔怪道:「蓉兒,你怎么當著大師傅給說穿了呢?他這要想不開可怎么辦?」

黃蓉道:「靖哥哥,當時那個局面,我要不說出來的話,大師傅一定留不住。你能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么?現在都說明白了更好,至少我們可以名正言順的幫他了。」

郭靖嘆道:「唉,我就怕大師傅拿不下這個面子。」

「所以才更要說開了啊,現在面子不拿也拿了,他一時難為情沒關系,過幾日就好了。到時就看大師傅想怎么辦,我們再一起合計著幫他就是了。總好過讓他老是一個人瞎琢磨吧?」

兩人說著話,一起來到練武場,只見徒弟們都已到齊,正圍在一處講話。這時見到兩人過來,便紛紛走上前來問候。

郭靖眼睛一掃,卻見女孩們雖然換了衣服,但還是跟以前一樣,身上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全然沒有改變。他臉色一沉,斥責道:「芙兒,怎么還穿著這樣的衣服?不是說了換掉的么?」

眾人都低下頭,郭芙期期艾艾地道:「我們只有這樣的衣服了,沒別的換。」

眼見郭靖又要發作,耶律齊連忙說道:「岳父,您老先別生氣,芙妹她們確實是沒可換的衣服了,不過現在已經准備重新做了,過幾日就能全換掉。」

郭靖哼了一聲,還想繼續教訓眾人,卻見黃蓉神色古怪地看著自己,想起昨晚她說的話,不禁心中一虛,當下擺了擺手,說道:「罷了,你們都這么大了,我也懶得慣了,隨你們去吧。」

眾人一聽都松了口氣,隨即臉上暗露喜色。郭靖看在眼里,心中不悅,又重重地哼了一聲。

黃蓉在旁邊說道:「還不快去練功,都圍在這里干什么?」

眾人連忙都下到場中,各自練了起來。郭靖心中煩悶,站著看了一會兒,便轉身走了。

轉眼便過了三日,郭靖時常到柯鎮惡房中慰問,有意無意之間總是打探柯鎮惡的心思。最後柯鎮惡明白說道:「我年紀也大了,娶親什么的再也休提;至於上岸逛窯子的事情,那是我一時糊塗,沒的讓人笑話。現在我也沒那個心思了,只想吃幾口安穩飯,就等著閻王老子來收了去也就罷了。你們也不用再為我這個老頭子操心費神。」

眼見大師傅意興闌珊,竟有幾分萬念俱灰的樣子,郭靖心酸不已,卻又無可奈何,跟黃蓉商量了幾次,也沒個結果。

這天吃過晚飯,郭靖又跟黃蓉提起這件事來。黃蓉皺著眉頭,想了半天,說道:「我看大師傅也不是不想了,只是在我們跟前放不開面子。要想解開他老人家的心結,我看也只能是我們自作主張,替他完了心願才行。」

郭靖急道:「那你看該怎么辦?」

黃蓉略一沉吟,說道:「靖哥哥,這件事還要勞煩你跑一趟。你上岸去找家體面些的青樓,尋一個干凈清爽些的姑娘,給她贖了身帶回島上來,然後不管大師傅願意不願意,我們直接給他送到屋里去,我就不信他還真拿得住!只要大師傅走了這第一步,以後也就無妨了。」

郭靖遲疑道:「這樣行嘛?那這件事我們該如何向芙兒他們解釋?總不能讓他們在背後笑話大師傅吧?」

黃蓉幽幽地嘆道:「唉,我的傻哥哥,現在哪里還顧得了那么多,先解決眼前的事要緊。芙兒他們那里就由他們去吧!反正都是家里人,我囑咐他們不要說出去就好了。」

郭靖點頭無語,暗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

計較已定,二人早早睡下。郭靖抱著妻子的嬌軀,在她耳邊輕聲說道:「蓉兒,明天我就走了,家里的事就全靠你了,這可辛苦你了。」

「嗯,靖哥哥,你放心吧,家里有我,你就安心去吧,一路可要小心。」

因記掛著明天一早要走,雖然此刻溫香軟玉滿懷,引人遐思,郭靖還是收束心神,強迫自己睡了。

一夜無話,次日天還未明,郭靖便早早醒來。當他還沒起身,便猛地一驚,原來竟聽見屋外傳來嘩啦啦地水聲。他的心一沉,暗道不好:「難道竟然下雨了?」

他急忙披衣起床,趕到窗前推開一望,只見天上一片烏雲壓頂,大雨瓢潑而下,打得屋外的花樹東倒西歪,看那架勢一時半會是收不住了。

「嘿,這可糟了。」

這時黃蓉也醒了過來,聽見動靜問道:「靖哥哥,怎么了?好像是下雨了?」

郭靖心里一陣焦躁,連連跺腳。

黃蓉安慰道:「靖哥哥,你別著急,說不定很快就停了。」

郭靖悶聲道:「但願如此吧。」

誰知這雨一時大一時小,但就是停不下來,一連就下了好幾日。其間郭靖多次忍耐不住要冒雨出海,都被黃蓉死死勸住。

郭靖越來越煩躁不安,好幾次去看柯鎮惡,見他不是喝的大醉,關在屋里痛罵自己,便是翻著一雙白眼,神情蕭索的呆坐著,那樣子就如屋外枯萎的梧桐一般。大師傅這個樣子令郭靖心如刀絞,直狠自己沒有早點出門,以至於現在竟被大雨所阻。

一天吃午飯的時候,郭靖又突然煩躁起來,大師傅已很久沒有與眾人在一起吃飯了,總是獨自一人關在屋里,喝的酒比吃的飯多,眼見一天天消瘦下去。徒弟們也曾問過幾次,郭黃二人敷衍幾句便打發過去,只說是大師傅身體欠佳。眾人知道其中肯定另有別情,但也都不再追問了。

郭靖丟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了望,天上還是覆蓋著老大一片烏雲,黑壓壓的望不到邊,而雨水更是撒著歡的往下落,打在屋頂上、地上濺起大片的水花,嘩啦啦直響得郭靖耳中冒煙。

「他媽的鬼天氣!這要下到什么時候啊?」

郭靖也罵起粗話來。

眾人看著他的樣子,都有些不安,齊向黃蓉望去。

黃蓉嘆口氣,對眾人道:「你們吃飯,別管,由他去吧!」

郭靖看了半天窗外,突然向外走去。

黃蓉連忙喊道:「你去哪里?」

郭靖沉聲道:「我出去走走。」

「下著雨呢,拿把傘。」

黃蓉說著追來要給他拿傘。

郭靖擺了擺手,已走了出去。

雨水淋到身上一陣冰涼,郭靖心頭的煩悶也稍稍減輕。他信步而行,也不辨方向,不知不覺竟又來到了柯鎮惡的院外。

他停下腳步,暗想不知大師傅此刻怎樣了。本想進去看一看,但剛走到院子門口,不由得又想起柯鎮惡一臉神傷的神情,腳步便邁不開了。他在門口站了良久,似乎還隱隱聽見柯鎮惡的嘆息聲。此刻他早已全身濕透,頭上還不停地流下冷冰冰的雨水,從臉上一直淌到地上。

他驀地轉身,身形一展,迅疾無倫地向海邊奔去。

他一邊狂奔,一邊厲聲長嘯,飛掠的身形把雨水打的四處飄飛。

他一路奔到海邊,但見汪洋的海水波濤滾滾,在烏雲覆蓋之下顯得漆黑如墨。

他在碼頭上四處尋找,卻連一只小船也沒看到。原來黃蓉早就暗暗把船全部藏了起來,就是怕他忍不住偷偷出海。

郭靖狂吼著,滿腔怨氣無處發泄,他猛地躍入海中,身子瞬間被海水淹沒。

好半晌,才見他從遠處的海中冒出頭來,一沉一浮的隨波飄盪。

正在他神智模糊的時候,就隱隱聽見有人大聲喊叫,聲音中充滿了恐懼與凄厲。他漸漸回過神來,聽出那是黃蓉的聲音,又辨明聲音的方向是來自岸邊。他回頭望去,只見妻子正站在岸邊,全身濕淋淋的,身後的地上有一把傘,被風吹得四處亂滾。

郭靖完全清醒過來,奮力地游向岸邊。黃蓉也躍到水里,向郭靖游來。

兩人游到一起,黃蓉在海中一把扯住郭靖,聲嘶力竭地大喊:「靖哥哥,你怎么這么傻!」

喊完就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死死盯著郭靖,瞬時淚流滿面。

郭靖一陣心痛,自從兩人成親以來,一直恩愛有加,自己從沒見過妻子如此傷心。他拉住妻子,柔聲道:「蓉兒,你別哭,我沒事,你看我不好好的么?」

黃蓉「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郭靖此刻滿懷歉意,自責不已。自己怎么竟然會迷失了心智,差點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錯!

他拉著黃蓉,一邊柔聲安慰,一邊帶著她向岸邊游去。片刻,兩人回到岸上,郭靖一把抱住妻子,只覺得她的身子顫抖不已,似乎還在恐懼之中,他雙臂使力,抱得更緊了。黃蓉撲在郭靖懷里,依然啜泣不止。

兩人在雨中相擁良久,黃蓉慢慢抬起頭來,痴痴地望著郭靖,俏臉上流淌著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靖哥哥,你可千萬別做傻事,不然……不然蓉兒可也活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