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九九斷斷續續的聽著——那天,校醫奶奶夜里悄悄的走了。
因為張野家里特殊,家里都沒個大人,秦穆穆和江峰到底不是親戚,幫襯也幫襯不了什么,真要有心幫忙,還怕人家說閑話。
江九九還以為張野會像那天夜里給她打電話一樣,慌得手足無措。
第二天她早早的吊禮的時候,那少年仿若在一夕之間長大了,或許她就沒有來得及悲傷的時候,一襲黑衣,黑發黑眸,唇紅齒白的少年,變成了膚白齒白的大人模樣,只有胸前別了一朵白色小花,面色沉靜,有條不紊的在處理,下葬,邀請賓客,請法師做法,找墓地,沉著冷靜的令人有些驚詫。
只是在無人的時候,偶爾視線掠過江九九的面容,眼睛也里空盪盪的一片的茫然,她想起當年那個飛揚跳脫的少年,仿若還是在往昔。
還沒等江九九反應過來,張野頭一載,直撲向下。
她嚇了一跳,腦子還沒反應過來身子已經快速的撲了過去,硬生生的接住了那往下俯沖的身體——這時候旁邊的人七手八腳的上來幫忙。
病床。
張野的手動了動——
「你醒了?」
江九九眨了眨眼睛,剛剛一滴淚剛好滴到他的手上。
她眼里的悲傷還有同情,被他全部收在了眼內。
「醫生說,你這幾日睡眠嚴重不足,吃的又少,有些體虛,這才暈倒了。」
江九九咳嗽了一下,起身,抓起旁邊枕頭墊在他的身後。
「嗯,我會注意的。」
江九九又替他倒了一杯溫熱的開水
「你——在我面前不用裝,都這么多年了,我還不知道你什么樣兒。」
江九九想取笑一下她,扯了一下嘴角,也全然沒了心思,張野古怪的看了一眼江九九,沒說什么話。
「那些事情你一個人也打理不來,大不了花點錢讓外面的人做吧。」
「嗯。」
江九九從來沒見過張野的爹媽,覺著校醫奶奶倒是個好性情的,也不知他爹媽哪兒去了,張野從來也不說,校醫奶奶都入土了,他那爹媽還沒回來,思來想去還是不問的好。
「我媽說了——你一個過難免孤單些,又是一個人,大過年的,又沒個近親的,她想認你做個干兒子,你看成不。」
她有些怕這小爺的自尊心受打擊——
張野聞言,瞥了她一眼,眼里,似真似幻。
她還在等他的回答——
他強撐著手臂,掙扎起來,江九九以為他夠什么東西,俯身,卻沒想到——他會用低藹的聲音,那么溫柔。
「小九,你知道嗎,我想讓你爸媽承認的從來都不是干兒子的身份。」
恍惚中,他的吻,印在她的眉上,眼睛上,唇上,那逸出的聲音,宛若嘆息,含著一絲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