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軌 正文
貝亦銘眼里裝著的滿是驚訝,似乎聽到的真的是什么駭人聽聞的事。
卻平白讓她想起了高原上的藏狐。
凝望著她的眼睛,表面單純,實際上偽裝著狡猾的心思。
蘇好的火氣蹭地一下就躥了上來。
裝?讓你裝!不是早在她第一次在他家吃飯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嗎!居然還裝腔作勢地說什么「你總不在家,沒吃過我做的菜」,更是在試探之後佯裝什么都不知道,安坦地站在一邊看她自話自演。
蘇好更氣的是,他長久地看戲一樣看自己,更是拿話試探自己幾次後,她居然絲毫沒有察覺。
但礙於這里是鳳淞家,蘇好沒有發作,只是深吸一口氣後,平靜地說:「不,我是蘇好。」
說完,驀地覺著手腕上一緊。
「蘇好?」身後的余牧怔忡著問。
蘇好抽了抽手,「疼……」剛剛被鳳凰鳥的腦袋撞過,一抽一抽地疼。
余牧連忙松開了她,卻仍是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嘴唇動了動,竟是什么都未說出口,只那么怔怔地看著她。
蘇好不自然地垂下眼瞼,低聲道:「回去吧,回去再說。」演了貝愛太久,她也累了,但一些話不應該在這里說,硬擠出了一抹笑,對鳳淞說,「鳳叔,我的車留給小鳥開吧,鑰匙在她那。打擾您了,我們先走了。」
說著,蘇好向門外走去,經過貝亦銘身邊時,腳步慢了幾分,突然在他身邊咬牙切齒地小聲道:「咱們的帳,慢慢算。」
貝亦銘收起了假意地驚訝,忽然笑開,「定當奉陪。」
蘇好和余牧一一經過他的身邊,像一陣風一樣,悄然離去。
貝亦銘始終站在原地沒有動,面含微笑的看著鳳淞身後的一幅山水畫。
夫妻間的事,外人終究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只待兩人身影徹底消失在門口處,一直在一旁靜靜坐看的鳳淞終於開了口。
「流血了。」
貝亦銘展開手掌,手心被指甲摳翻出了幾塊肉,有血順著手心的紋縫流了出來。
貝亦銘勾了勾唇角,輕聲說,「就是眼睜睜看她再一次被余牧帶走,有點心疼。」
「亦銘,你在作孽。」
貝亦銘莞爾一笑,不再有剛剛風塵仆仆的模樣,也不在意依舊在流血的手。走過去坐在鳳淞的右手邊,思量著桌上他們昨日未完成的棋局,搖頭道:「我並沒有做什么,鳳叔。當局者迷,是余牧先亂了陣腳的。如果他不假裝以為蘇好仍是貝愛,而是心平氣和如往常一樣對待蘇好,蘇好會回心轉意的。現在的他,讓蘇好看到了太多的yin暗面,是他自作自受。」
鳳淞捋了捋白花花的胡子,意味深長地道,「算計太多,亦銘,你總有後悔的那天。」
貝亦銘用另一只手夾起一只白棋,緩緩地下到幾只黑棋中間,走了自尋死路的一步。淡道:「已經布了三年的局,每顆棋子如何下,早就有了定論。即使中間有意外,結局卻都是一樣的。後悔?我當然不會。余牧沒有回頭路,我也一樣。蘇好剛剛見過貝愛,知道我一直知道她們換魂的事了。」
「執念太深,不是件好事。」
「改不了的,我母親執念不也是很深?得不到蘇好,大不了我也跟我媽一樣上山吃齋念佛去,」貝亦銘終於取過觸手可及的一塊手帕,擦了擦手心有些凝固的血跡。邊擦邊漫不經心地道:「余牧那么執著她,是因為她是他身邊最干凈的人,好比黑暗里的那道陽光,是唯一的,他若失去她,將永遠存活於黑暗,但仍可以活。而蘇好於我,更是我的心魔。這么久了,我早已著魔,戒不掉了。」
鳳淞明白,一個人,失去陽光不可怕。若是失去長久以來的堅持,會如行屍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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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好主動上了余牧的車。
余牧坐進來後,像個茫然失措的孩子,「我,一直以為你是貝愛。」
蘇好看著窗外一掠而過的梧桐樹,輕聲道:「我想看看你是如何對待貝愛的,就沒有對你說實話。如果你覺著我騙了你,我道歉。」
「沒關系……」
蘇好感覺有些累,忽然曲起腿放在座椅上,躺在了余牧的腿上。捉住余牧的一只手,蓋住自己的雙眼。
「我躺會兒,到了叫我。」
像是和從前一樣,她躺在自己的腿上,交代到了叫她。
似乎什么都沒有變。可唯有她曾經的撒嬌已然消失不見。
余牧對司機擺手示意,司機的車速變得緩慢穩當。
正是晌午,陽光從郊區大片的梧桐樹間鋪下來,像金色的紡織線一樣穿過樹葉間,撒落在車窗上。蘇好被遮住眼睛,感受不到那璀璨奪目的陽光。
卻有忽明忽暗的光斑落在余牧的臉上。
到家後,余牧叫醒蘇好,蘇好眼前有些模糊,揉了揉後,眼前才再次變得清晰。被他牽著手,上了樓。
上樓後,余牧站在門前低頭開門。背影削瘦。側臉的溫和變成了yin郁。
受罪的不只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