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我出現在長沙城大肆活動之後,武林正道就有派人跟監著我的行蹤,但是我很肯定那些人並沒有看到我的真面目──能夠靠近到足以看清我真面目的人幾乎都已經死在我手下了,唯一例外的是那個被我廢去武功、交給芊莘帶往黃花山總壇的女子。
而我在長沙城內大肆買米的時候,是易容過的,我可不會笨得在不能動手解決跟蹤者的時候、將自己的真面目曝光給他們看。
武林正道雖然派人跟監著我,但是他們不敢靠我太近、以免被我給發現:所以我很肯定他們是沒有人能夠認出我來的。
不過,為了小心起見,和芊莘她們分手之後,我先動身向北、假裝要去蕭家堡和費鵬會合,然後在半路上行經荒郊野外、跟蹤我的人必須拉開距離以免被我發現的情況下,施展『凌雲飛渡』輕功將那些跟蹤我的人給甩開:我甚至還故意躲藏起來,反過來看著那些跟蹤者因為追丟了我的行蹤、氣極敗壞地想分頭找出我的下落,最後因為沒有人認得我、而不得不被迫放棄。
甩開追蹤者之後,我掉頭回長沙,重新回復我原來的書生打扮,然後朝著嶽麓山而來。
這里將是我重建太陰神教威名、為雲煙復仇的起點。
既然白道中人以埋伏間諜的方式、將雲煙安排到太陰神教里面來當奸細,那么我也可以有樣學樣,也派個奸細到白道去埋伏:不過,我不像那些膽小的白道中人,只敢找替死鬼去當間諜,我決定親自跑去白道埋伏當間諜,而不是找人代替我去。
嶽麓山上的嶽麓劍派最近幾天都有不少人擠在山門外,因為向來不公開招收弟子的嶽麓劍派這次竟然破例公開招收起弟子來,所以許多在長沙城附近的富家子弟聽到消息,都紛紛趕往嶽麓劍派來,希望能夠在嶽麓劍派拜師學藝,學得一身好功夫。
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好機會,一個能夠光明正大混入嶽麓劍派的機會。
我一身書生打扮,混在那些富家公子之間,擠到了一張長桌子前面:坐在桌子另一端的,是個獐頭鼠目的中年漢子,看起來不像是會武功,不知道為什么這個人會在這邊處理嶽麓劍派公開招募弟子的事情。
「對不起,這位大叔,我想報名參加嶽麓劍派。」
為了不引起別人的疑心,我故意裝出一副有些畏縮的樣子,陪著笑向那個中年漢子說著。
「你想報名?」
那個中年漢子瞇著一對鼠眼向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喂,練武可是很辛苦的!你一個公子哥兒吃得消練武的辛苦嗎?」
「我不怕辛苦的!我今年剛考上了秀才,如果能夠學點功夫,再去考個武科,文武雙全,那么我就有希望能夠出將入相,或許封個元帥也有可能的!」
「封個元帥?哈!就憑你這副德性?」
大概是聽到我『考上秀才』,嫉妒心起,那個中年漢子不屑地哼了一聲。「封個元帥?我看你封個蟋蟀還差不多!」
「大叔,您別這么說嘛!如果我是拜在別家別派的門下學藝,那我可能連封個蟋蟀都有問題:但是拜在名滿天下的嶽麓劍派門下學藝,將來必定能夠學成一身驚人藝業的,那個時候想拜將封帥一點也不為難嘛!」
大概是我的馬屁起了作用,那個中年漢子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
「好吧,不過我得提醒你,練武不比讀書,可是很辛苦的啊!」
那個中年漢子拿起了筆。「你叫啥名字?」
「我叫蕭顥。」
我故意報出了我的真名。
「什么?你叫蕭顥?」
聽到我報出名字的時候,那個中年漢子手一抖,手上的毛筆落在桌面上,塗出了一團污跡。
不只那個中年漢子嚇了一跳,其他桌子前面負責處理報名事務的嶽麓劍派弟子,只要是聽到了我們對話的,全都轉過頭來了。
「誰叫蕭顥?」
一旁有人這么發問了。「竟然和那個太陰神教的大魔頭同樣的名字?」
「該不會是巧合吧?」
又有人這么說。
說是這么說,每個望向我的嶽麓劍派弟子,都是用懷疑和警戒的眼神直盯著我。
不過,我有信心,他們認不出我來的:一來沒有人見過我的真面目:二來我故意報出了真名,這叫『虛者實之、實者虛之』,他們反而會認為我只是漢那個『太陰神教教主蕭顥』同名同姓而已,絕對不會料想到貨真價實的太陰神教教主正站在他們面前、卑躬屈膝地像個不會武功的小老百姓一樣,想要報名加入嶽麓劍派。
就算被認出來了我也不怕,反正太陰神教三大神功之一的『凌雲飛渡』輕功可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輕功,要逃跑我是絕對跑得掉的。
「是、是的,我……我叫蕭顥。」
我故意裝出一副因為被許多人的目光集中注視、而顯得有些膽怯的模樣。「有……有問題嗎?」
「這么膽小,肯定不是啦!」
有一個嶽麓劍派的弟子松了口氣。「那個殺人不眨眼、奸女不挑選的大魔頭蕭顥怎么可能是這么一副德性?而且他也沒有理由跑來我們這邊拜師學藝吧?」
沒有理由跑來拜師學藝?這個很難說喔,如果是平常時期,我的確是沒有理由跑來這里拜師學藝:但是為了替雲煙復仇,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要說區區拜師學藝,叫我做牛做馬當長工我也會干。
不過……奸女不挑選?我有這么飢不擇食嗎?目前和我上過床的只有雲煙和芊莘,她們兩個就算不是絕色,保證也是一等一的美女了:而費鵬幫我挑的那十個女孩子可也是從兩百多個閨女之中精選出來的,每個人也都有一定的姿色。
我可是很挑女人的。
「哦……不,沒有問題。」
那個中年漢子又看了看我,這才搖了搖頭,拿起掉在桌上的筆,開始在面前桌上的紙上寫字。
不過,這傢伙寫的字實在有夠丑的,而且……
「喂,酸秀才,你的名字怎么寫?」
那個中年漢子不會寫我名字里的『顥』這個字,索性將紙筆一推,推到我面前來,讓我自己寫。
拿起筆,我在紙上輕松地寫下了『蕭顥』兩個筆跡俊秀的字。
「哦,看不出來你的字寫得挺好看的,不愧是個秀才。」
那個中年漢子看著我寫字,臉上露出了放心的神情,看來他就算原本懷疑我可能真的有可能是太陰神教的教主蕭顥,在看了我寫這兩個字之後,那也是疑心盡去了。
「還有,五十兩銀子的入門費。」
那個中年漢子將紙和筆從我手上拿過去的時候,又補充了這么一句話。
「什么?五十兩銀子的入門費?」
我嚇了一跳。
很多人對於嶽麓劍派為什么會一反創派以來的規矩、突然想要公開招收弟子感到好奇,我本來也是其中一個:但是當我聽到這個中年漢子這么說的時候,我立刻知道為什么嶽麓劍派會突然對外招收弟子了。
原因就是,嶽麓劍派沒錢了!
上次為了要買米去招募飢民當教眾,我把嶽麓劍派銀庫里的銀子全都給搬了個精光:嶽麓劍派沒了銀子,又不能學強盜一樣出去搶劫,也只能學習那些開武館騙錢的傢伙,對外招收弟子,順便收學費了。
難怪會需要五十兩銀子的入門費。
「喂,酸秀才,你要搞清楚!咱們是嶽麓劍派,可不是嶽麓善堂啊!」
看到我滿臉驚訝的神色,中年漢子相當不滿地說著。「咱們嶽麓劍派傳授的可都是一等一的功夫,可不比外頭那些騙錢的武館沒有真才實料,只收你五十兩銀子算便宜的了!」
「是是,那是當然的,我只是有些訝異罷了。」
反正不過五十兩銀子,我上次從嶽麓劍派『借』出來的銀子就不只五十兩:這次就當先還個債吧。
正伸手要進衣袋內拿銀子,突然一陣熟悉的笑語聲傳了從嶽麓劍派的大門內傳了出來:聽到聲音,我突然感覺到全身一陣僵硬。
那是……那是雲煙的聲音!
為什么我會在這邊聽到雲煙的聲音?雲煙已經死了,而且是我親手替雲煙下葬的。
聲音的主人很快地和其他幾個嶽麓劍派的弟子一起出現在門口,而當我看到聲音的主人時,我幾乎不敢相信我的眼睛…………真的是雲煙?
那熟悉的眼神、甜美的笑容、似雲如霧的飄逸秀發、點丹櫻桃般的小口……
「……喂!喂!酸秀才,你是不是沒錢啊?如果沒錢就先回去籌錢,我們替你保留一個名額就是,不要在這邊擋著其他想要拜師的人!」
當我回過神來的時候,我面前那個中年漢子正沒好氣地說著。
「是,是,對不起,我只是一時沒摸到銀子,以為我忘記帶銀子了,不好意思!」
我立即掏出五十兩銀子來遞了過去。
開什么玩笑,既然在這邊看到雲煙──不管是不是真的──那表示我此行來對了地方,就算這個時候有人認出我的真面目,通知全武林白道的人都來圍攻我,我也要殺出一條血路進入嶽麓劍派!又怎么可能會吝惜五十兩銀子?
「咦?誰是秀才?又是誰沒帶銀子?」
當我正在和中年漢子說話的時候,『雲煙』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朝我們這邊走了過來,我這才有機會仔細打量了眼前這位『雲煙』一眼。
然後,我就知道,我認錯人了。
眼前這位『雲煙』雖然和我的雲煙長得異常相似,甚至連說話聲音語調都一模一樣,但是兩個人還是有點小小的不同:雲煙兩頰都有酒渦,眼前這位酷似雲煙的女孩子卻只有左頰有酒渦:雲煙在右側脖子上有粒很小的硃砂痣,這個女孩子沒有:雲煙是單眼皮,這個女孩子卻有著淺淺的雙眼皮。
最重要的一點是,眼前這個女孩子還是個處女!
從行路的步態上就看得出來,這個女孩子行路時屁股的搖擺幅度不大,兩腿夾得很緊、步行時足底內側很自然地踏著一條直線的兩側,走起路來下身穩穩地不會亂搖,這和春蘭夏荷那些費鵬特意替我挑選出來、還沒被我給開苞過的女孩子一樣。
但是雲煙和芊莘常常在和我親熱的時候被我按倒在床上往死里狠干,她們兩個行路的時候屁股就搖擺得比較大,兩腿也比較夾不緊,所以步行時三寸金蓮會很自然地交互踏在另一只腳的前方,走起路來就會導致屁股擺個不住、搖曳生姿。
不過,不管如何,眼前這個女孩子肯定和雲煙有很密切的關系,不然她們兩個不可能長得如此之神似。
「三師姐!」
當那個女孩子朝著我們這邊走過來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嶽麓劍派弟子都起立行禮。
那個女孩向著每個敬禮的嶽麓劍派弟子都微笑點頭,接著來到我和中年漢子這桌旁邊,好奇地打量著我。
「你是秀才嗎?」
突然,這位『三師姐』開口問著。
「是的,三師姐!」
不等我回答,那個中年漢子急忙奉承著回答。「這個秀才的名字叫蕭顥,和那個太陰教大魔頭的名字一樣!剛剛我們幾個師兄弟都被他的名字嚇了一大跳呢!」
「哦!」
那個『三師姐』點了點頭,以好奇的眼光打量著我。
「喂,蕭秀才,既然你是秀才,你多半會寫字:但是你會記帳嗎?」
那個『三師姐』又問著。
「記帳?我當然會啊!」
這是當然的,我以前可是個窮書生,如果不會記帳,我怎么知道自己還剩多少銅錢可以用來過活?
「那這樣好不好?我們不收你的入門拜師學費,但是你學武練功的空閑時間要來幫我們記帳?」
那個『三師姐』這么詢問著。
「能免我的入門學費那當然好,但是為什么要我幫忙記帳呢?」
我好奇了。「難道你們沒有記帳先生幫忙管帳嗎?」
「原本有一個,但是那個記帳先生手腳不乾凈,偷了銀子以後逃得不知去向了。」
『三師姐』皺著眉頭。「所以我們只得另外找一個:剛好你也會記帳,怎么樣?要不要來幫忙?」
「呃……這個……我還是繳入門費比較好……」
我一時之間有點猶豫不決,從剛剛這個『三師姐』所說的話之中我聽出了一個事實,嶽麓劍派被我偷了五百多兩銀子,為了把這么丟臉的事情掩蓋起來,竟然誣賴到那個記帳先生的身上去了,可能還打算從那個無辜的記帳先生身上壓榨點油水回來?
雖然我很想留在嶽麓劍派埋伏卧底,順便接近這個長得異常神似雲煙的三師姐,但是我可不想惹麻煩:反入門費也才五十兩銀子而已,而且我隨時可以再去取回來──就不知道會不會又害到新來的記帳先生而已。
「等等,如果你願意來幫忙的話,那有空我可以再點撥你的武藝,怎么樣?」
看到我還是要付錢入門,大概是不想又花費功夫出去找能夠幫他們記帳的人,這個『三師姐』急忙說著。
「那……當然好……」
要特別點撥我的武藝?那就是我們有常常見面的機會了?
就沖著這句話,不要說是記帳,刀山劍海我也跳了!
「太好了!這么著,等你回頭拜師了以後來找我,我帶你去帳房。」
這位『三師姐』嬌笑著。「還有,我可以叫你『顥子』嗎?嘻嘻,聽起來怎么像是『耗子』?」
「只要姑娘……呃,三師姐高興,愛怎么稱呼都可以的。」
我急忙回答。
「那好了,不然這樣吧,耗子,你先和我來,我帶你去帳房看看,你再和其他新進的師弟一起去拜師就好了。」
「那么就有請三師姐領路了。」
於是,在一眾想要拜師的富家公子和嶽麓劍派弟子的嫉妒眼神之中,『三師姐』領著我向嶽麓劍派大門走去。
跟在三師姐身後穿房過戶,朝著嶽麓劍派的帳房走去,我對這個和雲煙神似非常的『三師姐』越來越感興趣了:她和雲煙究竟是什么關系?為什么兩個人竟然會生得如此相像?
「三師姐,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什么問題?」
三師姐頭也不回地問著。
「不知道三師姐的芳名高姓?」
「虧你還是個知書達禮的秀才,你怎么可以問這種問題呢?」
三師姐笑了起來。「你不知道女孩家的名字是不能隨便問的嗎?」
「平常百姓,女孩子的芳名當然不能隨便問:但是三師姐是武林人物,我聽說武林人物不忌諱這些的。」
「武林人物或許是不忌諱這些,但是女孩家的名字還是不能隨便問的。」
三師姐頭也不回地賞了我一記閉門羹。
但是,我是不會輕易放棄的,不然我就不是太陰神教的教主蕭顥了。
「那么,三師姐,我可以知道雇用我當帳房的雇主姓名嗎?」
我繞了個彎子發問,因為雇用我當帳房先生的就是眼前這位『三師姐』,我在問我的雇主姓名,其實就等於是在問她的姓名。
對於我的問題,三師姐沒有回答,只是順手從路邊的竹子上採了根枝條下來,拿在手中漫不經心地把玩著:但是我卻注意到三師姐把玩竹枝的手勢有點奇怪,似乎有點像是用筆在空中寫字的感覺……難道三師姐在透露她的姓名給我?
順著竹枝揮畫的軌跡望去,我可以讀出『慧卿』兩個字:這多半就是三師姐的名字了。
三師姐『把玩』了一會竹枝之後,將竹枝扔掉,正好是她以竹代筆、在空中寫完三遍她的名字之後。
「那,慧卿師姐……」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慧卿回過頭來,秀美的臉蛋上有著假裝出來的驚訝表情,而且還有一點點的神色高興。
「是一位很美麗的仙女告訴我的,仙女說我今天來拜師,會遇到一位讓我魂牽夢縈、名叫慧卿的美麗女孩。」
我隨口扯了個謊。「我在想,今天看到的那么多女孩,也只有三師姐符合仙女說的話了,所以我猜的。」
「原來是仙女告訴你的,嘻嘻。」
慧卿一笑。「那個不干正經事的仙女還告訴了你些什么?」
不干正經事的仙女?我所說的『仙女』指的其實就是眼前這位慧卿耶!要不是她剛剛用竹枝在空中寫她自己的名字,我又怎么會知道她的芳名?所以當然是她告訴我的了。
那這樣慧卿不就是在說她自己不干正經事嗎?
「仙女還說,這個名叫慧卿的女孩,會教我一身無敵於天下的武功,讓我登上武林盟主的寶座喔!」
「仙女這么說的啊!那么,你一定是認錯人了,我的武功很糟糕的啊!怎么有可能教你練成天下無敵的武功呢?」
慧卿又是嘻嘻一笑。「如果是我爹的話,那還有可能,他可是被譽為『中州劍神』的人呢!」
哦?中州劍神?聽起來就是個非常臭屁的外號,同時也是那種聽起來很有號召力的外號──能夠號召一狗票人去打倒太陰神教的那種號召力!
看來這趟親自前來嶽麓劍派卧底是來對了,先是遇到一個和雲煙長得異常神似的『三師姐』慧卿,再來又聽到一個『中州劍神』,不知道下一個又會是什么?
「啊,帳房到了。」
慧卿伸手指著一幾棟連在一起的建築。
「哪一棟是帳房啊?」
雖然我早就知道帳房在哪里──上次來嶽麓劍派『借錢』的時候我就知道了,但是我還是故意發問著。
「前面那棟,沿著竹子林左側繞過去的就是了。」
慧卿試著想把路指給我看,我也伸長了脖子望著,然後我假裝一個不小心,腳在地上的石頭上一絆,「哎喲」一聲就往前仆跌。
「啊!小心!」
看到我『摔跤』,慧卿急忙伸手扶住我的肩膀,我則是趁機注意著慧卿出手時表現出來的功夫:從慧卿出手的速度勁道來看,她的功力還遠遜於雲煙。
「啊,謝謝三師姐。」
我假裝驚魂未定地喘了幾口大氣,但是身體的重量卻還故意落在慧卿攙扶著我的那雙玉手上。
「你們這些書生也真是的,手無縛雞之力也就算了,難道連路都走不好嗎?」
慧卿扶著我,邊埋怨邊搖頭。
「這不能怪我啊,因為我沒看到路上有石頭嘛。」
「你沒看到路上有石頭?」
慧卿睜大了一對水靈靈的眼睛。「喂,耗子,你該不是念書念過頭,把眼睛念壞了吧?」
「我的眼睛好得很啊,只不過剛剛我在看別的東西而已。」
「你剛剛在看別的東西?走路都不看路,你到底在看啥?」
慧卿好奇了。
「我在看美女啊!」
我向著慧卿一笑。「而且是比仙女還要美麗的美女喔!」
「你……去死啦!死耗子!」
終於聽出來我是在口頭吃她豆腐,慧卿嬌嗔著,雙手一推。
「哎呦喂呀!」
這次我可是貨真價實地仆倒在地上,還差點吃了一嘴土。
帳房里,算盤珠子互撞著、霹哩啪啦地像連珠炮般爆響個沒完,我一邊看帳,一邊用手指迅速無倫地撥動算盤珠子在算著帳:慧卿師姐笑吟吟地坐在一旁,看著我翻帳本和記帳。
其實我並不擅長於珠算的,但是自從練了太陰神功之後,我的眼力、指力和反應速度都增加了不少,像是我自創的『含沙射影』暗器手法,一手砂石要分打數個目標,要能夠全部命中,還要能夠隨心所欲地控制能夠打死哪些敵人、又只打傷哪些敵人,靠的就是能夠靈活控制的指上力道,所以撥個算珠對我來說只是小兒科而已,比起『含沙射影』那種一手暗器分打數個目標的瞬間指力控制要簡單多了。
「耗子,沒想到你的珠算功力這么好,看來你也不單純只是個會念書的酸秀才嘛。」
慧卿笑吟吟地說著。
「沒辦法啊,像我這種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耕田也耕不動,做活也做不來,走在路上看仙女的時候還會絆到石頭跌個狗吃屎,如果不學點記帳的本事,怎么賺錢養家呢?」
我一邊記帳一邊回答著。
「你還在記恨我剛才沒扶好你的事情啊?」
慧卿又笑了。
「記恨是不記恨啦,能被美女給摔個狗吃屎可不是每個人都能享受得到的福份……」
「被美女摔個狗吃屎也算是福份嗎?」
慧卿笑得花枝亂顫。「你還真是個秀才,怎么樣都有你說的。」
「……可是,我在擔心我這泥污了的衣服要怎么辦?難道要我穿這樣去拜師?那樣太失禮了吧?」
「好啦!好啦!算我的不是,成不成?我向你道歉嘛!」
慧卿抿嘴一笑。「這樣吧,我去拿套衣服來你換好了,等一下去見我父親拜師的時候才不會丟你的臉,好嗎?」
「好是好啦……但是師姐要拿誰的衣服給我穿?我可不穿女人的衣服喔!」
「知道了啦!就算你敢穿,我還不敢看呢!」
慧卿笑著出房去了。
去了好一會之後,慧卿才拿著一件中年男人慣穿的青布長袍回來。
「來,試試看這件衣服合不合穿。」
慧卿笑著,伸出了手,原本想將衣服遞給我的,但是伸出來的手卻在空中微一停頓,接著一運力,將衣服朝著我頭上拋來,當場兜頭兜腦地蓋在我頭上,還把我的書生冠髻給打歪了。
雖然慧卿將衣服拋在我頭上的舉動只是玩笑性質,但是我卻打起了全副精神警戒著,因為那件衣服遮住了我的視線,要是慧卿──或者是其他人,例如像那個『中州劍神』──突然朝我發動突襲,我如果不警戒著一些,很有可能身上就被穿個透明窟窿了。
衣服砸在我頭上,滑落下來,落在我手中,慧卿似笑非笑的美麗面龐又重新映入我的視線當中,沒有人朝我發動攻擊。
「怎么了?耗子?那樣看著我?」
見到我直盯盯望著她,慧卿微紅了臉,嬌嗔著。「還不試試看這件衣服能不能穿?」
「但是,師姐,你不回避一下,要我怎么試穿這件衣服?」
我故意裝出一副有點不知所措、非禮勿動的酸秀才德性。「難道當著師姐的面試穿?這樣也太唐突佳人了吧?」
「死……死耗子!」
慧卿這才發現,直盯盯地看著一個男人換衣服是非常不得體的舉動,臉一紅,一跺腳又出門去了,還賭氣似地用力拉上了門,發出『砰』的一聲大響。
一等慧卿出門,我立刻快手快腳地換上那件青布長袍,長袍有點太小,穿在我的身上稍嫌緊綳了一些,但是這並不是真正的問題所在:真正令我擔心的是,我之前以『太陰神教教主』的身分露面活動的時候,穿的也是類似的衣服,會不會有人看到我穿上這件長袍以後認出了我來?
還是不要穿這件長袍好了,有點危險:等一下慧卿問起來,說衣服不合身就得了。
「喂,耗子,衣服合身不合身啊?」
誰知道我正要把長袍脫掉的時候,慧卿竟然推門進來了:害我一雙手保持著要把衣襟拉開的姿勢僵持在那邊。
「咦?你干嘛?為什么要把衣服脫掉?」
看到我的雙手拉著衣襟做出預備脫衣的手勢,慧卿感到奇怪地問著。
「師、師姐!我還在換衣服耶!你就這樣推門闖進來……」
「你衣服不是換好了嗎?」
慧卿瞪著我。
「你怎么知道?你在外面偷看?」
「誰……誰偷看了!你換衣服的聲音那么大,聾子都聽得見好吧!」
不知道是被我猜中了、或者只是單純害羞,慧卿嬌嗔著,一把扯住我的衣襟就向外拖。
「你聽聲音都聽得出來我衣服換好了沒?也許我只是衣服換到一半,你這樣闖進來,我不就春光外泄了?還是說師姐你常常偷聽別人換衣服,很有經驗了?」
「沒時間了,拜師去啦,死耗子!」
慧卿不和我胡扯,只是用力拽著我的衣襟向外拖。
「師、師姐!」
被慧卿拉住衣襟往外就拖,我根本沒有辦法換衣服:不過想想,要是真的被人認出我來,那大不了就是把嶽麓劍派給徹底屠個乾凈就是了──當然,還要把這個長得神似雲煙的三師姐給抓回去好好『拷問』一下才行。
不過,可能的話,我還是希望能夠不要被人認出來,等到我把正道中人的底細摸清楚之後,為雲煙復仇的行動才更有成功的機會。
前往大堂的路上,雖然有許多嶽麓劍派的弟子很驚訝地看著我,但是那並不是因為認出了我真正的身分而驚訝,而是因為見到慧卿竟然扯著我的衣襟、像拖死狗一般地拖著我向著大堂而去。
進了大堂,里面已經有許多的富家公子和跟隨著的奴仆在里面了,旁若無人地交談喧嘩著:但是當慧卿扯著我的衣領進入大堂時,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喧嘩,朝著我和慧卿看來。
然後就是一陣哄堂大笑。
不用猜,我也知道那些人會大笑,肯定是看到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酸秀才被一個美女像是拖死狗一般、拉著衣襟拖進大堂里來。
「死耗子,你給我在這里坐好!」
慧卿扯著我到了一條放在堂中、給那些富家子弟們歇腿的長板凳旁,抓著我的衣領就把我推著向凳子上坐下。
「碰!」
屁股和板凳重重地碰撞在一起,發出好大一聲碰撞聲響。
「哇!」
我故意摸著屁股、假裝屁股撞痛了而直跳起來。
「看那個酸秀才的窩囊德性!」
大堂內眾人的哄笑聲更是響亮了。
正當全場的公子哥兒都因為我的出丑而笑得前仰後合、不可開交,大堂後面突然轉出了十幾個嶽麓劍派的弟子,大部分是男弟子,其中有兩個長得不怎么樣的女弟子,每個人都是腰佩長劍,出來了以後就在大堂前方分左右兩排站好,冷眼看著大堂中亂哄哄的富家公子們,臉上有著明顯的不屑神情。
看到那些弟子們走出來列隊,慧卿也急忙離開我身邊,前去加入那些弟子們的列隊行列:而那些從慧卿進了大堂以後、眼睛就沒離開過慧卿身上的富家公子們,眼光跟隨著慧卿的移動而看到了那些腰佩長劍、有些殺氣騰騰的嶽麓劍派弟子們,原本高談闊論的聲音突然之間小了下去,一個感染一個,一瞬間整個大堂就像是一個火盆被人倒了一盆冷水下去一般、熱鬧騰騰的氣氛『嘁』的一下子就冷卻了下來。
眾人安靜下來之後,大堂後又轉出了一個青年男子:在我第一眼看到那個青年男子的時候,我嚇了一跳,急忙低下頭去。
因為那個青年男子,就是在半年前率人追趕我師父蕭天放的領頭青年人!
當時我可是沒有易容就和那個青年打了個照面,為了怕被他認出來,所以我立即低下頭去:不過,我又想想,當時和這個青年見面的時候,我只不過是個窮小子而已,根本什么人都算不上,就算那個青年人認出了我來,他也只會記得我是一個在鄉下耕田讀書的窮人,不可能會把那個窮人和太陰神教的現任教主聯想在一起的,其實也不必害怕被他認出來。
再說,現在就算不見面,以後我也是要在嶽麓劍派待上好一段時間,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如果要被認出來,遲早都會被認出來的,現在躲藏一點意義都沒有。
所以我又抬起了頭來,正好看到了慧卿那有些好奇的目光看著我。
「各位,在下是嶽麓劍派第十七代大弟子,劉振。」
自稱是大弟子的青年劉振向著大家拱手為禮。「等一會本派掌門會出來與各位相見,並收各位為本派的弟子,將來我們就是師兄弟了,還請各位多多指教。」
劉振說完,向著大家又是一拱手:在場的富家公子們則是紛紛拱手還禮。
我表面上拱手還禮,心里卻在想著,這個劉振就是當初帶人追殺我師父的人,而他又是嶽麓劍派的大弟子,再加上個與雲煙神似異常的三師姐慧卿,那么我越來越肯定,嶽麓劍派在當初剿滅太陰神教的時候絕對是處於主導地位,而這個掌門人很可能就是剿滅太陰神教一切行動的幕後主使人。
一陣衣襟帶起的細微風聲從後堂傳來,一個身穿葛布長袍、留著一綹短鬚、相貌英武俊逸的中年人從後堂走了出來,但是我卻聽不到任何的腳步聲,即使我已經看到了那個中年人在我面前走著,那個中年人仍舊是沒有發出一點走路的聲音來!
雖然我所練的『無影迷蹤步』和『凌雲飛渡』這兩項輕功也都是來去無聲的神功,但是這傢伙的輕功造詣比起我的輕功來可是不遑多讓,就只差我展開輕功奔行的時候、不會讓衣服帶起風聲,眼前這個人卻還是帶起了一點小小的風聲。
如果把『凌雲飛渡』和『無影迷蹤步』與嶽麓劍派輕功之間的高下優劣也考慮進去的話,眼前這個人絕對是我進入江湖之後、所見到最強的真正高手!如果我和這個人打起來的話,要逃跑『應該』是辦得到,但是要打勝那就幾乎是沒有可能了。
那個中年人來到大堂前面一站,雙手負後,冷電般的眼神掃視著大堂內的人,讓所有被他眼神掃到的人都是一個冷顫,我也不例外:而且,那個中年人的眼神掃到我的時候,還多停留了一會,眼中露出感覺到疑惑的神情,這讓我又多冷顫了一秒。
「這位是本派的師尊,掌門人『中州劍神』呂晉嶽!」劉振大聲宣布著。
『中州劍神』呂晉嶽?原來眼前這個中年人竟然是慧卿的父親?
的確,雖然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並沒有特別注意到,但是雲煙和慧卿兩個人的相貌之中確實都帶了這個呂晉嶽淡淡的影子。
好吧,如果雲煙和慧卿之間有著什么關系──我幾乎肯定雲煙和慧卿之間有著非常密切的關系,不然兩個人不可能長得那么神似──那么,呂晉嶽就是派了雲煙前來太陰神教、又命令雲煙寧死也不能泄露祕密的元凶?有點想當場宰了他說。
但是,話說回來,我要用什么武功來殺他?茅廁劍法?含沙射影?還是其他武功?
我自己很清楚,我自創的這些武功所倚仗的無非就是一個『快』字,快到讓對方無法閃躲招架,從而傷敵致勝而已:如果慢慢使出來的話,那就和一個不會武功的人隨便亂打亂刺一樣,不堪一擊:所以我的武功在遇到那些二三流的江湖人物的時候,要擊退敵人是綽綽有余,但是碰到真正的一流高手時,只要對方能夠跟得上我出招的速度,那么我的武功將會變得一點威脅性都沒有。
而眼前這個呂晉嶽,只怕就跟得上我出招的速度,那我要用什么武功來打敗他?
正在胡思亂想,突然注意到周圍的人都已經開始起立,紛紛跪在面前的蒲團上,開始對著呂晉嶽磕頭,我才意識到必定是開始拜師了,所以大家才會向呂晉嶽磕頭:所以我也急忙在蒲團上跪下來,假裝恭敬地磕頭。
不過,和一般拜師要磕八個頭不同,嶽麓劍派這次只要求我們這些『新進弟子』磕上四個頭、意思意思就行了。
很顯然,嶽麓劍派並沒有真正打算收這些富家公子為徒──或者該說呂晉嶽不想收這些紈絝子弟為徒,但是如果呂晉嶽不出面來收徒,又怕長沙的富家公子因為得不到『名師』指點而不願意來報名、這樣嶽麓劍派就沒有辦法藉機歛財了,所以才會叫大家只磕了四個頭就行,這樣就不是真正的拜師了。
磕過了頭,算是拜過了師,呂晉嶽又是幽靈一般不發出任何聲音地離開了大堂,之前進來的嶽麓劍派弟子也跟著離開,只剩下大師兄劉振和三師姐慧卿而已。
看到令人心驚膽戰的掌門人和弟子們離去,大堂中那些憋得慌了的富家公子們又開始喧嘩了起來。
「安靜!各位師弟請安靜!」
大師兄劉振拍了拍手,提高了聲音,大聲說著。
「既然各位師弟已經拜了師,那么我們就不浪費時間,立刻開始傳授各位武藝:請各位師弟前往前院練武場集合!」
一聽到大師兄說『傳授武藝』,興奮了的富家公子們迫不及待地朝著前院的練武場走去,大堂中一下子就空曠了下來。
「喂,耗子,還傻站在這里干嘛?跟著大家去練武了啊!」
得了個空,慧卿輕移蓮步來到我旁邊,輕笑著說。
「啊?不是說三師姐會特別指導我嗎?」
我故意裝傻?
「就算要我特別指導你,你也得先把一些基本功夫打好啊!」
慧卿笑著在我背後推了一把。「別牽拖了,快跟著去練基本功吧!不然我就算想特別指導你,也指導不了啦!」
練武場上,一眾富家公子們全都在場中列隊排開,蹲腰屈膝,唉聲歎氣地練習著學武之人必練的入門第一課──紮馬步:大師兄劉振抱著手在一旁觀看,其他嶽麓劍派的弟子們則在人群之中穿梭巡視著,只要看到有人馬步蹲得不確實,馬上就是一板子敲下去,敲得那個偷懶的人痛得立刻重新打好馬步。
其實,一開始並不是由大師兄劉振『親自』指導紮馬步練習的,而是由一個年紀還不到十歲、生得瘦瘦小小、頭上還紮著沖天辮、名叫樊平的小『師兄』來監督的──原本這個樊平是嶽麓劍派之中最小的小師弟,但是自從多了我們這批新進弟子之後,先入門為大,樊平馬上搖身一變、變成了小師兄。
一看到是個小孩子在教導紮馬步的基本功夫,那些富家公子們馬上就不高興了,起鬨著要掌門人呂晉嶽出來親自指導,不然就應該退費給他們。
「第一課只不過是基本功而已,我來教你們就綽綽有余了,還不需要勞動師父的大駕。」
倒是小師兄樊平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氣說著。「不然吧,我在這邊紮個馬步,如果你們有人能夠推得動我,那我就去請大師兄出來教,怎么樣?」
雖然對於樊平只說要請大師兄出來教導而感到不滿意,但是那些富家公子倒是很樂意去『推倒』樊平,紛紛同意了樊平的條件。
於是,樊平原地穩穩地紮了一個馬步。「好了,誰先上來推?」
那些富家公子各各爭先恐後地上前想要『推倒』樊平,但是樊平雖然年紀還小,基本功夫的馬步倒是紮得非常堅實,那些嬌聲慣養的富家公子不要說推倒或推動樊平,根本連推得讓樊平身體晃上一下都沒有辦法。
終於,一堆富家公子都氣喘噓噓地放棄想要推倒樊平的念頭了,只剩下樊平依舊穩穩地紮著馬步,神情得意地看著那些沮喪無比的富家公子,然後又以挑釁的眼神看著我。
因為,全場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上去推他。
「喂,酸秀才,你不上來試試看嗎?」
沒想到我不犯人,人卻來犯我,樊平主動開口向我叫陣了。
「我對推倒……喔不是,是推動小孩沒有興趣,所以還是不要好了。」
誰跟你這個乳臭未乾的小孩一般見識,如果是慧卿叫我去推倒她,那我肯定二話不說,不推倒慧卿誓不罷休。
「不是吧?你們這些書生不但手無縛雞之力,連膽子都比老鼠還小嗎?」
樊平譏嘲著,一旁其他嶽麓劍派的弟子也都笑了起來。
雖然我真的對推倒樊平這種小鬼頭沒有興趣,但是當我看到慧卿也是抿嘴偷笑,還以輕視的眼神朝我看過來的時候,我馬上就改變主意了。
「好吧,我就來推推看。」
我朝著樊平走去。「但是被我推倒了可不准哭喔!」
「誰會哭啊?來吧!」
樊平又是一個吐納運氣,強化了他的馬步根基。
其實要推倒樊平並不難,就算我不運用太陰神功也是可以辦到的:樊平的馬步根基雖然紮得很穩,但是他畢竟只是一個小孩子,還缺乏運勁用力的應變能力,我只要稍微用點小計謀就可以推倒他了。
來到樊平面前,我伸出雙手,同時推在樊平的左肩上,然後身體前傾,就像鄉下人推著一輛陷在泥巴之中、裝滿了山柴的大車一樣,身體前傾、雙腳向後用力踢著地面,以全身的力量去推著樊平的左肩。
我看准了樊平缺乏運勁用力的經驗,故意將全身的力量集中去推樊平左肩,果然樊平為了不讓我推動他的身體,也相對在左肩增加了力道來抵抗我的推擠:但是,樊平無法同時兼顧下盤紮穩馬步和左肩運力抵抗我的推擠,身體出現了一些微微的晃動。
然後,我假裝手滑了一下,『哎喲』一聲,整個人因為手從樊平肩上滑開、失去了支力點,而向前仆跌了出去,在地上跌了一個很難看的狗吃屎。
不過,樊平也好不到哪里去:原本正運力對抗著我推動他左肩的雙手,誰知道我的雙手突然間滑開,推力一瞬之間消失無蹤:樊平一時之間收力不及,整個也是向前仆了出去……而且還是一邊旋轉著一邊仆了出去,同樣在地上仆了一個很不雅觀的狗吃屎。
之所以要假裝手滑的原因,是因為如果我是突然收力,雖然同樣可以達到藉著樊平本身的力量來反摔他一記的效果,但是其他旁觀的嶽麓劍派弟子肯定馬上就知道我會武功了:而不著形跡又能瞬間收回力量的方法,就是假裝手滑,手一滑開,推著樊平的力量自然也沒了著力點,同樣能夠利用樊平自身的力道反摔他一記。
更好的是,還不會引起其他人疑心,大家只會認為這是『意外』而已,而且這種『笨手笨腳』的『意外』發生在我身上,那是最天經地義不過的。
「哇~~嗚嗚嗚~~!」
更丟臉的還在後面,樊平仆倒在地上之後,大概是因為摔痛了,竟然坐在地上就號啕大哭起來,一旁的女弟子急忙過去把樊平扶起來安慰著。
「哎喲喂呀……」
我也是齜牙咧嘴、灰頭土臉地從地上爬起來,一旁看著的慧卿早已跑過來我旁邊了。
「耗子,你沒事吧?有沒有摔到哪邊?」
慧卿關心地詢問著。
「啊……還、還好,就是不小心又把衣服給弄髒了。」
我指著身上的衣服。
「哎喲,怎么你把我爹的衣服也給弄髒了!」
慧卿看著我身上穿的衣服,懊惱地說著。
「這……這是你爹……喔不,這是師父的衣服?」
我嚇了一大跳,難怪剛才拜師的時候,呂晉嶽的眼光會在我身上停留:要是我看到有個陌生人穿著我的衣服,肯定我也會多看幾眼的。
「是啊。」
慧卿點頭。「我又沒有兄弟,只有一個失聯已久的妹妹,你又不能穿女人的衣服,我不拿我爹的衣服給你穿還能怎么辦?」
聽慧卿這么說,我又嚇了一跳:慧卿有個失聯已久的妹妹?難道是雲煙?
雖然我很想繼續追問下去,但是我知道再追問的話,多半會露出馬腳了:因此我只能壓抑住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
反正已經知道慧卿真的有一個妹妹,有了這條線索,要再追查慧卿的妹妹究竟是誰,那就容易得多了。
雖然我還是沒有『推倒』樊平,但是樊平卻因為『自己摔了一跤』而嚎啕大哭著被一個師姐領進去了:沒了負責教導基本功夫的人,再加上也怕這種『跌倒』意外又發生在其他弟子身上,大師兄劉振只好親自出馬指導我們練基本功夫。
不過,大師兄出馬,肯定是不像小師兄那么『好說話』的,再說大師兄劉振也不和我們多廢話,就是叫我們排排站開、然後紮起馬步開始練習。
不知道是嶽麓劍派堅持傳授武藝的品質呢?還是嶽麓劍派想靠著嚴苛的基本功夫練習來嚇走那些富家子弟──反正報名費已經落袋為安了,這些富家子弟要不要來學武都已經無關緊要:所以在訓練基本功紮馬步的時候,不但要求大家蹲的馬步要實要穩,大腿要水平,要能放磚在上面而不會掉下來,而且一蹲就蹲了半個時辰,許多富家子弟根本受不了這種苦,一屁股坐倒在地上以後就爬不起來了。
由於我有師父渡給我的內力,蹲馬步這種事情對我來說是輕而易舉,要我蹲上一整天我也沒有問題的:但是,我現在的身分是個『不會武功的酸秀才』,要是在蹲馬步這項訓練之中表現得太過傑出,絕對會引起別人疑心的:所以我如果沒有蹲馬步蹲得唉聲歎氣、揮汗如雨,只怕那些嶽麓劍派的弟子會對我起疑心。
可是,唉聲歎氣這種事情還好假裝,要如何運功弄出揮汗如雨這種效果我就不會了。
幸好我還是想到了一個妙計來擺脫目前的困境。
在蹲馬步的時候,趁著督導的嶽麓劍派弟子走遠,我運起『陰陽訣』,充沛的內力向著陽具沖去,讓陽具瞬間硬起,有如刀片一般劃過褲襠的縫線處:『噗』的一聲,褲襠的部份被我運力用陽具給撕扯了開來,看起來就像是縫線不牢固、撐不住而迸開了一般。
見到我的褲襠裂開,全場登時大亂──慧卿等幾個女弟子雙手掩面、別過頭去尖叫個不止,男弟子們看傻了眼,而那些富家公子們則哈哈大笑著滿地亂滾──順便趁機放松一下蹲馬步蹲到酸痛的雙腿。
「抱、抱歉!」
我雙手摀住褲襠裂開的部份,假裝出很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我這就立刻去換一件褲子……」
「快去,快去吧!」
大師兄劉振強忍著笑,揮手示意我可以先離開了。
脫逃成功!當我摀住迸開的褲襠逃離練武場的時候,身後傳來的笑聲有著越演越烈的趨勢。
「耗子喔,你也真是的!」
慧卿一邊拿著針線縫補著那條被迸破的褲子,一邊埋怨著。「你怎么會把褲子給穿破了呢?」
從練武場逃出來以後,我躲在帳房里繼續算帳,隨後跟來的慧卿又去找了一條褲子來,隔著門縫遞給我換上以後,這才進來一邊看我算帳一邊縫補那條破掉的褲子。
「師姐,這不能怪我啊!」
我也是一邊看帳打算盤,一邊回答著。「師父的衣服我穿了本來就嫌小,你又不讓我換回來,到了練武場一蹲,就變成那種結果了。」
「哦?這么說,一切都該怪我啰?」
慧卿放下了手上正在縫補的褲子,一對杏眼直瞪著我。
「不,應該怪我娘。」
「怪你娘?為什么?」
慧卿好奇地睜大了眼。
「要不是我娘把我的命根子生得那么粗壯,褲襠也不會被……哎喲!」
「死耗子,和我說這種不三不四的話!」
慧卿紅了臉,將還沒補完的褲子朝我頭上扔來。「你弄破的褲子你自己補!」
說完,慧卿一跺腳,就奔出門去了。
對於慧卿就這么跑出門去,我倒是不在乎:反正剛才那些風言風語,慧卿肯定是不敢向別人提起的,那樣會有損她淑女的形象:而帳房附近又沒有人偷聽,當然也不會把我的風言風語傳出去,所以我是不怕被人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