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能 和功能!「岳童,這次一共花了多少錢?」
「沒多少……」岳童不緊不忙地應了一聲。
「楊波她們姐妹倆這個假期一過可能就要搬走了。」
「哦……」
「她們好像錢上有些困難。」
「很正常啊。」
「那天劉蒙還找我問你打工的事情,你之前和他一起在哪里打工啊?」
岳童沒有回答小雁的問題,他轉過身去,把窗戶拉上了。
「晚上別著涼了,你把被子蓋上吧。」
「岳童……」
「怎么……」
「暑假後我也不能在新小岩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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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么?缺錢嗎?」
「……」
「別考慮那么多了,我不是答應過你嗎?我是不會離開你的。」
這個孩子氣的男生,做出承諾的時候卻永遠都是那么讓人放心,小雁又想起了在漢城時,那個信誓旦旦地遞過來的紙條。
夢終究會醒的,成田機場的人流依舊,耳邊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似乎每天都有成群結隊的中國人涌入東京。岳童一直緊緊地拉著小雁的手,在擁擠的人潮中穿梭著。
「岳童,你第一次來東京的時候緊張嗎?」
「有什么好緊張的,出了機場就有人接,然後就是報名、入學,忙都忙不過來,哪里還有時間緊張。等閑下來了,東京也摸得差不多透了,然後就是和朋友四處去玩,不管哪個城市,給我3天就夠了,熟悉了之後一切都沒什么了。」
「呵呵,我想我還不夠熟悉。」
閔小雁在回家的電車上一直在琢磨,為什么她對東京遲遲沒有親切感,看著岳童如魚得水似的游弋著,她愈發開始痛恨自己的懦弱,為什么從前就沒有發現呢?是男孩和女孩看待這個世界的方法不一樣,還是因為來到東京後碰到的大大小小的麻煩?要不然就是因為自己根本就是錯的,來東京的決定根本就是個錯誤。
旅行之後的岳童明顯有些累了,電車上,靠著小雁的肩膀睡了一路。他睡著的樣子很可愛,或許是夢到了什么,岳童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小雁看著熟睡的像貓一樣乖巧的岳童,輕輕地扶住了他的肩膀,看到他睡夢里笑得依然率性,小雁的眉梢也禁不住揚了揚。與岳童在一起的開心是那么的自然,就好像巧克力一定會是甜的一樣不需要任何道理。
「到了。」小雁輕輕搖了搖岳童。
「這……這是?」
「你不是都摸得透了嗎?怎么連這里是哪兒都不認識了。」小雁看著睡眼惺忪的岳童,「這里是東京站啊,我們在東京第一次見面的地方。」
「是啊!」岳童感慨了一聲,「那天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還在睡覺呢,呵呵。」
「劉蒙也在睡覺啊,我記得他來的時候好像還沒睡醒呢,你們倆也真是的,為了賺錢總是熬夜,小心身體啊。」
「好啦,好啦,你什么時候也開始嘮叨起來了。」
「岳童,我先不想回新小岩,陪我去逛逛吧。」
「……」岳童搔了搔頭發,看樣子有些不情願,不過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已經煙消雲散,「好吧,我們去秋葉原吧。」
「岳童,你那么喜歡音樂嗎?」
岳童已經在電器行賣音響的地方駐足了許久,那套天藍色的木制音箱價錢上的一大串零看著小雁頭暈眼花。
「是啊……」岳童戀戀不舍地把眼睛從音箱上移開,「打小的習慣吧,總覺得聲音和我的距離更近些,就連認識新的朋友,也是從喜歡他的聲音開始認識的。」
「其實,」岳童突然抬起頭,狡黠地看了眼小雁,「在飛機上麗麗說你是主持人的時候,我已經開始注意你了,我那算不算是一見鍾情?」
「少來了,說話聲音比我好聽的女孩多了!對了,你生日的時候,李彤不是送過你一副耳機,怎么從來沒見你戴過。」
「李彤……」岳童嘴里念叨著這個名字,低頭沉思著。
閔小雁知道自己又觸到了他的痛處,其實她也不是有意的。李彤在信里說過她也很喜歡岳童,女人總會去留意些細小的東西,小雁把這句話記得很清楚,每次想起李彤的時候,她總會不自覺地拿自己去和她比較,想像如果李彤也在岳童身邊,他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那雙網球鞋有些臟了,岳童像舍不得似的天天踩在腳上,小雁笑自己沒事找事,女人總是喜歡事實從男人口中說出來的感覺,雖然很多其實早就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
而岳童的情緒,似乎一直沒提起來,從秋葉原回新小岩的路上,他一直悶悶地想著事情。
會所門前,柳思琪正在和楊瀾說著什么事情,柳思琪一直張大嘴巴笑著,前仰後合的。
「什么事情啊,這么開心?」岳童從後面走過去,出其不意地拍了下她的腦袋。
「哎呀,你們還知道回來啊!」柳思琪大叫起來,「大家都以為你們倆樂不思蜀,准備在澳洲定居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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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知道你們這幫臭丫頭准在我們背後說閑話。」岳童笑嘻嘻地坐在台階上,「剛剛又說我們什么壞話呢?」
「哈,有比你們倆的事情更熱鬧的。」
「哦?」小雁也來了興致,「說說看。」
「王姐有新男朋友啦。」
「王露雲?」小雁看了看岳童,他的臉上也是一片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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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露雲有了新男朋友的事情在會所里已經不算是個新鮮事了,可是每次問到她的時候,她總是笑著緘口不語。沒有人知道他們是怎么認識的。一個月前還在摔東西,哭到昏過去的王露雲似乎很迅速地從頹廢里走了出來。她回來得越來越晚,身上的香水味道越來越濃,偶爾還會喝酒。有一次閔小雁下晚課回來的時候,走廊里,楊波正在擦地,四處彌漫著酒精混合的嘔吐物的酸味兒。
「又和她男朋友瘋去了……」楊波無奈地皺了皺眉。
離開了那個男孩,王露雲在經歷了沉默後,似乎在變本加厲地爆發,小雁有些懷念從前的日子,可惜那只是自己的一相情願,她知道,那個曾經讓自己羨慕的薄荷味道,已經不可能回來了。
關於王露雲的男朋友,她和小雁提到過一次。
「他是日本男孩,很高大,很帥氣,是那種很時髦的帥氣,和國內那些哈日的小孩完全不一樣,他本身就有日本人身上那種特別的味道。」
「我們認識的方法很浪漫,那天他和朋友來味道園吃飯,我去給他們下單,當時我問他都需要什么,結果他告訴我,我要一份牛r湯飯,一份餃子,一聽可樂。我下完單剛要離開,他又叫住了我,我以為他還要點什么,結果你猜他說什么?」
「他很認真地看著我,然後說,我還想要你的電話號碼。」
閔小雁忘不了那天王露雲臉上那份自我的陶醉感,不過她並沒有興趣多聽下去,因為她並不知道,日本人身上會有什么特殊味道。
「我的路易威登呢?我的路易威登呢?」
王露雲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四處找自己的包包,完全顧不得自己一身的酒氣,直到楊波把她丟在床下的那個lv扔給她,才放心地抱著縮回被窩里。
楊波本想過去和她說幾句話,但王露雲毫不理會地把頭側了過去,對著牆壁,只留給大家一個難以琢磨的背影。
小雁嘆了口氣,拉著楊波走開了。
「你和楊瀾去我房間睡吧。」
「那你?」
「沒事,我去岳童那里。」
楊波還想再說些什么,但是最終沒有說出來,她只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閔小雁看著楊波轉身離去,心頭仿佛又被刺了一刀,王露雲孤漠的樣子一直印在她的腦海里,也許又一個人即將離開了。
「她和她男朋友的事情,你c什么心……」岳童有些不以為然。
「你不覺得她完全變了嗎?」
「誰都會變的,很正常。」
「可是……」
「你知道喬娜剛來的時候什么樣嗎?」
岳童輕飄飄的一句話讓小雁立刻無話可說了。喬娜這個名字似乎已經湮沒在所有人的記憶里了。小雁突然想起來,其實岳童和喬娜是很有交情的,兩個人認識的時間久得很,喬娜還欠他30萬,而且自己能和岳童走在一起,喬娜算得上是第一個推波助瀾的人。
「喬娜剛來的時候,後面追她的男生幾乎能排到北海道,那時候的喬娜特別的愛說話,而且成績也好,人很活潑,她走到哪里,哪里都會有笑聲。」
「……」閔小雁不知道該說什么,喬娜在她的印象里,只有那個尖巧的下巴,孤傲的眼神,籠罩在煙霧里朦朧的眼神還有那只金色的zippo。
「在眾多的追求者里,她最終選擇了一個上海的男生。他們是老鄉,有共同語言,而且那個男生人很聰明,又有南方人特有的細膩,很會照顧人。他們是我們早稻田留學生里的一對兒典范。那時候,兩個人幾乎是形影不離,那時候我還覺得沒有人可以把他們分開。」
「可是後來我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那個男生最後還是離開了喬娜,原因可憐到了極點,因為班里有個女生追他,那個女生幾乎沒有什么資本,但是她的爸爸有足以讓她當做籌碼的家產。
在東京,這樣的籌碼對日本人或許沒有誘惑,可惜,對中國人,足夠了。我勸過喬娜,我覺得沒必要為這樣的男生做出任何努力。沒想到的是,我自以為了解喬娜,但事實告訴我,我根本不了解她。這個女孩的堅韌超出了我的想像。她懷孕了,還把自己的錢拿給那個男生去交學費,其實那個男生的學費還用得著她交嗎?那個日本女生很容易就交上了,喬娜的心血只不過是用來買了香水、衣服、cd、還有電影票和在賓館開房。我承認我小看了這個男生,他用一點點的虛榮把那個日本女人哄得團團轉,而這邊,喬娜還在死心塌地地等待著不可能出現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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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陪喬娜去打胎的,你還把那個男生給揍了一頓。」
「喬娜和你說過了?」岳童似乎並不奇怪,「可你知道嗎?那天我陪她去打胎,從醫院出來後,她就再沒說過那男生一句話。我告訴她我把那個男生揍了一頓,她也只是看了我一眼。那天以後她就再不願意和別人多說一句話了,在大家的眼里,她已經成了一個異類,獨來獨往,手指上總有支似乎永遠著不完的煙。到了後來更是誇張,大家竟然把和她接近的人都視為異類。喬娜干脆徹底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找到大江健司後,經濟有了保障,她更是完全不理睬任何人了,包括我。」
「喬娜怎么會變成這樣……」
「沒必要奇怪,在東京的女生,最可悲的就是沒有一個值得相信的依靠,而沒有了依靠的女人,往往會變得很可怕。」
「岳童……」閔小雁每次看到岳童鄭重其事的樣子,心里也總會隨著緊張起來,她了解他,她知道岳童的嚴肅意味著他內心的掙扎。
「雁子,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
「岳童,你還能聯系到喬娜嗎?我想見見她。」
「我昨天剛見過她……」岳童埋頭想了想,「她現在時間挺緊的,大江看得好像挺緊的。」
「看著?」
「你知道喬娜為什么會懷孕嗎?那是一筆交易而已,她給大江留一個孩子,大江留給她一筆錢,孩子生下來後,兩個人的關系也就終止了。」
閔小雁感覺到自己的下顎有些疼,她知道是自己嘴張得太大了,這樣離譜的事情她從前只在報紙雜志上看到過,沒想到這次會發生在她的身邊。
這一次,小雁真的害怕了。
沒有幾個月,喬娜胖了,小雁知道這是因為懷孕的緣故,不過她的肚子還沒有顯形,穿著一套黑色長裙的喬娜看上去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小雁無法想像這是那個喜歡在天台上蹺著腿吐煙圈兒看星星的女孩。一夜之間,那個喜歡穿著長到膝蓋體恤的女孩已經變成了一副初為人婦的樣子。走進飯店的時候,小雁注意到喬娜會幽雅地把小皮包放在桌子上,然後輕輕地撩起裙角兒再坐下,連說話的聲音都變得細聲柔語。
眼前的喬娜已經不再是從前的喬娜了,小雁更加確定了岳童的話,因為她已經親眼看到了喬娜的改變。
「岳童,這是以前欠你的30萬。」喬娜拿出一個紙袋,「這次不要和我客氣啦。你有了女朋友了,多陪小雁玩玩。」
岳童接了過來,隨便地放進挎包里。
「小雁,你現在還在味道園打工嗎?」
「不,不了。」一聽到味道園三個字,小雁的心突然抖了一下。
「哦……沒在就好。」喬娜喝了口茶,「不過沒了工作,以後的日子可就緊啦。」
「現在還可以吧。」
「你們倆現在還住在新小岩?」
「嗯。」
「岳童,你那個房間也是到暑假的嗎?」
「是啊。」
「那你們暑假之後怎么辦呢?」
「找地方住啊。」
「來我那里吧。」喬娜突然很高興的樣子,「大江健司去加拿大了,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你們去他的townhouse和我一起住吧。」
「一起?」
「對啊,這樣能省不少錢的呢,不過地方遠了點,在蒲生,你們上學的話要克服克服了。」
「也是個好主意……」岳童用眼神征求了下小雁。
一直心存憂慮的小雁聽到喬娜的話,心里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但是她還是說了句那多麻煩啊之類的客套話。直到喬娜擺出一副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度,小雁才算松了口。
「暑假一起去四國玩吧,好不好?」安排完了一切,喬娜的心情也放松了許多。
「好啊!小雁……」岳童高興地拍了拍大腿。
「我,我得回國,我有事情。」
閔小雁的話有些支吾,她實在不忍心看到岳童失望。
「之前你怎么沒告訴我啊?」
「我也是剛得到的消息……」
電台的朋友給閔小雁打過一個電話,8月要在大連舉辦一次歌友會,請來了很多港台明星,因為考慮到閔小雁是年輕人,又對綜藝類和娛樂新聞比較熟悉,所以單位決定用她來當女主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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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快……」岳童小聲地咕噥了幾聲,「剛回來沒多長時間啊。」
「呵呵,」閔小雁知道他在想什么,「怎么,你不放心我,怕我回去跟別人跑了?」
「我可沒說……」岳童被小雁猜中了心思,有些不好意思。
「這次回國,我還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就是把我的愛情做一個了斷。」
小雁的話語很堅定,不容置疑得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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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長春的日子里,閔小雁習慣了發呆。
她托著下巴坐在樓下的石椅上,仰著頭看著藍藍的天,她不明白為什么時間會突然過得這么快,半年的時間就這樣過去了。回到家里的時候,爸爸媽媽忙前忙後地圍著自己轉了好幾天,好多平日里見不到的親戚也都湊熱鬧似的跑上門來。本來就不大的房間終日喧嘩得讓人頭疼。也許在大家的眼里,逝去的日子是在漫長的等待中度過的,可對於自己而言,太多的故事讓她已經無暇去對著日歷數數了。
她只想安靜地回來,就像她離開的時候一樣安靜。
回國已經快一個月了,熱鬧勁兒終於過去了些,閔小雁穿梭於長春的每一個角落,她想尋找到這個城市的變化,可是她沒有找到。
「雁子,怎么一直不見你說話啊?」
「哦?」閔小雁才發現自己已經盯著窗外發呆了許久,火車飛馳著,鐵軌發出有節奏的沉悶的聲音,讓人有些昏昏欲睡,同事們上了車便迷糊得東倒西歪,只有小雁一個人在沉思。
「陳姐,為什么這次台里找我做主持?」
「你年輕啊,我們這些人做做業務,走走市場還行,娛樂圈里這個明星那個明星的我們可叫不出來幾個。再說了,投資方好像准備和日本的一個企業合作,你正好在那邊念書,日本方面也來些人,雖然有翻譯,但是你和他們簡單溝通不是更方便些?」
「哦……」閔小雁又把眼睛轉向窗外,日本,又是日本,怎么到處都是日本。
「對了,雁子,你和那個王總怎么樣了?」
「我們?」小雁沒有回頭,「我們還能怎么樣呢?」
回國的日子里,她幾次徘徊在北方集團門前,但都沒有走進去。換掉了電話後,閔小雁的耳邊一片清凈。她曾經一直在猶豫要不要和王忠實詮釋一下自己的感受,但最終她還是沒有勇氣,或許說她覺得沒有詮釋的必要。曾經,一直覺得自己已經是一個女人了,但閔小雁現在才知道,找不到愛情的女人,就不能算是一個徹底的女人。20歲,還太年輕了吧,她想老王也一定會原諒她的不辭而別。
錢和衣服,閔小雁放在了門衛那里。離開的時候她回頭看了幾次,她看到了那輛熟悉的a6,可她沒有勇氣走過去。她不知道那輛車里是否還鋪著她親手選的黃色的座套兒,她也同樣沒有勇氣知道。
就這樣離開了,好像從來沒有來過。
空氣里,傳來了曾經很熟悉的味道,從澳大利亞回來後,閔小雁已經深深地愛上了海風的味道,城市里總有散不去的塵埃,只有在海風飄盪的日子里,煩惱才會被真正的濾去。
大連就要到了,閔小雁已經嗅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