糕點(下)(1 / 2)

</br>――九品堂

「卑職多謝太守大人款待!家中孽子又惹了禍事,請大人恕卑職回去好好去教訓那個孽子!」那郡守小心翼翼試探開口,口氣深藏對那兒子的無奈氣憤。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留孟郡守了,事關令公子,本官也不好插手。令公子平日也非大奸大惡之人,想必此番事出有因,小心為上!」馬太守一向好說話,笑著擺了擺手,還頗有風度地說了些好話。

「大人不知,我那孽子……」孟郡守回了個禮,搖了搖頭嘆息,「不提也罷!」

「誒,孟兄此言差了!」馬太守一臉不贊同地開口說,「我觀令郎生性率直,天質純然,可不是一個好兒郎!家中犬子可比不過!」

「大人不必寬慰我,那孽子什么德性我自是清楚,哪比得上馬公子!」孟郡守笑著開口,眼中還帶幾絲羨慕,「馬文才公子,年紀輕輕,文武雙全不止,還面如冠玉。如此松柏之姿,犬子怎可相比!」

「孟郡守太過抬舉小兒了……」馬太守的眼眸中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光,隨即涅沒在了黑沉的眼底,笑得文質彬彬。

「哪是抬舉!」孟郡守認命地整了整衣冠起身告辭,「小兒若有令郎一半好,孟某死也足矣!下官告辭!」

「請!」馬太守微點頭,一邊吩咐人送送孟郡守。

「啪!」一聲門關上的輕響,只剩下了馬太守和老管家。

他也終於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眸光冰涼,面色冷肅。

若是馬文才見了又得嗤之以鼻一場,馬太守人前向來慣會裝,大抵除了他和馬府上的老人,這杭州怕沒一人覺得他不好,甚至還感恩戴德。

所謂官,不過是人前一套,人後又一套。

人前馬太守就是有風度和氣的讀書人,人後卻是個不近人情的老貨!

「少爺怎么樣?」他啜飲了口茶水,狀似不經意一般問。

「少爺到了書院後,迅速籠絡起了一幫人馬。在書院中過得和家中也沒什么區別!看書練功,還有其它一個都沒拉下!」老管家一直站在後頭,聽見馬太守問話,立馬回道,「唯一不同之處,便是多了個對手!少爺好像更有活力了些。」

聽著,馬平川的眼底輕泛出笑光來,面上還是冷硬地開口,「那混球總算有了好對手,也省得他四處折騰人!和文才對上的小子家世很豐厚吧!是誰?」

「倒是涉及老爺的故友了……」老管家依然笑得慈和,不緊不慢開口道,「和少爺對上的,正是上虞玉水祝英連!」

「上虞玉水……」年過中旬的人輕蹙了蹙眉,不知是嘆是悵。

當年意氣風發的幾位知交又浮現了眼前,昔日把酒歡飲,今日各別東西。也不知如何?

「可是祝公遠的兒子?」他問,卻肯定。

「祝家老九。」老管家笑呵呵接了嘴。他在馬府幾十年了,甚至比老爺年齡還大上十多歲,對老爺那些故人了解的一清二楚。

「容著他倆玩吧……祝公遠的面子,還是得給!叫少爺別亂來!」他撫了撫灰白的胡須道。

「是,老爺!」老管家恭順地點了點頭。

「對了,糕點可是給少爺送去了嗎?」他不經意地問,仿佛好像是隨意說上的。

「請老爺放心,已經送過去了!少爺,想必已經收到了!」老管家含笑著說,心底一清二楚,其實馬平川最想問的還是這個。

「那好……」他冷硬的神色竟然有一絲緩和,「我記得,他小時候最愛吃甜的……」

「是啊,那時候少爺老纏著夫人做糕點……」看著滿臉惆悵的馬平川,老管家也只能在心中嘆一口氣,卻無從說起。

父子倆人都不是善於表達感情的人,自從那件事情發生過後關系更是同水火一般,平日里說不上一兩句便吵起來。分明是父子卻搞得和仇人一般。

少爺去尼山的前一個月,又和老爺吵了架。父子倆整整一個月,誰也不理誰,不說一句話,看見了,對方也就立馬轉身走開。跟小孩子似的在一起嘔氣。著實叫人無可奈何。

少爺去尼山那天,老爺沒去送少爺,但那是少爺以為的,其實老爺在後面張望了老久老久,就是不敢上去,怕到時候又吵起來,又惹少爺生氣。老爺這倔脾氣,他自己知道,管不住。

時光一直都在走,生活也開始變好了,但是老爺和少爺,就是越走越遠……

老爺不知道,一個人的喜好,是會變……甚至有時候,他曾經最喜歡什么,就會最討厭什么……

就像少爺,曾經最愛甜食,現在卻最厭甜食……可說到底,少爺,這是從情感上排斥甜食,並非是真正的討厭它,就像少爺對老爺。

所以,他沒有提醒老爺,這是老爺對從前的懷念。

而老管家也希望馬文才,那個他從小看到大的倔強孩子能明白,不要再錯下去了……往事如煙如霧,該過去的還是過去的好……那孩子向來聰明,會明白的吧!

可是老管家沒想到,馬文才對馬平川的憤恨到了何種地步,沒想到奴才們竟把茯苓糕放進了馬文才的食盒,反而起了反效果,使馬文才更加憤憤。

幾分周折的,馬文才的死對頭祝英憐手上,算不算?自有注定?不知原因的祝英憐並沒有辜負馬爹的心意,反而盡善盡意。

許是這個前頭早有伏筆,所以後來必然如此糾葛!

晴光正好,芳草輕曳。他站在門外,手拿一個食盒,進退兩難……

他好不容易等到銀心同祝英台出去,才想著過來看上青衣一眼,在門口卻有些不知所措,和不明白了。他為什么要來看祝青衣?為什么會來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