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梨花落(1 / 2)

</br>夜風中,她的聲音緩慢而柔和,好似在訴說一個與自己毫無關系的故事,好似這樣的事情,並不是她親身所經歷過的一樣。她的面容平靜而冷淡,忽的她頓住了。

「怎么不說了?」馬文才悶悶地問,聲音干澀嘶啞。他不曾想過,她,竟會有這樣的過往。

她垂下頭,很柔順的樣子,聲音很柔和,「一切都過去了……已經沒什么好說的了。」

馬文才看著她的側臉,眼神有些復雜。

他問她,雖說是問她,卻又像喃喃自語,「在你心里,真的過去了嗎?」如果真的放下了那段過往,那你為什么還記得這么清楚?這么多年前的事情,記得好像是昨日發生的一般清楚……就像我對那件事的念念不忘……

她避而不答,她向他伸出了手,道,「文才兄,你快出來吧!一個大男人在著這么小的櫃里,怪委屈的!白日里,我們玩笑開過頭了,對不起。」

馬文才哼了一聲,「找你的梁山伯去!我馬文才的確不是什么君子。」

她聞言笑了起來,眉眼彎彎,問他,「為什么文才兄要做君子?」

馬文才斜睨了她一眼,只覺得莫名奇妙。

祝英憐笑著拉住他的衣擺,「馬文才是馬文才,梁山伯是梁山伯。梁山伯是君子,馬文才確乎並非君子。」

她悄悄湊近他的耳邊,笑得越發燦爛似星月一般,「可是好奇怪啊,比起君子的梁山伯,我更喜歡不是君子的馬文才!」

馬文才聽著耳熱,又哼了一聲,嘟囔了一句,「你盡是在說胡話!」

「英連可不敢,說的都是實話。」祝英憐忍住笑,一邊拉他從櫃子里出來,「若是世間人都是梁山伯,未免也太過無趣了,可若都是馬文才……」

她打趣,「這天下可就不太平了,所以這世間人千萬種,哪個也不能缺呀!」

馬文才聽著,一挑眉,竟也打趣起了人,「像我倒不可怕,若都是像你這般如此多的心眼,那才是天下不太平呢!」

「彼此彼此!」祝英憐聽了,桃花眼微彎,眼中似有微光,「文才兄,你餓不餓?」

「不餓!」馬文才很是硬氣的說道,可是肚子卻不配合。「咕!」他微紅了臉,有點尷尬。

不得不說馬文才生了一張好皮相,像這樣子紅著臉的模樣,他做出來帶著幾分少年的羞澀感,竟有幾分可愛。

怎么說呢?祝英憐有些壞心眼的想,大概是秀色可餐吧!?

「我剛才看過了,還有些雞蛋,怎么樣?」她啟唇輕笑一聲,怕他不答應,又道,「你且放心,我會給錢的,不會讓大叔抓著把柄!」

「……嗯。」馬大爺終於矜持了點了下他高貴的頭顱,這倒真是有點不容易。

不過煮個雞蛋費不了多少時間,不一會兒,馬文才就拿著有些燙手的雞蛋坐在門口,看著一朵朵桃花落下。手上剛出鍋的雞蛋的確有些燙了。

他捏著雞蛋的手指開始泛紅,卻神色如常,似乎感覺不到疼痛,慢條斯理的剝殼。一副貴公子的模樣,風度翩翩。

「文才兄!」祝英憐看著皺眉,正想問他不燙嗎?卻見馬文才的手一顫,那雪白的雞蛋落在泥土中滾了幾下,成了一個泥團子,一朵桃花緩緩的落在了上面。

她有些歉意的看著他,但他靜靜地看著那個雞蛋,不,是雞蛋上的桃花。

「想聽個故事嗎?」他看著她,鳳眸沉沉,低聲道。

她看著他,不自覺的點了點頭。

他微勾唇,笑得純粹,令她有些失神。她平時極少見他這般笑。

夜風起,他低沉的聲音伴著桃花落下,「已經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年的春天,梨花開得正好,遠遠看過去如一樹白玉……」

十年前,春,杭州太守府。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夫人你看,不過一夜,這院里的梨花都開了!」老仆人笑道,恭敬的對著那位衣著華貴的女子說道。

女子聞言,微微笑著點頭。一雙柳葉眼顧盼生嫣,行走之間,踢起的裙浪,也是極美。溫婉賢淑,好似是畫中的人。

她看著這滿園春色,流連忘返。

「娘!」錦衣的小公子手持一支梨花,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眉梢眼角盡是喜意,「你看,花開了!送給娘!娘戴上,可好看了……」

小公子一把抓住女子的衣角,努力的向上扒拉,想要幫女子帶上這支花。之前看爹給娘戴花的,娘那時候可高興了!所以他也要給娘戴花,娘親一定高興壞了!!!

女子寵溺蹲下身子,抱著小男孩,任由他胡亂給她戴花。

「好了!」小公子興高采烈的拍起了手,那只梨花已經被他歪歪地插在了女子頭上,「娘高興么?」

「高興!佛念給娘戴花了!」女子笑著點頭。

「不是說了不讓公子出來嗎?」一身怒喝隨之而來,一個長相俊朗的男子怒氣沖沖走來。

「爹!」小公子嚇得往娘身後躲。

「老爺……」女子也想說些什么。

男子卻已經毫不講道理的野蠻的把小公子扯到了一邊,丟給了仆人,「把他帶回房中!不寫完十帖字不准出來!」

「老爺,佛念還小……」女子皺著眉,想把孩子帶回來,可是注定是無力的。

「八歲已經不小了!不過寫幾個字而已,慈母多敗兒!」男子冷笑一聲,甩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