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荒山老屍(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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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荒山老屍1

這下我可傻眼了,沒聽說地底下埋活屍的,既然是屍體,那埋下去還能活嗎阿松在此地多年,也從未聽說過如此奇事。我們逼著大金牙快把當時的情況說清 楚。他回憶道:最開始我也不知道有這么個東西。可後來,村里有個小孩子來找我,說她爹在家里藏了一只大耗子,把糧都吃光了。我當然不信,多大耗子能把一 家人的口糧都吃光。沒想到她又接著說,那只大耗子是她爹從地里帶回來的,黑不溜丟的,不光吃飯還會吐發光的石頭,爹拿石頭去城里換錢了。經她這一說,我一 下子就想起她爹杜二狗這兩天似乎真的沒有出現過,就給了她一塊兒餅,讓她帶我去家里看看那只大耗子。可小孩倔脾氣,說阿爹不讓。我只好說那是一只耗子精, 吃完米飯就要吃小孩。把她嚇哭了,跟我說耗子精藏在她家地窖里。我立刻從石場找了幾個有力氣的跟著我去了杜二狗家大金牙說杜二狗是村里唯一一個識字 的常住居民,呂大爺介紹杜二狗時曾提起過,那小子也是個外戶,只知道姓杜,看不清年紀。因為他最初來到這里的時候,帶著兩條土狗,自然而然就二狗二狗的叫 順了。至於他女兒妞妞,本是村中一個老太的孫女,老人死後,杜二狗就把她接到自己身邊養了。而他家的地窖,以前是村里公用的,後來村里人漸漸散了,慢慢地 就成了他杜家的私人財產。大金牙悔恨道:我當初那會兒沒注意這么一個人,現在想想,的確可疑。那天剛到了他家地窖外,還沒將門板揭開就聞見一股子腐臭 味。仔細一聽,里頭不知道什么東西,一直在咕咕咕地響。我帶頭將門閂拔了出來,下面一點兒光都沒有,漆黑一片,那東西就在地窖盡頭周圍,地窖下面不知道點 了什么燈,隱隱發光。村里這些流浪漢活了大半輩子,誰也沒見過如此詭異的場面,沒有一個願意下去的。大金牙舉著火把,在地窖門口徘徊了好久,也不敢隨意 下洞。最後還是呂老頭主意多,抱了一條大黃狗下去。那狗東西膽子奇大無比,剛下地刺溜一聲就不見了,躥進地窖中沒一會兒工夫,就叼著什么東西開始往外拖。 大伙見沒有危險,紛紛下去幫著大黃狗,一幫人呼哧呼哧把那沉甸甸的東西拖到太陽底下一看,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是一具屍體,一具在喘氣的屍體大金牙 忽然一把抓住我,恨不得將指甲全摳進我肉里去。那東西攤在石頭地上,像一攤被打散的肥肉,渾身上下黑不溜丟,也不知道裹的是什么。還發出一股刺鼻的味 道,臉上找不到五官,只有一張嘴在不停地張張合合。我們幾個的腳步頓時都慢了下來,別說大金牙沒見過,就連我出入大、小古墓無數的人,也從未聽說過,天 底下有這樣的怪物。四眼明顯不信,他問大金牙怎么知道那是個人,大金牙說:這不廢話嘛,有胳膊有腿的,那東西要是站起來,恐怕不止兩米。豬肉沒吃過,僵 屍還能沒見過嘛。四眼看看我,想聽我的意見,我從未聽說過這種奇聞,一聳肩:沒有實踐就沒有發言權。起碼得讓我先看看那東西再說。那難了,已經燒 了。燒了你不是說那東西還在喘氣嗎那東西一見光就開始發腐,沒多大工夫就爛透了,半膿半瘡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毒。我覺得還是早毀了好,就叫大 家合力起了個草台子准備燒個干凈。沒想到那東西一遇著火,忽然就爆炸了。燒得滿村狼藉,你來的時候,大家正忙著逃命,怕惡鬼要來報復

第七章荒山老屍2

我說好好的村子怎么一把火燒了個干凈,原來是偷雞不成蝕把米,真不知道該恨天還是怨人。大金牙唉聲嘆氣道:人要倒霉,喝涼水都塞牙縫。罷了罷了,看來南 京這地方跟我八字不合,趕明兒還是回潘家園去,發財談不上,起碼能睡個踏實覺。你可不知道,自從店里被封之後,我躲在這兒,連個囫圇覺都躺不舒服,天天夢 見自己被政府給槍斃嘍。我說躲得了一時,避不開一世。眼下就是回得了北京也換不了清白,說到底,還是得把這事了斷了。四眼也同意我的觀點,他說要是真有 字據,那翻案的本錢就有了。就算揪不出幕後黑手,起碼能洗脫一源齋的冤屈。大金牙聽他這么一說,忙收起了哭喪臉,咧嘴大笑。沒多會兒工夫,我們下到了山壑 間,整個村子早就在烈火中化為了灰燼。阿松驚嘆:這才個把小時的工夫,連根草都沒剩下。好在是孤村,又凹在山里頭。火勢來得快,去得也快。我曾經 見過厲害的森林大火連燒了四五天,靠人力根本無法撲滅,只能一點一點地從外圍把可燃物全部清出去,盡量減少可燃面積,等它燒盡了以後自然熄滅。我看滿地都 是焦黑的枯木,一些塌倒的房屋還在冒煙,問大金牙還能不能認出老呂家那間草屋在什么方位。老呂家挨著井,就在村尾巴上。那你們燒活屍的地方在哪兒, 我要過去看看。大金牙驚訝地看了我一眼,勸道:都燒成這樣了,還能剩個毛啊。咱們挖了東西快跑才是。我說你小子吹了一路,神乎其神。管它剩毛還是 剩,我看看怎么了萬一要是什么國家級的珍稀保護動物,送給博物館也算立功了。四眼和阿松也附聲說要長見識。大金牙拿我們沒轍,直嘆說沒見過這么多不怕死 的,拿古怪當精彩。就答應我們,先挖字據,再去燒屍的地方轉悠轉悠,看能不能找到一兩根怪物的遺骨。很快我們就找到了呂老頭家的枯井,大金牙沿著井邊摸索 了一通,然後朝著西邊連跨十大步,指著黑焦黑焦的泥土說:東西就在這兒我們此行並沒有攜帶方便掘土的鐵器,阿松從包里翻出一柄寸把長的木刀說:這 是我平日里割葯用的,挖土也湊合,只是不知道埋得深不深,畢竟是木料,怕取不了多深的土。大金牙說東西藏得不深,肯定沒問題。然後就接過木刀哼哧哼哧地 挖了起來。我問阿松,這木刀如何取葯。他笑道:僵屍肉在我們這行叫做肉草,用一般的鐵器割取,會傷了葯性,金、銀、銅、鐵統統不行。所以采葯師傅會 隨身配一柄木刀。一般采葯的木刀用的都是竹料,也有高檔貨,比如紅木、楠木都是有的。我們正聊著,就聽大金牙忽然叫道有了有了,隨即從土里捧出一個 粗陶罐,敲開了一看,果然有兩張字據。一張是買玉、賣玉的收據,一張是賣家的聯系方式。我看了看收據,居然還是一張正規發票。四眼接過兩張字據仔細辨認了 一下,說格式沒問題,都是有效證據。聽他這么一說,我頓時松了一口氣。大金牙更是雀躍,心頭包袱丟了大半,人也精神起來,說這就帶我們去看那具怪屍。墳頭 村一共巴掌大的地方,從村頭到村尾加起來不過十來分鍾的路程。他們焚燒屍體的地方就在杜二狗家那口地窖邊上,選擇就地焚燒的原因,是因為那東西剛開始還在 喘氣,到後來叫太陽光照了一會兒就慢慢開始化膿出水,味道奇臭無比,好多村民已經開始謠傳這東西是山里的臭尾巴仙。大金牙可沒聽說過什么臭蟲能修煉成精 的,卻知道古屍能生異傷人,所以他立刻召集人手搬了柴火,要將這具古怪的屍體當場燒掉。

第七章荒山老屍3

燒著燒著就炸了,大金牙摸摸被燒了半截的眉毛抱怨,你們說杜二狗藏什么不好,藏一具古屍,好在沒有行僵撲人。我說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上來就是一把 火,村子沒了,你叫他們以後住哪里。他狡辯說那也比被怪物攝了去好,誰知道那東西有沒有毒,流了一地的黑水。杜二狗家的地窖,離古井不過百十來步的距離。 大金牙替自己辯白完,遙指了一下地窖的大致位置,就領著我們幾個走了過去。此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太陽偏落,山間的氣溫陡降。阿松說這一片山區,陰氣很重, 隔壁山頭就是他們草堂采葯的地方。咱們看了遺骨得趕緊下山,如果在前無村後無店的陽山上過夜,是一件極危險的事,林家就曾經有人在采葯途中走失,到今 天連塊骨頭都沒撈回來。大金牙附和說當地的確有類似的怪事發生,來往這里的流浪漢是絕不走夜路的,有時候沒有草屋,寧可多出幾塊錢,跟別人搭床拼住,也不 願意冒險獨自在村外過夜。他邊說邊往四下打量,我們很快就找到了焚燒屍體的地方,只見一摞半人高的空木架子獨自聳立在空盪盪的泥地上。因為大火的關系,木 頭柱子早已經焦黑開裂,架子底下像是堆了什么東西,黑溜溜的一大片凸在那里,像一個小墳包。走近一看,原來是燒剩下的木料灰。我上前去,用腳撥開木灰,不 想那小墳包一下子就散開了,也不知道哪兒來的風,吹得那些細灰漫天亂飛,一吸氣滿嘴都是灰。一想到這些可能是那具古屍的骨灰,惡心得人直想吐。一時間,我 們四人紛紛用手捂住了口鼻,大金牙不停地大口吐著唾沫,估計剛才吸進去不少。這時我們身後忽然傳來呼天搶地的哭叫聲,尖利無比。扭過頭去一看,一個穿著老 頭衫的中年男子如瘋癲了一般朝著我的方向撲了上來。我急忙往後退,那家伙腳下卻未停住,徑直撲倒在滿地的灰燼之中大叫起來。我一時鬧不清發生了什么,卻見 大金牙兩眼發愣,低聲對我說:他就是杜二狗。不料杜二狗一聽見大金牙的聲音,像見了血的蒼蠅,二話不說,揮舞著拳頭作勢要打。我自然不容他胡來,大步 一跨,牢牢地將他兩手反扣在背後,怒道:你這人怎么回事兒,上來就犯渾他疼得哼哼直嚷,聽他號了半天才弄明白,是在恨大金牙燒了他的古屍。我繼續按 住他,說:首先,屍體是從地里挖出來的,是公家的東西,他一不是你祖宗,二不是你媳婦,跟你沒有直接關系,你哭也是白哭,少在那兒自作多情;再說,你知 道它是個什么東西你就敢往自己家里倒騰,害了其他人怎么辦杜二狗扭動著身軀,不住地掙扎:你放屁,老子當然認得它。它是山上的財神,我好不容易請回 家的神仙大王。你你們愚昧你們無知大金牙你這個渾蛋他越罵越凶,有幾次還企圖抬腳踹人。我只好發狠一擰,卸了他的關節。就聽咔嚓一聲,杜二 狗發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接著又哼唧了一陣,終於不再持強。四眼待在一旁,一直沒說話,見杜二狗被我制伏才上前問話。可他問的卻是大金牙。我記得你說 過,那個東西,會吐石頭大金牙愣了一下,忙點頭,又搖頭:是妞妞告訴我的,當時也沒放在心上,秦爺你這一提,我倒想起來確實有這么一說。她說大耗子 吃飽了就會吐發光的石頭,她爹就拿石頭出去換錢。怎么,那具古屍真有此奇能

第七章荒山老屍4

他們說話時我一直在觀察杜二狗的表情,他聽見石頭二字時,明顯緊張了一下,腮幫子上的肉一鼓一鼓的。我心說難道天底下真有如此便宜的買賣,給口粗糧就 吐鑽石,老蚌孕珠尚且要花百十年的工夫。如果古屍真能產鑽,那還種地圈豬干嗎,全民養屍就是了。我見杜二狗不再掙扎,就松開了他的胳膊。大金牙嘴角一咧, 蹲到他身邊,奉勸道:杜老哥,那么好的寶貝,我們怎么可能燒呢,你多慮了。我忍住笑意,朝四眼和阿松擺了擺手,讓他們配合。大金牙這小子又准備誆人 了。放屁,我回來的路上都聽說了,杜二狗苦著一張板凳臉,大家伙都喊著要逃命,說你燒了地窖里的大仙,惹怒了山神,村子也被大火燒了。你這個掃把 星,大瘟神大金牙湊到他面前,哎呀了半天,做足了腔調:杜大哥,我這是在幫你啊。那些人想將寶貝占為己有,我假意燒毀,其實暗地里已經將大神送回山 里了。你不信可以自己去看嘛,火架子里除了木灰,還剩什么,凡火哪里傷得了大神真身。他臨走的時候還叫我轉告你,說老杜好酒好肉伺候得神君很是舒坦,待他 回到天上稟告玉帝,回頭要封你一個地仙做做。我心說這種驢頭不對馬嘴的謊話也只有大金牙敢往外編,說話的時候還一臉恩正,也不怕回頭遭報應。不過這招對 杜二狗顯得十分受用。他聽得眼睛都直了,用那只沒脫節的手握住大金牙一個勁地上下甩動:好兄弟,你沒騙我你真沒騙我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就 知道我有當神仙的命。秦四眼乘機問他事情的始末,那杜二狗已經興奮得語無倫次:我們杜家,出過神仙。很久很久以前,爺爺的爺爺的爺爺。我知道我也能找 到,哈哈哈。你們看,看這個說著就顫抖著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我打開一看,里面居然有兩顆閃閃發光的珠子。珠身圓潤,光澤喜人,竟不似一般珠物。阿 松說一般貴美石,斷不會如此圓滑通透,這兩顆東西,會不會是珍珠大金牙將珠子放在嘴邊,用金牙嗑了一口,然後很肯定地說這玩意兒不是珍珠。我說這你也能 嘗出來他嘿了一聲說:胡爺又忘記我的老本行了。珍珠與普通貴石不同,是珠母用陰體孕育而成,平日不見天日,吸收的都是月光湖氣,入口必是極寒極陰 的,有一股類似屍氣的味道。除非用熟石灰連續浸泡盤用,否則很難去其惡寒。我說不管它是什么,如果找不來產珠的本體一探究竟,我們在這里瞎猜始終不是辦 法。大金牙此刻對當初的一時沖動悔恨不已,痛說到手的鈔票又白白飛了。秦四眼說:燒了就是燒了,既然找不到解釋,那也不必耗在這里,你們看這天,再不走 就要晚了。杜二狗神色亢奮,兩眼炯炯發光,扒拉著木架子說什么也不肯跟我們走,大金牙上去拉他,差點給啃下一口肉。大金牙捂著手往後一跳,後怕道:這 家伙不會瘋了吧我看了看杜二狗那副六神無主的樣子,說:他本以為古屍被你燒了,心中肯定又氣又恨,趕回村中果真見到處火燒狼藉,連最後一點兒希望都 沒了,整個人處於絕望的狀態。你剛又騙他什么成仙成佛的,我看這人一下子由悲轉喜,可能真把自己給刺激傻了。阿松點頭說:瞧這樣子,失心瘋是跑不了 了。也算他自作孽不可活。

第七章荒山老屍5

他不過貪財,又沒做傷天害理的事。你這話說得未免太絕了。我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復雜。此時的天色已經暗淡下去,眼看太陽就要下山了。再不走,可能就 要被困在此處。我可不想親自體會阿松口中說的恐怖事件。可要是讓我把一個活生生的人獨自留在荒村野地里,那也是絕無可能的。我心下一橫,指著杜二狗對 大伙說:好歹是條人命,他現在瘋瘋癲癲的,留在山里太危險了。咱們得帶著他走。

大金牙反對,他將被咬的手舉得老高:太危險了,跟狗似的,說什么都不走。我說胡爺,陽山鬧鬼可不是一天兩天了,咱們何必為了一個外人冒險,還是乘天色有光,快走吧。

我說既然危險就更不能丟他一個人在這兒,要不你再騙騙他,就說神君要見他,讓他乖乖跟我們走。四眼哼了一聲說哪來這么多麻煩,敲暈了扛下去就是。

我說還是秦兄缺德主意多,不愧是讀過書的人。阿松曾經被迫在陽山過夜,此刻早就坐立不安。一聽我開口,立刻跑到杜二狗背後,咣當就是一磚頭。我沒料到他行 動力如此之強,居然真把杜二狗給砸了。好家伙,我原本只是隨口調侃兩句,他居然當起真來下了毒手。我嘖嘖了兩下,知道此時也不能怪阿松,只好滿心愧疚地背 起杜二狗,希望他醒過來的時候能恢復理智。

因為杜二狗一事,我們耽誤了行程,雖然心中千不甘萬不願,也不得不趕起了夜路。阿松對陽山忌諱頗深,看樣子是對店中伙計失蹤一事心有余悸。別看他平日像個 人精,處處透著一股精明,此刻卻一直板著臉,像只斷了尾巴的耗子,瞪大了雙眼不住地掃視四周,生怕有東西忽然躥出來,將他叼了去。

我背著杜二狗走在隊伍中間,大金牙跟在一邊。他因為得知秦四眼是在美國當律師的,所以言語間格外殷勤,仿佛官司已經打贏了一般。

大金牙問我今後有什么發財的計劃。我想了想,自打從印加神廟出來,我這一路似乎都是追在竹竿子屁股後邊跑,一日逮不住,一日不舒服,至於自己以後的出路, 倒是真沒仔細籌劃過。就像這趟南京之行,本是意料之外,如果不是大金牙手里出了變故,我此刻恐怕已經和楊他們到了雲南,調查神秘老頭所使的 蠱蟲。大金牙見我默不吭聲,也不敢多問,又去和阿松搭話。聽說人家是林家草堂的伙計,忙作揖說久仰。我說你小子怎么見誰都自來熟。他不以為然地說林家在南 京城是數得上大拇指的中葯鋪,信譽、醫術都沒得說,屬於跨行隔業的勞動模范。

阿松被他逗得不好意思,緊綳了多時的臉終於松了下來。我乘機問他那天留宿陽山,是不是見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阿松居然抖了一下,夜色中兩眼竟好似有精光射 出。他靠到我邊上,壓低了嗓子,說道:胡爺,不管您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眼見為實啊說著他又環顧四周,我被他弄得緊張起來,四下又到處是怪石枯 岩,山路融在夜色當中,透著一股墨鐵一般的冷光,單用看的都覺得瘮人。

阿松咽了一口吐沫,繼續說:我那日借了一草棚來睡,後半夜憋不住,就躲在一處斷石碑後小解。您猜怎么著,第二天早上,我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根本沒睡在草棚里頭,我身體下面一片冰涼,整個人枕在一塊兒墓碑上。

第七章荒山老屍6

他一說完,我們幾個都傻住了。我脖子後邊起了一大片雞皮疙瘩,大金牙哆哆嗦嗦地靠到我邊上,探頭問阿松:你是不是看錯了,或者當時睡迷糊了我在村子里少說也住了兩個多月,可從沒聽說過這種事,最多就是老被山上的狼叫嚇著而已

阿松瞪了他一眼:我倒寧願是誤會,可我滋的那泡尿還在石碑根上透著一直沒干。你倒是錯一個我瞧瞧。再說,陽山根本沒有狼。

啊大金牙這下直接退到了我身後,結巴道,沒,沒有狼,那我,我聽見的是

鬼知道你聽見的是什么東西,阿松搖了搖頭,反正這次打死我也不留在這鬼地方過夜了。咱們抓緊趕路,翻過這個山頭就到停車的地方了。

不知是人倒霉還是天有意,今兒個夜里,居然是萬里無雲的明月天。空盪盪的天際唯見一輪又亮又大的圓月高掛當中,夜幕與山色連成一片,叫人心中產生了一種不 知身在何方的錯覺。我心里不知為何,繞滿了狐鬼拜月之說。小時候聽過的鬼故事,一溜煙的全冒了出來,後背上冷汗不停地往下刷。看看其他人,個個都冷著一張 臉,在月光下透著一股死氣。我本來想開口調節一下氛圍,可一開口,聲音就堵在嗓子眼兒上,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這樣的氣氛不知維持了多久,一直到下山的路 忽然出現在面前,整個人才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一見出路,大家的臉色明顯好轉,竟不約而同地一起出了口長氣。

我的娘啊,終於走出來了。大金牙滿頭大汗,扯著衣領呼啦呼啦地扇風,真邪門兒,剛才一點兒聲音都發不出來,我還當要一輩子在山上轉悠呢。說著他又扭向阿松抱怨,你說你沒事講什么狗屁志異,魂都給嚇沒了。

阿松朝他擺擺手,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道:你們剛才聽見沒有,我耳朵邊上一直呼呼地響,忽近忽遠,不知道是什么東西。

我將杜二狗放在一邊,擦了一把汗,腦袋里暈暈乎乎的,連怎么走出來的都不記得。雖然我心里明白,這多半是人嚇人,自己給自己找不自在,可那種感覺實在太糟糕了,像悶在一口大布袋里,連氣都呼不上來。至於阿松說的怪聲,我倒是沒有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