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2)

</br>至微接連參加了幾場面試,皆鎩羽而歸。

慕長安還真只是幫她交了申請表,大公無私到令人發指。

公平公正是對你最好的照顧,某人正義凌然如是說。

至微不知說什么好,感動他有原則?沒有;傷心他沒幫她「說好話」?也沒有。

她只是突然感到前路茫茫,不知去往何方。

混了將近五年的蘇至微童鞋不禁流下了不學無術的淚水。

已被消化科收納的沈含笑沒心沒肺說:「老大,你只要不當醫鬧,干啥我都支持你。」

大一就堅定了「富豪戰略」的卓小蟬很建設性地告訴她:「老大,s大附屬幼兒園招保安,你要不要試試?」

「滾滾滾。」

一群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的家伙。

真是想念白小白啊,她才是寢室里三月的春風溫暖的陽光,這倆貨,頂多是冬天里的一陣風夏天里的一團火,就是四個字——不合時宜。

幸好,老娘是有男朋友的人,你們不當回事,還有他會很認真地替我盤算。

慕長安不等她問,早已有了答案:「還有考研這條路。」

「考研?」

圖書館地下室四體不勤常年蝸居啃書的考研大軍?從沒想過有朝一日會成為其中一員。

「我陪你。」慕長安難得深情款款說句中聽的情話。

「你陪我?怎么陪?」

「你想怎么陪就怎么陪。」

至微賊兮兮地說:「代考行不行?」腦袋上立刻挨了一記。

「不行。你搬過來,我監督你。」

雖然至微在慕長安家出入自由,但大多數情況下只在周末留宿,他叫她搬過來,那豈不是要同居的意思?

嗯,這個考研福利倒還不錯。

至微立刻燃起了斗志,摩拳擦掌:「我回去收拾收拾。」拉著慕長安一起回學校,把常用的書籍喜歡的日常用品一股腦扔進箱子里。

「老大,你這是要搬家?」卓小蟬咬著棒棒糖說。

「我要婚前同居一下。」

卓小蟬拿著棒棒糖的手伸出去,重重地握她的手:「同志,加油干,爭取畢業前讓我當上干媽!」

「先找到干爹再說,我娃可不要單親干媽。」

卓小蟬翻了個白眼,立刻甩開她黏糊糊的手:「再見,不送。」

至微風風火火走了,房間里恢復寂靜,卓小蟬呆坐了一會,受不了嘰嘰喳喳的寢室變得寧靜無人氣,嘆了口氣,將桌子上四個人的合影擺正,也離開了。

這個家,終究是要散的。

幸運的是,卓小蟬和慕長安住一個小區,串門(蹭飯)極方便,半夜誰點了外賣,在微信吼一聲,十分鍾內就可以出現在對方家門口,只是,受不受歡迎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從慕醫生臉上看不到任何反饋,他永遠一個表情。

據蘇老大說,慕醫生一張冰山臉對誰都一視同仁,連她也不例外。

不過,慕醫生對老大細致入微的關懷——主要體現在學習上,可不是「一視同仁」誰都能享受到的。

為了給老大制定學習規劃,萬年不考試的慕長安買了賀銀成和歷年真題,先把考試內容吃透嚼碎,再細細地一點點喂給老大。

攤上蘇老大這個揮一鞭子走一步又完全沒有耐心的主,可想而知慕醫生有多堅忍。

至微被慕長安嚴格照計劃按著頭學,活了20多年,除了剛出生被護士掐著後脖子乖乖洗頭,至微還沒被人收拾得如此服帖,誰讓她退無可退只能孤注一擲呢?再說,有慕長安這個毫不通融的督學在此,想偷懶,那是不可能滴。

慕長安作為老師的素質滿分,作為男票的素質,說0分都是在恭維他。

光知道學習,一點也不照顧她的生理需求,想占用點時間好好釋放一下爆炸的荷爾蒙,衣服都褪下去了,他卻冷冷清清說:看書時間不許鬧,再不抓緊,今晚就看不完這幾章了。

簡直毫無人性。

他稍微能表現出正常人的地方是不允許至微開夜車熬通宵,一點前必須就寢。

當然,偶爾,慕某人也能展現點貼心之舉,比如三明治咖啡為伍完全不知美食為何物的家伙,竟在趙姨回家探親的日子,學著趙姨的樣子,天天變著法煲滋補湯給她喝,是以,雖然學得頭腦混沌,至微身上的肉一點沒少,反而越發圓潤了。

轉眼又到了一年一度大學生義務獻血時間,作為獻血大戶,至微理所當然成為了班長盛西州第一個詢問對象。

「義務獻血,報名不?」

至獻習慣了,不加遲疑回:報。

回復完,扭頭對慕長安說我報名獻血了。

慕長安很是憂心忡忡的表情令至微舒坦了一點。

他果然還是會擔心我的啊。

於是很大度地安慰他:沒事啦,我年年都獻,不會有事。

慕長安說:「不是,我擔心你這么胖,血脂能合格嗎?」

至微:「......」

還在考慮要不要家暴一下,慕長安合上書說:「今晚就到這,獻血前還是多睡睡覺。」

至微被趕去洗漱,但她不甘心啊,於是把上衣一扒,露出小酥肩,一步三甩頭,含著手指朝慕長安飛眉眼。

慕長安一眼就看穿她內心小算盤:「別想了,獻血前不劇烈運動。」

至微腳下一趔趄,拉上衣服,鼻子里大聲地哼了一句,扭頭氣呼呼地閃進衛生間。

刷牙時,力氣之大,恨不得把牙齦刷下來。

慕長安笑笑,走過去從後面抱住她,親了親她的鎖骨窩:「考完,任你處置。」

「那你現在還來招我?」至微回身,向後一竄,雙腿箍上他的腰,在他臉上啃來啃去,邊親邊說,「撩完就想跑?沒門。我要就地正法。」

慕長安掙扎了五秒,思想上想剎車,身體也剎不住了。

至微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躺在慕長安懷里,用手指在他胸前劃著圈圈。

「你明天有空嗎?」

明示陪我去獻血。

慕長安:「沒。」

至微:「......」

還真特喵地提了褲子就不認人了。

——

階梯教室,熱鬧的獻血現場,至微抽完血,正喝著志願者沖泡的奶粉坐在椅子上醫學觀察一小時,和她一同獻血的低年級女生坐在隔壁,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癱在椅子上,表情生動地醞釀了一會,打開視頻,扶著額頭,虛弱地說:「我獻完血,頭好暈,走不了路了,好難受,快要死了。」

至微目瞪口呆。

這貨剛干掉一大袋紅棗和將近1l奶粉,力氣大的單手開塑料瓶,她是怎么做到一秒癱的?

這語氣,這動作,尼瑪,一個演員的自我修養呀!

佩服佩服。

得到視頻那頭男友的各種安慰和承諾,掛掉視頻那一刻,好像導演喊了cut,她從戲里出來,一骨碌起來,開始在手機游戲里廝殺,左一句「操」右一句「sb」。

打了四五局的樣子,她男朋友沖了進來,這姐們瞬時變回柔弱小西施,任由男友捧著她的臉心肝寶貝地叫得盪氣回腸,不停問 「想吃什么?」「我給你補補。」「頭還暈不暈?能不能走?」

這波硬核操作令至微感慨萬千。

如果我也撒嬌,我也柔弱,是不是也能喚醒慕某人的保護欲?

看看人家的男朋友,跟親兒子似的,哪像某人,把她丟在階梯教室門口就跑了,一上午了,連聲問候都沒有。

看著身邊這群秀恩愛的學弟學妹,熟悉的孤獨感卷土重來。

小時候但凡需要父母參與的作業,她總完成不了,老師說誰沒有完成,偌大的教室里只有她一只手孤零零舉著。

父母以醫院為家,不在手術台就在搶救室,總之,一年365天,至微能見到他們的次數屈指可數。學校開家長會,運動會,文藝匯演,不用說,根本連問都沒人問。

只有生病鬧著要爸爸媽媽的時候,父親或母親會把她接到醫院,帶到值班室,然後就留她一個人一邊看動畫片一邊打點滴。

也曾哭著問過父母,為什么她活得像個孤兒,他們總是沉默良久,摸摸她的頭,嘆息說誰讓你的父母是醫生呢。

至微覺得世界上最可怕的詛咒是你是醫生,你全家都是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