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1 / 2)

</br>至微和慕長安成為法律配偶後,約定俗成地要請雙方家屬坐在一起吃頓飯,認識認識。

介於至微家大部分常年奮戰在醫療第一線,吃完飯還得回去干活,至微體貼地把就餐地點選在了市區幾所大型醫院中線交點的一家西餐廳。

慕長安家去世的去世,失聯的失聯,唯一健在的親屬——慕麻麻還在公海上飄著,相比至微家浩浩盪盪幾十口,慕長安這邊孤零零地就他一個。

慕長安不喜高談闊論,至微生怕七大姑八大姨刁難他,一早放出話去:不許欺負我老公。

她現在介紹慕長安就三字——我老公,逢人便說,恨不得把結婚證縫腦門上,好證明她是貨真價實的慕太太。

成為慕太太這么開心的事,不時刻拿出來炫耀一下,也實在不符合至微的氣質,結婚證自然不方便揣在手里,至微想著:「要不買個鑽戒?」

慕長安正對著電腦瀏覽至微家里那些大拿們的從業簡歷,聞言,身形一動不動,嘴上特別干脆:「買。」

至微在網上搜尋了一番,相中蒂芙尼一款鉑金鑲鑽婚戒,不多不少5.2克拉,個夠大,寓意亦十分美滿。

「這款怎么樣?」

慕長安看了好幾眼,努力想提點建設性意見,但他的鑒賞水平委實堪憂,苦著臉實話實說:「買鑽石我沒經驗,無法給你參考。」

「也是。」

至微已放棄挽救他,撇撇嘴,轉手把圖片發給了卓小蟬。

「完美。」卓小蟬對奢侈品的要求不光貴,還講究稀有和藝術價值,她首肯的,絕不會差。

「那就它了。」至微有點得意,第一次挑婚戒眼光就這么精准,想不驕傲都難啊。

「品質上的確沒話說,不過老大……」卓小蟬很友好地提醒她,「你有詢問過它的價格么?」

網頁上只顯示了鑽石品質和重量,不顯示價格。

「沒有。要五萬么?」

五萬是至微價格上限。

卓小蟬無語,「老大,5.2克拉,顏色d級,凈度fl,切工3ex的無熒光鑽石,以我的經驗至少450萬。」

至微咂舌:「不就是個碳元素,怎么這么貴?」

卓小蟬手邊開著會,沒空給她科普,撂下話:「你先問問慕老師,願不願意花450萬買鑽戒。」

慕長安見至微托著兩個腮幫子,痛苦思考狀,俯過去捏她耳垂:「下單了嗎?」

至微嘆口氣:「沒有。」

慕長安道:「沒看到合適的」瞥到手機屏幕仍是那顆閃耀的大鑽石, 「這款不喜歡嗎?」

至微點頭又搖頭,「喜歡是喜歡,就是貴。」

至微沒敢告訴慕長安要450萬,怕把他嚇著。

「那趕緊買唄。」

「貴啊。」

「多少錢?」

「450萬。」這里面每個字都掬著一把貧窮的眼淚。

慕長安皺了皺眉,「450萬很多?」一副茫然不知rmb為何物的樣子。

至微差點一個跟頭倒地不起。

大哥,您是剛下凡么?450萬當然很多,而且多的離譜好伐?

「沒事,咱媽有錢。」慕長安白開水一般淡淡道,正說著,他就點中了網頁上「預約店內服務」的按鈕。

「別。」至微一把按住他,「還是再看看,或許有更好的。」

450萬吶,能吃多少頓火鍋?

把這么一筆巨款戴在手上,手指都有一種很不安全的感覺。

「再看看,再看看。」至微摁掉手機,誠惶誠恐。

於是慕長安繼續在電腦前認人臉,至微繼續在各大網頁翻翻翻。

暮色降臨,至微看的眼睛疼,抬首看穿著深灰色襯衣,坐在電腦前背誦完「家譜」又刷文獻的慕長安,想想一塊小小的石頭,動輒幾十萬上百萬,慕長安一個胃腸開放手術才賺幾千塊,他得做多少手術熬多少夜才能賺出一顆鑽石錢?

至微心疼了,關了手機,再也不看這勞什子破鑽石。

「還是買吧。」慕長安說,「我希望別人有的,你也不會缺。」

至微甩了一大盆感動的淚水,還是決定——買顆便宜的好了。

她拉著沈含笑隨便找家珠寶店,專門找不超過五萬,品質好,能刻字的鉑金鑽戒。

店家看她一上午挑三揀四,沒有下決心的意思,耐心被磨得瀕臨滅絕。

「小姐,五萬塊也就買個五十分的,透明度和切工不可能盡善盡美,您要買得抓緊,後面想看的人很多。」

沈含笑坐在高腳椅,端著奶茶看至微在鑽石和銀行卡余額之間苦苦掙扎,忍不住向陸教授吐槽:「鑽石真貴呀!」

陸教授認真地回:「地球上鑽石超過1000萬億噸,儲備量很豐富,現在還能人工種出來,是性價比額最低的東西。」冷冷的理科生思維,沒有一絲為人男友的覺悟。

沈含笑一腔借機撒嬌的熱情瞬間被他的無趣澆滅了:「陸教授,你是在為以後不買鑽戒做准備?」

陸教授笑:「我是說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給你批量生產,要多少有多少,想多大就多大,水桶那樣掛腰上都行。」

沈含笑:「……」好想揍他。

至微苦思冥想一陣,猛然看到柱子上的廣告語「黃金有價,真情無價」突然就結束了糾結,飛速選了一款,付錢走人。

出門左轉,慕長安剛邁出車門,至微看見他,喜滋滋地跑過去:「慕醫生,把手伸出來。」

慕長安緩緩伸出手,至微在他無名指上套上了一枚秤砣大的金戒指,顏色鮮亮得辣人眼。

至微亮了亮右手,那里已先行戴上了一枚同樣碩大同樣閃著金光的大戒指。

哎呀,沈含笑扶額,為老大的審美感到一絲「恥辱」。

金戒指,24k金子做的,能保值,戰亂時可以當貨幣——買的時候,至微如此這般頭頭是道。

沈含笑被老大的神思想深深折服了。

「好看嗎?」至微挽著慕長安的胳膊,笑盈盈問。

「好看。」

沈含笑瞪大了眼睛,以為出現了錯覺。

慕老師你清醒一點,您身上穿的是定制襯衣,腳上是手工皮鞋,您的手應該握最鋒利的手術刀戴最昂貴的腕表,您尊貴的無名指白凈修長,和這款暴發戶氣質的戒指完全不符,怎么還說得出「好看」二字?

「真的好看嗎?」至微一面問一面斜眼瞪千方百計阻止她付款的沈含笑。

「真的好看。」

天啦擼,愛情不僅使人降智還令人眼瞎,沈含笑徹底跪服。

慕長安戴著至微給他置辦的行頭,參加了婚後第一次家庭聚會。

慕長安永遠襯衣西褲黑皮鞋,至微初為人婦,總想拿點慕太太的范,穿著和慕長安襯衣顏色同一色系的連衣裙,腳上踢踏著小細高跟,後腦勺挽個丸子頭,衣著打扮可著勁地和慕長安相得益彰,給人的感覺就是唯恐天下人不知道她是慕太太。

包間里熱熱鬧鬧,擠了四桌人,好多親戚只在醫院門口出診專家目錄里看過。

喻教授尚未復原,坐在輪椅上,人群自動圍在她身旁,你一言我一語不知道在討論什么。

至微進去好一會,沒人搭理,於是用力咳嗽了兩聲,總算成功地把目光吸引過來。

「小微來了。」喻教授笑容滿面,招手讓她們過去。

「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就是小慕,慕長安,s大醫院胃腸外科,現在是副主任醫師,年底就破格晉升主任醫師。他今年30歲不到呢。」

喻教授說起慕長安嘴角眼里的笑藏都藏不住,從他的課題到曾做過的大手術,一樁樁一件件,記得比慕長安自己都清楚。

「想想我30歲,還在為晉升副高發愁,小慕年紀輕輕晉上正高了,果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不服不行。」至微那禿成地中海的二大爺不住感慨。

「小慕呀,聽說小喻的手術是你做的,難度極大,你卻做的極其干凈漂亮,我呢,虛長幾歲,就倚老賣老,代表我們家感謝你。」坐在喻教授旁邊穿著連襟衫的老者接了杯酒,站起來和慕長安干杯。這位至微叫叔公的中醫大咖,拿著□□津貼,嘴上功夫十分了得,中西醫大辯論總少不了他,往往以一己之力懟得家里這群西醫學者啞口無言。

這般沒理也不饒人的,竟也欣賞起慕長安來了。

至微坐在一旁,看別人熱情款待自家老公,她自己像個局外人,至始至終只有坐冷板凳的份。

終於跳出醫療圈而成功躲過專業轟炸的至誠扯扯她的袖子,把她叫出人群,遞給她一杯紅葡萄酒:「來,哥請你喝。」

「不喝。你叫我出來就是陪你借酒消愁?」

「我這是在解救你。」至誠說,「你坐在那里不無聊?」

「我為什么會無聊?」至微奇怪地問。